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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她们几个打牌,白云灵和画楼虽然不精通,却也能看得出整个场面在高夫人一个人的控制之下。
她那手牌技出神入化。
“回头让她教你一招半式。”画楼笑道。
这个年代是新旧交替的初期,女人比前朝自由很多,却也不能像男人一样行走。上流社会的贵妇,她们日常消遣便是打牌、看电影、参加宴会。而电影和宴会一个月偶尔几次,打牌便是交际的全部。
哪次出去做客,不需要打牌?
除非是画楼这样的地位,所有人迁就她,否则就必须应酬。
而白云灵将来的生活,是这个年代最普通的上流贵妇。活得糜|烂些的,抽鸦片养戏子打麻将;活得规矩些的,生活的主调只有打麻将。
能学得一手精湛牌技,让人赞成,亦是手段。
白云灵听在耳里,颇为心动,拉着画楼低声道:“那你跟她说。要是你说,她肯定愿意教。我说的话,她不愿意,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说白云灵单纯不谙世事,也有些小精明;说她精明,又透出单纯,惹得画楼笑起来:“还是你说,她知道我不打牌。高夫人可是个明白人,这中间曲折瞒不过她,还是老实些,免得她觉得咱们滑头,心中不喜。你想啊,她要是愿意教,不管是你还是我,她都愿意;她要是不愿意,随便说说,咱们也辩不出真假。”
白云灵听着,点头笑起来:“也是啊”
而慕容半岑则沉默不语。
晚上的时候,画楼看到他把那养着五彩燕鱼的鱼缸重新刷了一遍,干净透明,还学着画楼的样子,在鱼缸里添了几颗雨花石作为点缀,又从大鱼缸里拔了塑料水藻装饰。
五彩燕鱼原本就灼目秾艳,如此一装扮,鱼缸顿时熠熠生辉。
慕容半岑望着那鱼缸,露出清浅却羞赧的笑容。
看着他忙,画楼怕他尴尬,什么都不问,只当瞧不见。
回到主卧,她关了灯躺下,脑海中便浮现慕容半岑那兴奋模样。他好似对高平莎有懵懂的好感,那么高平莎呢?
她是把慕容半岑当成普通朋友,还是像慕容半岑那样情愫暗许?
高家是权贵人家。倘若是前朝,高岩山的官位算得上封疆大吏;而高夫人娘家秦家又是显赫一方的巨富,秦家老爷子曾经是一方当权者,南边水军官员怕多是他的老部下。
不论白云归的关系,单单说家世,慕容家配高家有些高攀。
倘若今日高家看着白云归的地位,愿意同慕容家结亲,可高平莎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将来白云归归隐或者下野,慕容半岑便是自取其辱,在高小姐面前没有体面。
若是这样,早些点醒慕容半岑,免得他越陷越深。
可看着他如今这兴奋劲,画楼又不忍心。
思量着,便睡熟了。
睡梦中居然见到了白云归。那是木棉花遍地樱红的季节,金色夕照下,他眼底有璀璨碎芒,拉着她的手在木棉树下散步,火焰般怒放盛开的木棉似血色嫁衣,将两人背影染得喜气华丽。
木棉花是英雄之花,白云归还在她耳边低喃着。
次日醒来,画楼伏在客房乳白色栏杆上,望着官邸门前那一整排的木棉虬枝愣神。
离花期还有一个多月,光颓虬枝在清晨白雾里舒展着。
想起去年木棉花开,她心中所想所念,是如何离开即将倒霉的白云归;而今年,她心中盘算的,却是慕容家众人来了,她如何安置他们的住处;如何接待白云归器重下属的亲眷,如何办好他妹妹的婚礼……
想得更多的,是他在木棉花凋零之前,能不能回到俞州……。
画楼深吸一口气,清晨微凉的空气缓缓送入肺里,人精神不少。她望着铺满庭院的朝霞,唇角有了愉悦的弧度。
画楼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下定决心在他身边把日子过好。等她醒悟过来的时候,自己早已有了这般的打算。
那个男人不是这世上最优秀的,甚至可能不是这世上最疼爱他的,却是让她最踏实,最安心的。
白云灵喊她:“大嫂,你不冷啊?”
画楼笑了笑,才起身下楼梳妆。
官邸的三个人全部精心打扮一番,上午九点,高夫人携了一家子女眷便登门。
她的两个儿媳妇穿了一模一样的旗袍和坎肩,似双生子;高夫人则是貂皮大风衣,风衣里穿了件宝蓝色绣凤凰纹粤绣旗袍,雍容华贵,笑容柔婉;高平莎则是雪色狐皮坎肩,粉色绣雪莲纹苏绣旗袍,足蹬软皮快靴,模样妩媚又清纯,十分讨人喜欢。
看到慕容半岑一袭咖啡色格子西装,黑色皮鞋,风流妍态里透出几分谲艳,高平莎脸色微红,清湛眼眸微微躲闪。
高家两位少奶奶瞧着,顿时抿唇偷笑。
高夫人也笑起来,和蔼温柔,没有半丝不快。
画楼突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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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节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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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节试探
第二百二十五节试探
不管将来会如何,在高平莎表露出她对慕容半岑的好感时,高家众人没有忧心忡忡,而是面露溺爱神色,或许是宠溺高平莎,其中也掺杂着对慕容半岑的不反感吧?
两位少奶奶抿唇偷笑,带着调侃小姑子的味道,而不是惊讶,至少说明高家知道这件事。
十四五岁订婚很常见,十四五岁成亲在内城更是常事。
慕容画楼便是十五岁的时候嫁给白云归的。
所以说,十四五岁的姑娘,算是到了适婚年纪。
适婚年纪的闺女对同龄男子表示明显好感,作为家长倘若不看好这段姻缘,会想法设法阻止两个孩子来往,更加不会用宠溺的态度暗示孩子可以继续这段感情。
高家私下里肯定是议论过的,对慕容半岑也是满意的。
那么,高家满意的,到底是白云归的小舅子还是慕容家的少爷?
画楼想到这里,自己心里暗暗失笑。
人总是贪心的。
一开始她所求的,是高平莎对慕容半岑的爱慕态度,免得弟弟一腔情愫付东流;等到确定了高平莎的小女儿情怀,却又奢望高家不是仅仅看中白云归的地位,而是看中慕容半岑。
她好似有些得寸进尺。
一个人出身是无法选择的。
高岩山如今风光,可他的出身还不如慕容半岑。
倘若高家眼皮浅,非要论出身,画楼又能如何?
慕容家在慕容半承手上弄得有些狼狈,可在霖城却也是曾经的第一大户,高家真的清楚情况吗?或许在他们眼里,慕容家是内城的世家望族呢。
只得慢慢试探高夫人的态度。
女佣上了茶,白云灵便说要打牌,态度很积极。
高夫人微微一笑。她很喜欢打麻将,在牌桌上她比较擅长控制气氛。每个人对自己擅长之事都有更多的兴趣,也更加有把握。
画楼牌技不精,在霖城的时候过的是绣花弹琴的古式生活,她对打麻将的熟练程度仅仅停留在认得清牌,熟悉基本的规则,说到算计,她就露怯了。
她也直言不讳,说自己不会。
高大少奶奶高莫氏便柔柔笑了:“夫人,我牌技也不好,咱们凑一方。”
画楼着实不想,便道:“不如我坐在夫人身边,学学夫人的牌技。上次夫人走后,灵儿连夸夫人牌技好。”
见画楼把话题引到这上面,白云灵连忙接口道:“是啊,夫人牌技真好。”
高夫人呵呵笑起来,谦虚道:“差强人意。”然后让画楼坐到自己身边,两人一席,又跟画楼和白云灵解释道,“我娘家生意里有赌场,后来去了香港,有间俱乐部是嫂子自己经营的,招待些贵妇。我在家无事,便经常去混迹,学了些。”
白云灵和画楼目露惊讶。
高二少奶奶比高大少奶奶活泼些,笑道:“也是妈聪慧。舅**赌场我和大嫂没事的时候也去玩,这么些年,牌技还是不好……”
白云灵连忙道:“不会你们比我好多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趣事。香港还有专门接待女眷的赌场啊?”
“香港就是这样,你若是觉得有趣,是真的有趣;你若是觉得荒唐,也着实荒唐。”高夫人笑道。
画楼和白云灵也笑起来。
慕容半岑带了高平莎去花厅和后院玩,女佣跟着他们,画楼等人便安心摸牌。
大家打牌也不急,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悠闲出牌。
白云灵屡次问香港的趣事,惹得高二少奶奶直笑:“六小姐,你要是没事,跟我们去香港玩可好?我和大嫂在家里也是四处玩,到时我们带着你,保证你都不想回来了。”
高大少奶奶便故作微嗔:“胡说八道,六小姐又不是咱们,习惯了东逛西逛,不成体统”
画楼对高夫人笑道:“您这两位少奶奶感情真好,亲姐妹也不过如此……。”
高夫人面露慈爱得色。谁不希望儿媳妇间和睦?妯娌和睦,家宅便和睦。
两位少奶奶只是抿唇笑。
白云灵也觉得她们妯娌的确感情好。这种好,不是表面上的亲热,而是从言行里透出些许嬉笑怒骂的亲昵,她瞧着会心一笑,道:“其实我也爱玩。以前在英国念书的时候,疯疯癫癫的。要是有空,我真想去香港玩玩,我有个要好的朋友现在便在香港做生意。。。…。”
一听这话,两位少奶奶都顾不上手里的牌。
高二少奶奶说:“你也是英国念书的?大哥大嫂,我还有晚钟,我们都是从英国念书回来的。”晚钟是高家二少爷的名讳。
高大少奶奶则说:“做生意的朋友?才去香港的吗?不会是李方景吧?他好像就是俞州人……”
两边的话题白云灵都敢兴趣,一会儿说真的吗,你们也都是从英国念书回来?一会儿又说正是李方景,还有唐婉儿等等,手上的牌都不顾了。
高夫人便停下来等她们。
画楼则咳了咳:“等你度蜜月的时候,从香港出发去南洋玩一圈再回来,到时细细说这些事。现在先打牌好不好?你不是还想跟夫人学牌技?”
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