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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呵呵道:“夫人一路上辛苦了,督军有事,让属下来接您。”
易副官瞧着夫人离去时督军的依依不舍,还以为督军肯定会亲自前来,不成想只是周副官,他有些失望。反而画楼眸子平静,温软笑了:“有劳周副官。”
画楼转身有扶下行动迟缓、带着黑色面网的苏莹袖,笑道:“周副官,先送我们去饭店。”
周副官精明世故,什么都不问。
在五国饭店包下一间豪华套间,画楼对苏氏笑道:“妈,家中人多口杂,您先住在这里。等我回去把小公馆安排好,再带半岑来看您。”
又留下罗副官在这里照料。
回到官邸,白云灵似云雀般轻盈奔过来,抱了画楼:“大嫂,你可回来了,我真想你”
画楼笑着说她也想念他们。
却感觉客厅有些不同。
画楼最喜欢的那套碧色呢绒沙发,换成了乳白色皮面沙发。
她咦了一声:“怎么换了家具?”
白云灵神色微黯,垂了头不说话。
外面便有汽车的声音。
透出客厅的玻璃窗,能瞧见推开车门,下车者脚上锃亮的皮靴……
她微微弯唇一笑。
便瞧着白云归折身,牵着一个曼妙佳人下了汽车。那红火色卡夫稠长裙曳地,浓密青丝卷曲披在肩头,笑容甜美谲滟,甜蜜依偎在白云归的臂弯。
白云灵也瞧见了,声音怅然:“大嫂,容舟姨太太搬到了官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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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节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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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节相敬如宾
第一百五十三节相敬如宾
瞧着那相依而来的两个人,画楼唇角翘起的弧度微松,眸子里的笑意敛了明媚,倏然一静。
短短瞬间,她依旧扬唇而笑,清湛明眸却幽静无波,毫无刚刚的潋滟。
那边,白云归携着容舟进了门。
看到风尘仆仆的画楼,白云归深敛眸子微微有涟漪,他朗声笑了:“夫人回来了?”
容舟便乖巧从他臂弯里抽出了玉藕纤柔手臂。
她眉梢洋溢妩媚妖娆的笑意,毫无初相见时的冷傲,精致浓艳,看到画楼却依旧是那般淡然慵懒,甜甜叫了声:“夫人,您回来了?”
用的是敬语,口吻却好似在与普通朋友寒暄,将自己放在画楼同等的地位。
白云归眼眸微静。
白云灵微带不悦看了容舟一眼。
画楼平静应了一声,旁的话也没有多说。只是心头微带异样,好似冬日在暖融融阳光下回到阴暗屋子里,遽然而来的那种淡淡凉意。
她轻覆羽睫,敛了情绪才抬眸望着他们。
她上楼洗了脸,换了件老式斜襟藕荷色锦云葛上衫,浅翠色印度稠长裙,青灰色稠面双粱布鞋。广袖深襟中,气质高雅清丽,若白莲亭亭玉立。
再下楼,众人都齐聚客厅。
这样场合,容舟聪明的避开了。
慕容半岑急忙问她慕容太太的情况;白云展和白云灵问白家众人;卢薇儿问画楼可曾遇到她母亲或者嫂子姐妹等等,一时间笑语盈盈。
白云归舒展了眉头,在一旁望着他们笑。
吃了饭,众人很是理解他们夫妻分离后的甜腻,各自散去。
画楼洗了澡刚刚回了主卧,便被白云归结实手臂牢牢拥住。
“你比我预料的晚归了十天你这个小东西,我一直在担心你……”他喃喃在她耳边低语,炙热唇瓣落在她的耳坠,额头、眼帘、脸颊,凑上了她娇柔红唇。
画楼用力将头撇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决
这个动作,不止是白云归愣住,她自己也微微一诧。以前她就算拒绝,亦是装作漫不经心,装作不经意间撇开。这次她却很果断,对亲吻的抵触比以往都要强烈。
白云归呼吸微顿,顺势将她压在床上,附耳喁喁道:“我说过,等你从霖城回来,要全心全意对我的。画楼,我没有在跟你说笑。”
画楼后背微凛,试图推开他,转移话题道:“督军,我有要紧事跟您说,我妈去世了。”
果然,白云归惊呆,也忘了刚刚的拒绝,放开了她。
橘色光线里,她眉眼并没有太多的忧色,眸子宁静安详,似墨色玛瑙望着他。
白云归揽了她的肩头,低声安慰道:“节哀,画楼你妈……她怎么……”
苏莹袖在霖城装死来俞州,虽然是慕容家的丑闻,可瞒住天下人,亦不能瞒住白云归。今后苏莹袖生活的安排,很多需要白云归的特权批准。
她尽量简明扼要说了苏氏的事情。
白云归眉头微松,舒了口气:“真吓我一跳”又道,“既然办了丧事,又怀了身子,常年留在俞州也不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把她带过来,有什么打算?”
并没有对苏莹袖怀身子的事情做任何评价,好似很平常,让画楼的尴尬减轻不少。
他的话却正中画楼下怀,她忙笑道:“我想着,等孩子生下来,也就九月中旬。先在俞州安排小公馆住下,明年开春,孩子也四五个月大了,再送他们去美国。正好年初去美国那边把房子定下了,年底就可以送半岑去……”
“那他们以后就在美国生活,还是陪半岑念书?”白云归凝眸问道。
画楼斟酌道:“虽然背井离乡,美国国内局势比较稳定,他们孤儿寡母放在那里,我们都安心。等到华夏彻底安定下来,再接了他们回来。督军,您觉得呢?”
白云归这才点头:“既然你如此决定了,就这样办吧只是你以后思念母亲,想见一面也难了,舍得吗?”
画楼眸子莹然而动。
等苏莹袖和半岑都去了美国,她大致也会过去的。至于怎么过去,这次回来,不管有任何事情都要放下,先把这件事谋划好。
免得又到了关键时刻,退路难寻。
“舍不得又能怎样?”她笑容柔婉,声音清脆动人,“只要他们过得好,我便会放心。这世间哪有不散的宴席?就算再深厚的感情,也总有一日会生离死别。早一日晚一日,看得透彻就无所谓了。”
“你现在说来很是轻松……”白云归重新搂了她,将她抱入自己怀里,宽大微烫的掌心滑入她睡袍底下,沿着她光洁后背摩挲着,“可感情与理智不同,明明知道要放手,却依旧舍不得……你啊,经历的离别太少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她后背微微紧绷着,将头深深埋在枕间不动弹。
白云归便松了她的睡袍,她光洁酮|体在灯光下莹白如玉,十分诱人。
或深或浅的吻,便落在画楼的后背,引得她阵阵酥麻,不自觉微弓了身子,被他翻过来压在身下。
手掌箍住她的脸颊,摩挲着她的唇线,却见她眼眸里的冰凉与戒备,还有无可奈何的忍让。
“你为何不喜欢亲吻?”他终于问了。
画楼眸子微静,很多编好的借口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撒娇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项:“您别问了”
他却没有往常的宽容,僵在那里不动。
画楼随手关了灯。
屋子里的黑暗让她缓慢舒了口气,那人依旧不动坐在那里。
她乖巧趴在他的后背,像他亲吻她那样,啃噬他肩头的肌肤。
他的呼吸有些喘急,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入自己怀里。又是微微安静,他须臾才道:“画楼,别应付我”
画楼有些泄气。她想着,难道不能快刀斩乱麻,把这件事做了,然后各自睡下吗?
只怕亲吻这件事今晚不给他一个交代,是难以安生的。
她也沉寂半晌。
屋子里的水晶瓶里摆了束香水百合,此刻画楼才留意到那馥郁幽香,丝丝缕缕萦绕。
“督军,有句话您从未问过我……”黑暗中,画楼的声音似荒古古墓里透出来的,蚀骨的清凉与理智。
白云归轻轻应了声,问什么话。
“您从未问过我对这段婚姻的看法。”她清朗嗓音徐徐道来,不等白云归回来,她继续道,“我想做您的妻子。妻子应该为丈夫做什么,我都能保证做到,且让您满意。可夫妻不是只有一种。有些夫妻琴瑟和鸣,鹣鲽情深;有些则只能相敬如宾。您尊重我,我同样尊重您……除此之外,我们顺其自然,别为难对方给予更多,好吗?”
刚刚还静谧的空气,有些窒闷。
半晌,白云归都没有动。
画楼忐忑等待着回应。这些话,似乎是他曾经告诉她的,只是他没有说的这样清楚明白。所以,应该不会得罪他的吧?
暗黑中,只能看清彼此淡淡轮廓。
最终,他将她拉了过去,压在身下,轻吻着她的颈脖,声音里有清冽冷静:“果然是个懂事的”
虽然说不生气,可采撷的过程却失去了往日的温柔。
画楼只觉纤柔腰肢快要折断,才结束了这场情事。
她颤颤巍巍将双腿放平,歇息好半天才去洗澡。等回到房间时,白云归斜倚床头抽烟,脸上沉静如水,不见一丝情绪。
画楼淡淡笑了笑,爬进了被窝。
“容舟住在官邸,也是这段日子的事。等过了些日子,她依旧搬回她的小公馆。”白云归徐声跟她说。她是官邸的女主人,来了姨太太住,自然要跟她交代清楚,这就是她要求的相敬如宾。
“她怎么突然搬到官邸来?”画楼见气氛失去了往日的和谐,不免语气里有些讨好。
白云归将雪茄摁在烟灰缸里,随手关了灯,悉悉索索睡下,漫不经心跟她道:“上次我们遇到的那个男子,跟李方景长得一模一样的,你还记得吗?他是李家的三少爷李潋之,也是容舟从前的上司。容舟说她也不清楚李潋之到底是何人,但是擅自背叛组织,要受到惩罚的。当初北上,她请缨帮我缠住吴时赋,拿了出海手谕,算是我的功臣。她哭着求我保护她,我想来想去,让她暂时住在官邸最好。”
画楼微微颔首,笑道:“我知道了。督军,我是应该把她当成您的姨太太,还是您的下属?”
“当成客人吧”白云归已转过身子,背对着画楼。
以往他都会搂住她入眠。
还是因为刚刚她的话而不开心。
画楼没有多说什么,片刻便进入梦乡。
早上白云归下楼,听到慕容画楼在轻声问管家,从前那套碧色呢绒沙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