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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他们会这么放心让外公一个人归京?”
贺兰家的地位特殊,贺兰明泉更是手握南疆大半兵力,虽说明智之人都该知道贺兰家存在的重要性,可是有些急进野心之人猪油蒙心之时,未必就不会生出取而代之之意。
贺兰明泉又不傻,他既然敢入京,便定会有所准备,他防的未必是宫中之人,而是那些可能会铤而走险的宵小。
更何况如果徐裕真如贺兰明泉所说,那他也定然会派人暗中随行护送,毕竟贺兰明泉若是在京城地界上出了问题,谁能保证贺兰家不反,河福郡不乱?
冯乔闻言点点头,低声道:“那就好。”
廖楚修刮了她鼻尖一下:“好了,别担心了,外公他行事自有分寸,我也会让人暗中保护。”
两人坐在马车中,廖楚修半拥着冯乔,下颚靠在她肩头,明明已是夫妻,可是他却总是想要亲亲她抱抱她,证明她真的就在他身边。
每当嗅着她发间淡淡的香气,听着她说话时候的声音时,他心中就能格外的平静,甚至有种失而复得的满足。
“咱们先不回去了。”
“嗯?”
冯乔不解抬头。
廖楚修低头亲了亲她眼角,轻笑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冯乔没想着廖楚修会带她到兵库司,换上了男装,带着兵将的盔帽跟着廖楚修从侧门入内之时,两人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冯乔以前也只是听说过兵库司的所在,可等亲自入内时才发现这地方居然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兵库司的正门就在宫墙脚下,那占地极广的房中到处都能听到打铁时的脆响声,廖楚修带着冯乔在里面走了一圈后却并没有停下来,反而直接去了最里面的库房。
“侯爷。”
守库的几人见着廖楚修时,连忙行礼。
冯乔吓了一跳,连忙微侧身站在廖楚修身后的阴影之下,低垂着头遮去面容。
廖楚修见状拉着她出来:“别担心,自己人。”他又对着那几人道:“这是夫人。”
那几人连忙行礼,唤了声夫人后,冯乔这才松了口气。
廖楚修说道:“我带夫人进去一趟。”
那几人退开来后,廖楚修就直接带着冯乔入了库房。
库中存着无数兵器,阳光微扫过时便泛起寒光。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冯乔好奇。
廖楚修笑道:“不是这里。”
冯乔不解,只能被廖楚修拉着朝里走,他脚下不停,带着她穿过了一个个兵器架,一直到了最里面的向西的角落里的一面墙壁前时,才伸手在上面轻拍了一下,那后面原本完整的墙面上缓缓的打了开来,里面露出有些暗的甬道。
“这是?”
冯乔惊愕。
“跟我来。”
廖楚修没解释太多,只是带着冯乔走进其中。
两人入内之后,身后便传来墙壁重新合拢时的声音。
冯乔有些不适应眼前的黑暗,被廖楚修引着踩着阶梯而下,绕着几乎看不太清楚方向的甬道走了不知道有多久,脚下便踩上了悬晃的木桥。
那桥只有半截,往前便是深坑,坑中全是点点寒光。
冯乔只觉得被晃得有些晕,还没等回过神来,便被廖楚修抱着脚下轻点,飞到了断桥对面,等到他们落地之后,她抬头望着眼前的一切时,脑中的晕乎瞬间被震惊所取代。
入眼所见的,是几乎被掏空的巨大空间,那里面摆着个大大的熔炉,熔炉中的火焰顺着边缘的铁履流动而下,四周全是来往走动的工匠。
那些人都是穿着短打汗衫,手臂上肌肉手中或拿着东西在火种熔炼,或拿着铁锤敲打,而不远处有一方寒池,正有人不时将敲打好的铁器放入寒池之中,顿时便发出滋滋的声音,冒出一阵青烟。
两人进来后不久,彦青便走了过来:“侯爷,夫人。”
冯乔满脸惊愕:“这里是……”
“这里是暗营新建的兵器营。”
冯乔闻言瞪大了眼。
兵库司的地下,居然被掏空做成了暗营的兵器制造之地?
要知道这兵库司就在皇城之中,毗邻宫墙,和南九门成进出之势。
兵库司里外皆为巨石所建,其下更是暗道纵横,但凡有所改动便极难瞒得住人,更何况因其所辖之事事关重大,不仅会被用来制管军中器械和营中调配,更是大燕研制军中利器用以征战的绝密之地。
这里里外皆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里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而外面却全然不知的?
冯乔抬头看着廖楚修:“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么大的工程,岂是一两日便能完工的。
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京中却没有半点消息走漏,甚至于根本无人知道兵库司里有任何异常。
廖楚修笑了起来:“你可还记得,三年前兵库司突起大火,我和邵缙被人陷害险些丢了差事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
那次的事情她怎会忘记,当时本是元宵佳节,兵库司却突起大火,尚未扑灭之时,宫中又进了刺客,当时安岳长公主还深受帝宠,在宫中遇刺之后趁机谗言圣前,处处暗指廖楚修和邵缙无能,甚至暗中勾结刺客,想要让戍卫营中的那个鲁啸取代了廖楚修,而陈家接管宫中禁卫之权。
768 陈家来人
当时冯乔恰巧遇到昭平,为了替两人解围,还曾故意激怒昭平,借此坏了安岳长公主和她身后之人的事情,后来永贞帝不仅没有惩处两人,反倒是襄王倒了大霉,不仅入了大狱,也让她第一次知道了席一衍的存在。
冯乔想起那时候的事情,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你是趁着那次兵库司大火之后重建之时,弄出了这些?”
廖楚修点点头:“当时那场大火本就是人为,再加上宫中遇刺之事与之相关,我便借着调查此事,借口替兵库司排除隐患重修内里之时,直接寻人将这里地下掏空,并借原本库中水道凿渠引流,设暗道与夜荷湖相连。”
“如今这里表面上仍是兵库司所在,实则却是暗营制造兵器之所。”
廖楚修带着冯乔一边朝里走,一边对着她说道:“朝中对于军中军器管辖向来都严,且若无兵库司调配,擅动军器者视同谋逆,可是你也知道有时候战况并非人力可料,一旦战事突起之时,又怎么可能等到朝中调配再与人交战?”
他十岁时便入军中,十四岁时便上阵杀敌,见过太多战事因后方原因拖累而败的例子。
有时候并非战力不及,也并非必败之仗,可就是因为粮草兵器调度不当,死的人何止千百。
战机的延误,足以致命。
冯乔听着廖楚修的话问道:“那这里所需的原料从何而得?”
旁边的彦青解释道:“侯爷将兵库司中部分闲置铁器转入暗营,又以暗营这些年经营所得购得数处矿山,那边采集所得铁矿全数运入京中汇聚于此,等到铸成兵器之后再送交各处。”
“这里的这些武器,除了送回暗营自用和留作周转的部分之外,其他的分别交给了贺兰将军借以增强白安驻军的战力,和送往北宁支援陆锋将军。”
“这几年戎边部落越来越猖狂,有几次更是联手侵犯雁山关,若非陆家镇守,北宁怕是早就被破。永贞帝因为三年前之事迁怒陆家,后更因陆家保了陆锋之后,震怒之下几乎断了北宁粮饷军用,粮饷之上北宁尚且能够自给自足,但是北地无铁,农器军器就只能从京中想办法。”
彦青的声音不像一般男子那般低沉,反而带着几丝阴柔,却不让人觉得难受。
他一边替冯乔介绍着这处地方,一边解释着她的疑惑。
冯乔听着这话,忍不住说道:“北宁大军二十万,白安驻军也有十数万,想要支撑两地兵器,就算只是其中十之一二,也绝非小数,光靠暗营这些年所得能够?”
彦青闻言抿抿嘴唇,自然不够,暗营这些年所得几乎全砸在了这里头,连带着他们各处营生之地也捉襟见肘。
廖楚修却是不以为意,只是笑着道:“所以为夫现在穷的慌,正想着怎么着才能从国库里捞一笔。”
冯乔哭笑不得。
国库里的银子,岂是那么好捞的?
况且永贞帝也不是蠢货,再加上还有户部那些精明似鬼的人盯着,等闲怎能占得了朝廷的便宜?
怕是还不等他动手,那户部尚书赵洪臣就能跟他拼命。
等等,赵洪臣……
冯乔想起户部尚书是谁之后,蓦的抬头看着廖楚修,神情间带着几分古怪。
赵洪臣早些时候就已经投奔了萧闵远,并且被其握有把柄在手不得不依附于襄王一脉,户部之中虽然有所属四皇子麾下的右侍郎赣兴牵制,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赵洪臣想要在其中动手脚何其容易?
这几年间,那户部几乎成了襄王府的钱袋子,连带着萧闵远明明没有母家帮扶,可出手之时却远比大皇子、四皇子还要大方,以钱财之利收拢了一大批的人。
廖楚修如果想要打国库的主意,那户部定然是绕不开的,而如今萧闵远正巧跟他们有“合作”,也就是说,廖楚修与其是说看上了国库里的银子,不妨说他根本就是瞅准了户部的好处,想要拿赵洪臣开刀?
冯乔低问道:“你该不会在打户部的主意吧?”
廖楚修低笑出声,早就知道冯乔敏锐,可能这般与他心有灵犀却依旧让人觉得愉快。
他嘴里溢出笑来:“怎么能说我打户部的主意呢,明明是襄王殿下想要感谢咱们对他鼎力相助,而给出的谢礼罢了。”
“他想要借咱们的力弄掉萧显宏,吃下陈、董两家,咱们也不能半分好处都不拿吧?只不过是跟他拿点银子,比起他所得的利益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我想咱们这位襄王殿下也一定会十分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