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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娜依向岚走来,他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的伙伴们不知何时已经溜得无影无踪。他可不想一个人面对贤者,可是他已经迎上了她的目光,来不及跑了。她的眼神带着疑惑,似乎在搜寻答案。他不禁又想:她们在里面究竟说了些什么?贤者走近了,岚赶紧站好。
她指了指塔的宝剑:“虽然我宁愿你不要带着它,不过你带着它还挺合适的。你长大了,岚。”
“就在一个星期之内?”他笑了,却笑得很勉强。她无奈地摇摇头,似乎在说‘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她说服你了吗?”他问道,“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他顿了顿,想起明所说的星火,“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奈娜依惊讶地睁大眼睛:“跟你们一起走?为什么?我不在的时候玛拉?马勒暂时顶替我,但是她一定很盼望我尽快回去。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恢复理智跟我回家。”
“不行。”他的眼角好像瞥到那扇开着的房门里有人在动,不过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人。
“你说过了,她也说过。”奈娜依皱起眉头,“如果她没有参与其中的话……岚,艾塞达依是不可靠的。”
“你说得好像相信我们似的,”他缓缓说道,“全村大会上发生了什么事?”
奈娜依回头看了看那个房间,里面没有动静,然后才回答道:“那场会议开得一团糟,但是,没必要令她觉得我们没法照顾好自己。我只知道一件事:只要你们跟着她,就会身陷险境。”
“一定有什么事的,”他坚持道,“否则,既然我们有可能是对的,你为什么还非要我们回去不可?还有,为什么来的人是你?而不是村长?”
“你真的长大了。”她微微笑道,岚窘迫地挪了挪脚。“仅仅一个星期前,你是不会对我的任何行动和决定提出任何疑问的。”
他清了清喉咙,固执地追问:“这不合理。究竟为什么是你来?”
她斜了那扇房门一眼,拉起他的手臂:“我们边走边说吧。”他顺从地跟着她。两人走到离房门足够远的地方,贤者才开口说道:“我说了,那场会议简直一团糟。虽然大家都同意必须派人把你们追回来,但是全村分成了两派。一派想拯救你们,虽然他们在怎么救这个问题上也争论不休,因为你们跟一个……她这样的人在一起。”
岚很高兴看到她还记得小心用词,“另一派相信塔的话?”他问道。
“也不全是,不过他们也认为你们不该跟陌生人走,尤其是她那种人。不论如何,几乎所有男人都想加入追赶你们的队伍。塔,布兰?艾’维尔,还有哈罗尔?鲁罕,不过艾贝特阻止了他,甚至还有辛?布耶。光明保佑我远离这些用胸毛思考的男人,虽然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不是这样的男人。”她由衷地冷哼一声,嘲讽地瞥了岚一眼,“不论如何,在我看来,要想等他们做出任何决定,非得多花一天甚至更多时间。而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事不可以拖得太久。所以,我召集了女事会,把我的决定告诉她们。我知道她们大概不喜欢这样,但是她们都知道我的决定是对的。这就是为什么来的人是我,艾蒙村的男人们固执而且脑子里塞满羊毛。我给他们留了话说我会处理此事,不过我猜他们此刻大概还在那里争论着到底要派谁来呢。”
奈娜依的话解释了她到这里来的原因,却没有令岚觉得放心。因为她依然很坚决地要带他们四人回去。
“她刚才跟你说了什么?”他问道,心想,茉莱娜可能已经跟贤者说过了所有他们必须到塔瓦隆的理由,不过万一她有什么遗漏,我还可以补充。
“还不就是那些话么,”奈娜依回答,“还有,她想知道你们几个男孩的事,说她想找出你们为什么……会引起那种注意。”她顿了顿,斜眼看了看他,“她想掩饰,但我听得出来她最想知道的是,你们三个之中,谁是在双河以外出生的。”
他觉得脸皮突然紧绷得像鼓面皮一般,好不容易才嘶哑地干笑一声:“她想的事真奇怪。我希望你跟她保证了我们都是在艾蒙村出生的。”
“当然。”她应道,但是她在回答之前,略略迟疑了一下,只有一个心跳那么短的一瞬间,如果岚不是看着她是一定不会发觉的。
他想转移话题,然而舌头僵直得牛皮一般。她知道。她必竟是贤者,贤者知道所有人的所有事。如果她知道,那,那就不是发烧的胡话。啊,光明助我,父亲!
“你没事吧?”奈娜依问道。
“他说……说我……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当时他正在发高烧……神志不清。他说,他找到了我。我以为那只是……”他的喉咙像火烧一般,哽住了。
“岚,”她停下脚步,伸出双手捧起岚的脸庞,仰头看着他,“发烧的时候,人们会说些奇怪的、不合逻辑的话,这些话往往不是真的。听我说,塔?艾’索尔年轻时曾经出外冒险,当时他跟你现在一般大。我只记得他回来时,已经长成一个成熟男人,带着一个红发的外地妻子,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我记得,卡丽?艾’索尔把那个婴儿抱在怀里,轻轻摇着,神情里流露的母爱和幸福,跟我见过的任何母亲没有区别。那个婴儿就是你,岚。来,抬起头来,不要想那些傻事。”
“当然了,”他说道,我就是在双河以外出生的。“当然。”也许塔真的只是在说胡话,也许他真的是在战场上捡到他,“你为何不告诉她?”
“这些事跟外人无关。”
“还有其他人是在外地出生的吗?”话刚出口,他就摇了摇头,“不,不要回答我。这也跟我无关。”不过,知道茉莱娜对外地出生的人特别在意也好。不是吗?
“确实,与你无关,”奈娜依同意道,“也许这根本没什么特别的。她也许只是在瞎猜而已,想弄明白为什么那些东西追着你们。”
岚勉强笑了笑:“这么说,你相信它们真的在追赶我们了。”
奈娜依苦笑着摇摇头:“你跟了她以后,学会扭曲别人的话了。”
“你打算怎么办?”他问道。
她打量他,他勇敢地迎上她的目光。“今天么,我打算先洗个澡。其他事,再说吧,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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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看护人和猎人
贤者离开后,岚向大堂走去。他需要人们的欢笑声,来帮助他忘记奈娜依所说的话,忘记奈娜依所带来的烦恼。
大堂仍是那么人满为患,椅子都被坐满了,还有许多人只好靠墙站着。没有笑声,因为索姆又在讲故事了,他站在大堂另一头的桌上,全场都能看清他豪华的姿势。讲的还是大猎角传奇,不过人们乐此不疲,因为猎角者如此之多,每一个身上都有讲不尽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有独特精彩。要把它全部讲完得花上一个星期、甚至更多的时间。大堂里只有索姆的声音,还有壁炉里柴火的“噼啪”轻响。
“……猎角者们骑马前进,向世界的八个角落前进,向那八根承天之柱前进,向那吹拂时间之风、命运丝线操纵强者和弱者的圣地前进。此时,最伟大的猎角者是挞摩尔的络格斯,络格斯?鹰眼,连高贵的国王也知道他的事迹,连刹幽古的邪恶生物也惧怕他的力量……”猎角者们全都是了不起的英雄。
岚在人群中找到了他的两个伙伴,他挤过去,坐到珀林为他挪出来的长凳边上。厨房的香味在大堂里飘荡,引得他的肚子“咕咕”直叫。不少人的面前都摆着食物,却都顾不上吃。那些本该负责上菜的女仆们也个个听入了迷,手抓着围裙呆看着吟游诗人,完全忘记了工作,倒也没有人责怪她们,因为此刻听故事比吃东西更重要。
“……暗黑魔神从深蓝出生之日就盯上了她,但是他无法遂愿——她决不是暗黑之友,她是玛图士的深蓝,顽强如沙土,柔韧如柳枝,美丽如玫瑰。金发的深蓝,一出生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是,你听!号角声声响起,在城市的高塔之间回荡。使者高声宣告英雄的觐见。鼓声如雷,铙钹高歌!络格斯?鹰眼前来效忠……”
《络格斯?鹰眼的契约》就此结束,索姆稍稍喝了一口啤酒润润喉咙,就开始讲下一个故事《梨安的抵抗》。接下来,又讲了《阿雷斯?洛理尓陷落》,《盖达?凯恩之剑》,还有《艾韩的布阿达最后一次骑马》。每个故事之间的休息时间渐渐加长,最后,索姆放下了手里的竖琴,拿起了笛子。大家都知道这表示今晚的故事讲完了。两个男人拿着鼓和敲击洋琴加入了索姆,他们坐在桌旁,索姆留在桌上,三人开始奏乐。
《劲风撼柳》的曲调在大堂里响起,艾蒙村的三个年轻人情不自禁随着乐声打起拍子,不一会儿,人人都打起了拍子。这首曲子是双河最受欢迎的曲子之一,显然在拜尔隆也是。渐渐地,有客人开始伴唱,唱得还不错。
“我的爱人被那撼动柳树的劲风带走,
土地被那撼动柳树的劲风鞭打。
但是她仍然在我身边,
在我心里,
在我记忆里,
她的力量助我坚强,
她的爱意暖我心房,
我将坚守我们过去一同歌唱的地方,
尽管冷风强劲,撼动柳树。”
第二首歌却是《只有一桶水》,不但不伤感,还相当明快,大概是吟游诗人有意而为。人们手忙脚乱地把桌椅都推到周围,清出一片空地,翩翩起舞,地板被鞋子踩得震天响。第一只舞在一片大笑声中结束了,舞者个个笑得捧着肚子离开舞场,新的舞者立刻补上。
然后,索姆弹起了《风中疯鹅》的前奏,这是一首旋转舞曲。他稍停了一会儿,好让舞者们做好准备。
“我也想跳一个。”岚站起来。珀林也一跃而起,马特最后一个反应,结果不得不呆在原位负责看守斗篷、剑和斧子。
“别忘了我也想跳啊。”马特冲着两人背影大喊。
舞者面对面分男女排成两列。鼓声响起,接着加入洋琴的叮咚脆响,所有舞者随着节奏屈膝行礼。岚对面的女孩把一头黑发编成辫子,不禁令他想起了家乡。她朝他羞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