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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信,自然是她大姨李溥心的手笔,这封信不能说错,也不能说李溥心特意打压她,世家子弟中,总有一些在科举上有成就的到下面为官,从知县到知卅,若能有出自的走到知府、巡察使那一步,也有了几分竞争家主的资格。
但是,那不是她要走的路。
李家家主对别的李家人有吸引力,她却是不稀罕的。她的父亲死在异乡,一直到她中了探花,牌位才入李家祠堂。
在她被嘲笑的时候,李家人没有帮助过她,在她熬夜苦读的时候,李家的下人甚至克扣她的蜡烛。在她十五岁前,身上甚至连一件金器都没有。
她对李家没有半分感情,她也不想做什么李家家住。不,她从来没有报复李家的心思,因为她知道,李家是一个怎样庞然大物,要动这样的世家,哪怕是当朝凤座上的那位也要思忖再三,就算她有朝一日为中书令,执掌天下权柄,也不太可能无故将这样的家庭扳倒的。
她只想走出自己的路,她只想,尽可能的脱离李家。
而现在宁王让她向李家求助,那她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化为流水,她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笑柄。在宁王这样说的时候,她又有一种疲惫。这就是自己效忠的人吗?以后记事此人登上大位,又能给她留几分的情分?
她知道自己是无法和李家的分量相比的,若是能说动本家出手,那在某种关系上,也算是拉拢到了李家,宁王的实力,必定大增,但她呢?她又算什么?
“自然,你的才学也不让当年的梓山,就算是寒门出身,二十年后,也必然有一番成就。叶县的事情你处理好就行了,要怎么做,我都没有意见。”
宁王笑着端起了茶,李如蓝知道下面宁王也不会再说什么了,又寒喧丁几句,行了礼,就退了出来。
她走后,一人从里屋出来,宁王笑道:“梓山怎么看,此女会找李家求助吗?”
“年轻人,难免会有些气盛。此女才华心智都不同一般,就是在李家的问题上有些偏激,此事对她正好是一个磨砺,想来经过此事,她会更上一个台阶。”王梓山笑着分析,“倒是高家那位,倒令人有些诧异了。高远航自几最擅长的就是扮猪吃老虎,调教出来的女儿也不差相让。不过还是年轻,此事若是高远航处理,必又不同。”
“是啊,陛下当年若没高远航相助,恐怕也难登大位,只可惜此人近些年越发失了当年的锐气否则若肯助本王,何愁大事不成?”她说到这里,又连忙道,“当然,有梓山助我已是足够。”
王梓山一笑,谦虚了一番,两人都没再提叶县,更没有再提李如蓝。对于她们来说,这都是不重李如蓝是个英才,但也只是如此了,若没有李家嫡系的身份,她和大雁成百上千的进士也无甚区别。
当然,此女知进退,有谋略,手里还有一个小型的银矿,对新党也还算忠心。但是知进退有谋略的并不只是她一个,至于说银矿,没有上报的银矿,一年的开采量也是有数的。
李如蓝虽将四成拿了出来,但每年也不过六千两的出产,就算去年增加到一万两,那每年四千两的分成,宁王也不是多看到眼中的。
当时愿意收下,更大的原因,就是因为那是一个没有上报的银矿,这样的银矿,早晚会被人发觉而到了瞒不住的时候,李如蓝就算是不想告知李家也是不成的了。
自然,她们是绝对不会安排人告发的,可是这种事,又哪需要人告发?只要开采的量大了,上面的照顾漏了点缝,就自然如破了缝的蛋招苍蝇了。
“我本以为此事,还要再过个一两年,倒没想到提前了,梓山看那高平此去是真的退让,还是以退为进?”
王梓山想了想:“现在还看不出来,要看她下一步了,若是她就此留在桉卅,恐怕就是以退为进了。”
宁王点点头,转口谈起其他事。
李如蓝从宁王府出来,又是气愤又是迷茫,她隐隐的知道自己也许一开始就落到了局中,可笑她当年还笑林开云不懂事,哪知道自己也和林开云一样。
那银矿,她本一直瞒的紧紧的,直到中了探花,入了新党这才拿出来,一是为了表忠心,另外也是想找个庇护。
她怕的,就是出现今天这样的状况,她所想的,就是希望宁王能在这种情况下扶持一把。
她不是没想过也许拿出来,就被吞了,但她也知道,宁王并不在乎那区区几千两的银子,而且,宁王向来以贤能著称,对年轻官员也是扶持有加,就算是作秀,但是她相信,比起财富,宁
王更需要的是名望,是天下归心。
“是啊,她不在乎银子,但她在乎李家 ”
咬牙惨笑了一下,她长吸了口气,跺了跺脚,喊道:“到内城 ”
她要去请假,然后赶向叶县,无论如何,她都要先过去看看再说。
请了假,带了两个家人,她连夜出城,到花园口包了船,星夜赶目叶县,虽说走陆路,在驿站连续换马可能会更快一些,但她这次出来毕竟是私事,而且不拿出李家的身份,她一个六品官,能换的,也不见得是什么好马。
总算运气还好,河水没有结冻,就算有些地方结冰,也对她所包的小船没有多大影响,一路不停终于在三天后赶到了大鑫府,然后又雇马车,紧赶慢赶的在第五天早上到了叶县。
她到的时候,高平正在看高太尉给她的来信,开头对她进行了一些褒奖,后面则是狠狠的教训了她一顿,她正看着,有寿来报:“小姐,李如蓝来了。”
高平一挑眼:“快快有请。”
第五十八章 见面 (下)
李如蓝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高平半靠在软榻上,脸色苍白,精神看起来倒不错。
这件事有众多疑点,不说别的,她是怎么也不相信叶华川会在知道高平身份的情况下行刺她的。
如果说不知道她的身份,那叶华川更不会来赔罪。对于这个家人,李如蓝是了解的。
有几分鲁莽,因为早年的遭遇,这两年发迹后还有些跋扈,就算她没有真的看到,也可以料想到,她在叶县的情况。
但不管有多少疑点,高平被刺伤了就是问题,李如蓝来的时候,一直都在担心,高平要是真有个好歹,那她后半辈子就不用说了,能留下一条命都是幸事。
此时见高平看起来貌似还没有生命危险,她也松了口气,但同时有更是惊诧。高平设了这么个局,为什么不顺势装病重?
她只要躺在床上,虚虚的应两句,原本三分的事情,就要变成七分。
“她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心中疑惑着,面上却不露,进屋的同时就开始请罪了。高平也不相让,连称是自己的错。
两人互相道歉了片刻,谁都没有说到实质的,有寿又进来道,说林若鸿熬了粥,要来给高平送。
“这小白,来的倒及时。”
高平心中暗笑,面上却装出一副非常遗憾的样子:“李姊前来,本该长谈,但可惜我这身体如今还在病中……”
听她这样说,李如蓝连忙站起,她是想尽快的将事情解决了,但也知道是急不得的,何况她现在还一头雾水,贸然决定,倒不好。反正她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看一下高平的态度。
虽说这个目的没完全达到,但是她一来,就过来拜访,也算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说着就要告辞,高平客气了两句,就让有寿帮她送客。
李如蓝来到外面,正要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一男个子端着一个盘子走过来,那男子穿件黄色衣袍,系着明玉色的腰带,脸如白玉,眼如漆墨,一头黑发插了根玉钗,正是林若鸿。
李如蓝微微一愣,随即别过脸,但眼角还在注意着林若鸿的动静,但令她遗憾的是,林若鸿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她可以确定的是,林若鸿也看到了她,但是,那目光,就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似的。
她想到林开云的话,难道,林若鸿真的变成了傻子?只是他这个样子,又哪里有傻笨痴呆的迹象?还是说,他真的,就是把她当成陌生人了?
说起来,她和林若鸿也只是见过几次面。
但是没有亲属关系的未婚男女能在结婚前见面的已是不多,更何况,他们之间还交谈过几次。
即使谁都没有说什么,但彼此,也有些明白对方的心意。
淡然若竹,幽静如兰,这样的男子,恐怕没有女子会不喜欢,她也不例外,,但是她并没有马上提亲。这第一是因为林家已经落魄,虽说堂堂女子不应该靠男人,可以她的情况,也不愿受男人娘家的牵扯。
林家的门第是不错的,她一个李家庶女,娶了这样人家的少爷,就算不是高攀,也不算委屈了。但她实不愿和林开云联姻。
她倒不是觉得林开云的脾性早晚要出事,她是欣赏林开云的才学的,却不愿像林开宇那样,天天被教训——若她娶了林若鸿,林开云必定会在她面前端姑奶奶的架子的。
第二也是因为,她虽喜欢林若鸿,却也知道,他不像是能操持家务,打理琐事的夫君。
她这样尴尬的身份,虽说不缺银钱,但上无母父帮衬,下无姐妹扶持,她又一心脱离李家闯出自己的名堂,内府后院之事,也非常重要。
而林若鸿,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帮她打理、周旋的。而就这么一犹豫,高家那边已经下了聘。
听到这个消息不是不怅然的,年初在静夜庵见面的时候,虽有些心喜高平的平庸,却也为他嫁了这样的妻主遗憾。
那样的女人,可以与他雨下对诗吗?可以与他傍晚说文吗?可以与他月下论曲吗?
不过,高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倒也,少了些麻烦。
有时候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明明就是李家出来的,就算她再不想承认,这个身份也不会改变,她还总想脱离,若是乖乖的按照李家子女的步骤走,又哪有这许多麻烦?
当然,这些念头都是一闪而过,她努力了这么久,若此时改变,那她的过去又算什么?
只是就算是如此,想到林若鸿,也总是有些遗憾。而此时林若鸿和她对面走过,还是脸如玉,眼如漆,但却没了过去的淡漠,眉宇间更有一种她过去从未见过的东西。
这样想着,她已经下了楼,出了酒楼,来到外面,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