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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那位神秘人物是谁吗?”
“不知道。”
“六世###喇嘛——仓央嘉措。”
“啊?”我大吃一惊,“难道当初仓央嘉措时常溜出布达拉宫,就是跑来这间小酒馆吗?”
“没错。”石康哈哈大笑,“就是这里。”
仓央嘉措虽然五岁时即被寻访为转世灵童,但当时西藏政局混乱,于是他被秘密隐藏着,直到十五岁时才坐床,入主布达拉宫。
二十四岁时康熙下令将他执献京师,在押往北京途中,他病故于青海。
但也有人说他没死,而且逃掉了,然后辗转各地弘法传教。
无论何种说法,布达拉宫都不会有六世###仓央嘉措的法体灵塔。
“仓央嘉措在西藏一直是个传奇人物。”石康说,“他也真是特立独行,身为活佛,却写下大量浪漫的情诗。”
“嗯。”我点点头,“我也拜读过他的诗歌。”
“不在布达拉宫当活佛,却时常溜到这里与情人幽会。”石康笑了,
“他的诗句也曾提到他在雪地留下脚印而使形迹败露呢。”
“或许仓央嘉措始终不觉得自己是活佛,只是个平凡人而已。”
“喔?”石康的表情有些惊讶。
“仓央嘉措十五岁时才坐床,这年纪坐床,已经不算小孩了。或许在世俗中待久了,会觉得自己比较像人吧。”
3。 玛吉阿米(2)
“或许吧。”
“我听过一种说法,仓央嘉措坐床前有个爱人。当他在布达拉宫时,之所以会常溜到这儿来,那是因为这家店里端酒少女的侧面,很像他的爱人。”
石康又在我杯子里斟满酒,并比了个“请”的手势。
“或许仓央嘉措就常坐在我这个位置,静静地望着那位美丽少女。”
我举起酒杯,望着柜台,绑马尾的藏族姑娘正忙碌着。
石康也转过身,看了柜台一眼。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负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这是?”
“仓央嘉措的诗句。”
“当一个平凡人,好像比较幸福。”石康说。
“嗯。”我点点头。
我和石康同时沉默了一会,然后石康举杯邀我干杯。
“想知道台湾版的仓央嘉措结局吗?”我说。
“台湾版?”
“嗯。”我笑了笑,“因为我是台湾人。”
“哈哈。”石康笑了,“有朋自远方来,得再喝三杯。”
说完后,我和石康又干了一杯。
“他既没有在青海病故,也没有四处流浪传教,而是回到家乡,与爱人重逢。”
“这结局挺美的。”石康又哈哈大笑。
“或许是因为台湾的小说家非常同情仓央嘉措,便编了这个结局。” 我说,“这就是所谓,小说家的善念吧。”
“你也写小说?”石康问。
“偶尔而已。”
“你的本业是?”
“水利工程师。”
“喔?”石康微微一愣,“很难想象。”
“大家都这么说。”我笑了笑。
“为什么你刚刚一直看着相机发呆?”石康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你看看。”我将相机屏幕转向他。
“咦?”石康只看一眼,“怎么会有两个光圈?”
“我也百思不解。”
“相机给我。”石康站起身,“我去打印出来。”
“好,相机给你。”我说,“但这家店给我。”
“二十分钟内我没回来,这家店就是你的。”石康边走边说。
十五分钟后,石康回来了,手里拿了张A4大小的纸。
“只差五分钟。”我说。
“好险。”石康笑了。
印成纸张的相片,光圈更明显了,我和石康仔细琢磨着。
但始终得不到合理的答案。
“或许是佛菩萨显灵呢。”石康开玩笑说。
“是吗?”
“大昭寺有个活佛,你可以去问问看。”
“活佛想见就能见?”
“当然不行。”石康摇摇头,“但你还是可以碰碰运气。”
我和石康又讨论了一会,还是得不出解答。
把这张A4的照片对折两次,夹进台胞证内,我便起身告辞。
刚走出玛吉阿米,抬头望了一眼星空。
三百多年前仓央嘉措离开这里要再溜回去布达拉宫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我回到饭店门口,吓了一跳,里面黑漆漆的。
摸黑走到柜台,服务员说今晚停电,但十分钟后电就会来。
我打开手机,借着手机的微弱光亮,摸索着前进。
好不容易爬上四楼,找到自己的房门号,用钥匙开门进去。
躺上床,四周都是黑的。
我思索着明天该去哪?
就依石康的建议,去大昭寺吧。
“咚”的一声,电来了。
。。
4。 大昭寺活佛(1)
大昭寺位于拉萨古城中心,公元647年兴建,距今超过一千三百年年,是藏传佛教最神圣的寺庙,历代###或班禅的受戒仪式都在这举行。它也是西藏最早的木结构建筑,融合汉、藏、尼泊尔、印度的风格。
大昭寺带给我的震撼超过布达拉宫,不是因为它的建筑辉煌壮丽,而是顺时针绕着大昭寺磕长头的虔诚藏民。
立正,口诵六字真言,双手合十高举过头,向前一步。
双手保持合十移至额头前,再走一步。
双手继续合十移至胸前,跨出第三步。
膝盖着地后全身伏地,掌心向下双手伸直向前划地,额头轻扣地面。
起身后,周而复始。
这些虔诚的藏民,双手和膝盖戴着护具,满脸风霜,风尘仆仆。
身子匍匐于地,掌心向前划地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靠着坚强信念,用身体丈量土地,三步一拜,缓缓绕行。
即使只是顺时针绕着大昭寺走一圈,也得花几个小时吧。
远在各地的藏民,沿途跋山涉水,餐风露宿,一路磕长头,可能得花上数年才能抵达心中的圣地。
遇到要涉水时,也会在河岸边磕满河宽的距离,再设法过河。
而在大昭寺旁边,也有一群在原地磕长头的藏民。
虽然他们并不需要步行,但每个人都认为最少要磕满一万次头,才能表达虔诚。
我在大昭寺外被这些磕长头的藏民深深打动,呆立许久。
终于醒过来后,买了票,走进大昭寺。
沿顺时针方向参观寺庙,从画满彩绘佛像的千佛廊,穿过夜叉殿、龙王殿,绕过数百盏酥油灯,来到觉康殿。
觉康殿最著名的,就是释迦牟尼十二岁时的等身像。
这尊金身佛像由印度送给中国,再由文成公主带入西藏。它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历史价值、文物价值或是艺术价值,最重要的是,这尊佛像跟两千五百年前真实的释迦牟尼一模一样。
等身像是释迦牟尼得道后,应徒众要求所建造和真身一样的佛像。
据说参照了佛祖母亲的回忆,并由释迦牟尼亲自开光。
我很庆幸这时的游客非常稀少,于是不知不觉间,学习大昭寺外磕长头的藏民,在佛像前原地磕长头。
我祈求佛祖保佑这世界祥和安康,也请保佑我这次西藏之行顺利。
一次又一次,不知道磕了多少次头,直到听见有人说:“你是从台湾来的?”
我停止磕头,站起身,回过头看见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喇嘛。
“你怎么知道?”
我很纳闷,莫非我长着一副蕃薯脸,所以一看便知从台湾来的?
“你的台胞证掉了。”
他手里拿着浅绿色的台胞证向我晃了晃。
我摸摸外套口袋,台胞证确实不见,可能是刚刚磕长头时掉了。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台胞证,说了声谢谢。
瞥见夹在台胞证内的A4照片,我鼓起勇气说:“请问……”
“有事吗?”他闻声回头。
我将照片摊开,递给他,问:“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他看了照片一眼,似乎吓了一跳。
“想见活佛吗?”他突然问。
“可以吗?”我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可以吗?”
“应该可以。”
“那我该怎么做?”我很紧张。
“献哈达就行。”他微微一笑。
我赶紧到大昭寺外面八廓街上买了条白色哈达,再回到大昭寺。
他引领我走到一个房间,然后他走进房间,我在门口候着。
当他探身出来朝我点个头后,我带着紧张与恭敬的心走进房。
活佛坐在铺了藏毯的床上,床边脚下摆了盆木炭火炉,炭火正旺。
我双膝跪地,双手捧着哈达高举过头,身体弯腰前倾,双手平伸将哈达捧到活佛足下。
4。 大昭寺活佛(2)
活佛用手接过,将哈达挂在我后颈上,然后用两端打了个结。
眼角瞥见活佛右手拿了本经书,将经书轻放在我头顶。
活佛口中喃喃出声,似乎在念着经文。
我闭目聆听,直到诵经声停止。
“你可以起身了。”身后的喇嘛说。
我缓缓站起身,弯着腰低下头,退后两步至喇嘛旁,再直起身。
“扎西德勒。”活佛双手合十。
“扎西德勒。”我赶紧又弯腰低头,双手合十。
活佛微微一笑,看起来年纪虽超过七十,笑容却像纯真的孩子。
本想开口询问照片上的光圈,但又担心这样很不礼貌。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身旁的喇嘛开了口:
“每个光圈代表一尊佛菩萨。”
“啊?”我吃了一惊,转头看着喇嘛。
“活佛刚跟我说,这表示你与佛有缘。”喇嘛又说,“他提醒你,要随时随地记得心存善念。”
“嗯。”我双手合十,朝活佛点了点头。
活佛又对着我微微一笑,口中说了几句话。
活佛说的应该是藏语,我听不懂,不知该如何应对。
“蓝天刺白矛,枯柳披金衣。”喇嘛说。
“什么?”
“活佛的话翻成汉语,大致是这意思。”
喇嘛提醒我该离开了,我便跟着他走出房门。
“那是金刚结,可以避邪。”喇嘛指着我胸前哈达上的结,“记得别解开。”
“我知道了。”
我跟喇嘛互道了声“扎西德勒”,他将照片还我,便走了。
我登上大昭寺顶层绚丽的金顶,俯视大昭寺广场,又遥望山顶上壮观的布达拉宫。
沉思了许久,才离开大昭寺。
经过一排排圆柱形的转经筒,我开始顺时针转动所有的转经筒。
转经筒外壁刻上六字真言,转经筒内部也装着经咒。
藏民相信每转动一次转经筒,便等于诵了一遍转经筒内的经咒。
转了一会经,便在八廓街上随意漫步,走着走着来到玛吉阿米。
我走进店内,上了二楼,刚好遇见石康。
石康拉着我在靠窗的桌子坐下,然后拿了壶酥油茶过来。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