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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展等人果然松了一口气,便安慰了画楼几句,各自上楼休息。
夜色渐浓,春露无声,琼华挂在木棉枝头,映下疏影投入窗棂。
檐下风起,树枝簌簌。
佣人拿了披肩跟画楼,白云归接了过去,亲自替她拢上。
她安静坐着,眼眸里的慌乱与担忧皆隐去,唯有幽深的黑。他替她拢上披肩,便顺势将她搂入怀里,轻声安慰她:“不用太担心,半岑会没事的。就算是你大哥带了他去,也不会害他。”
画楼微微回神,勉强笑了下。
“督军,我没有耽误您的正事吧?”画楼想起云媛,想起白云归从饭店离开时说云处长,便能猜到他们是在谈正事。
再想到她那般急匆匆冲过来,外人瞧来,颇有悍妇捉|奸的架势,就忍不住一笑:“我真不知道您是要见云处长,否则也不会那般匆忙跑上去……周副官和罗副官吓住了,以为我去闹事呢。”
白云归没有笑,真诚道:“是我欠考虑,应该提前告诉你……”
画楼愕然。
他说这话,怕是误会了她。她并没有介意他向自己隐瞒云媛回来找他的事情,也不介意他们见面。他跟云媛之间的纠缠,只要不影响画楼的正常生活,她便可以装作看不见。
依云媛的倔强和白云归的骄傲,他们是不可能再有私情上的纠缠。
“公务上的事情,您干吗要提前告诉我?”画楼冲他笑了笑,态度也很真诚。
白云归欣慰颔首。
正说着话,去学校盘查的方副官便回来了。
“夫人,当时少爷见那个中年男子时,身边没有人,他们两个单独谈话的。只是听少爷班上有个同学说,少爷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封信,脸色特别差。看完那信,少爷犹豫了很久,才去了学监那里……”方副官道。
画楼却是一愣:“你说,慕容少爷跟那个中年男人说完话,看完信还犹豫了片刻,才跟那人走的?”
方副官道是:“大致是的。”
“难你去吧那个带口信的同学给我带来”画楼脸色比刚刚还要难看。
方副官出去后,白云归不解道:“你发现了什么?”
画楼眸子里有了浓浓忧色:“督军,倘若去找半岑的那个男人是我大哥,除非他说我母亲出了事,否则半岑不可能跟他走,半岑说大哥很坏,他很忌讳大哥;可要是我母亲出了事,写信给半岑的是母亲的话,半岑不可能有半点犹豫”
如果画楼念书,她想要请假,没有什么比家人来找更加适合的借口。
中年男子……。不一定是慕容半承啊、
“那会是谁?”白云归听着也觉得画楼分析在理。
画楼摇头。
方副官把那个学生带进来的时候,他瑟瑟发抖。
“你别怕”画楼冲他温婉一笑,眸子盈盈如水,跟邻家大姐姐一般亲热,“我只是想问问你,当时托你给慕容半承带口信的男子,他是不是俞州口音?”
这孩子大约十四五岁,遇事就慌了神,将画楼问他,想了想便点头。
“你确定他是俞州口音?”
这孩子又点头。
画楼让方副官送了他出去。
“不是我大哥……”画楼呢喃,“那到底是谁?”
“为何学监说半岑的哥哥,你就肯定是你大哥,不是你二哥?”白云归问道。
慕容家的那些事,都在霖城满城风雨了,就算她不说,白云归也能查到。到时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坦诚便有有了间隙。于是她简单说了下卢杏梁的话,把细节略去……
白云归听着,愣了一下,并没有太多的吃惊。
画楼有些尴尬,瞥了他一眼,便看到了他的平静,有些疑惑。
“您听说了?”画楼顿时明白过来,“您是不是早听说了?”
白云归摇头:“没有”想了想又斟酌道,“我从前认识你母亲的,也认识你大哥……所以他们从前的事情,我也知道……”
“从前?”画楼只觉这件事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底一顿,“我妈以前跟我大哥认识?多久之前啊,成亲之前?”
这回轮到白云归吃惊了,原来她不知道?
他这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沉吟一瞬,白云归才道:“成亲之前,他们是同窗……”
原来……
画楼的心思又绕到慕容半岑的事情上去,没有深究,让白云归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直等到凌晨两点,都没有消息传回来。白云归便强迫画楼去睡会,明早起来,一定有个结果的。
躺在床上,两人都睡不着。
便这样挨了一夜。
早上七点多,依旧没有消息。
画楼坐不住,对白云归道:“我出去一趟,让季龙头帮我找。”
白云归很是不屑,道:“军警已经在全城搜索,外面也派了驻军封路检查,不可能漏过每一寸地方。再找不到,海盐帮也找不到。”
对于应付差事的军警,画楼不信任,她不好当着白云归的面说,便淡然道:“我总得找点事情做,我坐在这里等着难受。”
白云归这才没有阻拦她。
找到赌场时,才知道季龙头好几天没有出门了。
画楼只好带着易副官,去了季公馆。
季凌龙出来迎她,步履蹒跚,大病初愈的疲惫遮掩不住。
她关切道:“季龙头,您没事吧?”
一句话,问的季凌龙满心酸楚关不住,叹了口气跟画楼道:“落夕不见了……”
画楼脚步微顿,怎么会这般巧?她弟弟不见了,季落夕也不见了……
这中间会有什么关联吗?
“派人去寻了吗?”画楼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前天……”季凌龙眼睛有些湿润,“我能动用的关系都用上了,就是没有她的踪迹……这孩子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心思又单纯,这样都找不到,我怕……”
画楼忙安慰他:“季龙头放心,季小姐不会有事的。昨日,我弟弟也不见了……”
季凌龙错愕。
画楼苦笑:“督军也是派了全部的军警、驻军去找,半天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想着季龙头上次帮我找人,半天就寻出来了,就试试来找您帮忙……”
“白夫人看得起我……那我叫人吩咐下去。只是……我连自己的女儿都找不到,白夫人也别对我抱太大的希望。”季凌龙涩然道。
“那我回去跟督军说,让他也帮着找找季小姐……”画楼道。
季凌龙眼眸一亮,忙说了好些千恩万谢的话。
画楼道不必,原本就是相互帮衬。
从季公馆出来,是章子莫送她。
他低声跟画楼道:“姐姐,我们家大少爷昨日跟帮里其他的人,最近好多十几岁的公子小姐失踪。。。。。。。他们怕龙头多想,一直不敢说。我跟您说,您别掉以轻心,只怕是场阴谋,您让督军多留心……”
画楼倏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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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节我一直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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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节我一直很强
第一百三十四节我一直很强
回到官邸,画楼便将章子莫偷偷告诉她的话,告诉了白云归。
白云归一愣,这些琐事都是市政府下面的机构管辖着,轮不到他操心。他虽然监管俞州政务,却大事小事都能放手,从来不过问。
俞州最近经常有青少年失踪之事,他真是没有听说……
忙叫了副官去警备厅询问。
结果,警备厅厅长冯元年亲自过来了。
画楼微微一咯噔,如果是小事,叫副官回来传句话即可,怎么厅长亲自跑过来?
她正要侧耳倾听,却见冯元年冲白云归使眼色。
画楼瞧得明白,借口离开了。
冯元年跟白云归在书房聊了大约半个钟头。
下楼的时候,白云归已经换了督军军服,派了绥带与佩剑,面容萧杀,气势汹汹。
下午…多的时候才回来,手里抱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软软依偎在他的臂弯。画楼忙小跑过去,只见是慕容半岑,倒吸一口凉气。
慕容半岑昏死过去,身子用件宽大锦袍裹着,不慎掉出来的手臂纤柔白皙,却布满了紫色的瘀痕和紫黑色的溃烂伤口;脸颊雪白,眼睛轻轻闭着,纤浓睫毛挂了泪珠。
画楼的眸子瞬间有了猛兽暴怒时的凛冽与凶残,语气亦阴鹫:“怎么回事?督军,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半岑手臂的瘀痕,好似是被皮鞭抽打;那些溃烂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烫的,四周的皮肤都有烧焦的卷曲。
手臂都这样了,那么身上呢?
她遇事有时会急躁,却从未惧怕。此刻,她那只拿枪都异常稳健的手竟然轻微抖着,没有勇气去掀开那锦袍裹着的身子……
心好像被利器快速刺中。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有一条很深的伤痕,血伴着疼痛将她淹没。
画楼呼吸粗重又窒闷,眼眸已雾气缭绕。
瞧着她这样,白云归深敛眸子里有浓浓的歉意和怜惜,柔声道:“没事,只是昏过去了。德国医生马上就来,你先去招呼下。”
白云展和白云灵也围了过来,听到白云归的话,便拉了画楼。
白云归抱着慕容半岑,疾步上了楼。
卢薇儿送卢杏梁去车站,还没有回来。
德国医生大约半个小时后才起来,慕容半岑换了干净的丝绸睡衣,手上挂着输液瓶。他依旧阖着眼帘,却有泪珠用眼角滚滚落下,将葱绿色印花葛云稠枕巾打湿。
画楼心中被酸楚填满,喃喃喊他:“半岑,半岑……你哪里不舒服?”
慕容半岑一动不动,睫毛轻颤,依旧有泪珠滑落。
他没有搭理画楼。
德国医生过来瞧了,跟白云归用德国说,慕容半岑根本没有醒,他是做梦中流泪,还让白云归联系心理医生,只怕慕容半岑受了很大的打击,心中都崩溃了
画楼轻轻替慕容半岑拭泪。那滚烫珠子滴在她的掌心,沁入她的肌肤,啃噬着她的心。不知为何,她眼眶亦噙满了泪。
一滴泪珠从眼角滑到唇边时,画楼狼狈撇过脸去。她的心早已干涸,无法孕育悲伤或兴奋的泪珠。她一度以为自己泪腺退化,失去了落泪的功能。可是触碰到慕容半岑这般大颗灼泪,自己再也禁不住。
画楼的泪珠亦似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旗袍的衣襟,视线里一片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