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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蕲州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至于其他,郡主出嫁,镇远侯府娶亲,宫中司礼监的人自会替你们二人操持,你只需让你府中之人筹备喜宴和大婚之日的事情即可。”
永贞帝一句话便堵了廖楚修所有的理由,说完后他冷眼看着跪在身前之人:“廖楚修,你该知道朕对你的期许,你是聪明人,朕对你更是寄予厚望,你千万不要让朕觉得,朕当初的选择错了。”
如此威胁之言一出,廖楚修脸色乍青乍白。
他紧紧咬着牙,垂落于身侧的双手更是死死握着,手背上青筋直露。
整个莲台之上,所有人都是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许久之后,廖楚修脸上的神色才渐渐平静下来,双手撑着地面朝着永贞帝磕了个头。
“臣廖楚修,领旨谢恩。”
700 赐婚(三)
廖楚修被留在宫中的时候,荣安伯府几乎同时接到了圣旨。
永贞帝命司礼监的刘青松将圣旨送到了荣安伯府,去时带上了永贞帝赐给冯乔的东西,足足十几个箱子,一路上没有半点遮掩,甚至可以说是招摇至极。
等宫中一行人到了荣安伯府前时,整个五道巷,乃至小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永贞帝替荣安伯府的小姐和镇远侯赐了婚。
荣安伯府门前大开,外面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等着刘青松将圣旨读完,递给了冯蕲州时,冯蕲州却只是起身站在那里没有伸手。
“冯大人?”
“陛下为何会突然赐婚?”冯蕲州满脸铁青。。
刘青松看着冯蕲州的脸色暗暗叫苦,抱怨着陈安将这苦差事交给他,自己捡着轻松的去做,面上却半点不显的陪笑着道:“陛下的心思奴才怎能知晓,奴才也只是奉命传旨。”
见冯蕲州浑身的冷意几乎快要溢出来,刘青松生怕冯蕲州当众抗旨,连忙低声劝道:“冯大人,康宁郡主已到适婚之龄,这成亲是早晚的事情,廖侯爷虽与您有些不和,可论人才武功,相貌家世,无论哪一样都是这京中一等一的。”
“陛下看重大人和郡主,才会恩旨赐婚,更让奴才率司礼监替侯爷和郡主操办婚事,这可是打从咱们大燕立朝之后,便从未有人得到过的殊荣。”
“冯大人,陛下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眼下这么多人瞧着,您若是抗旨……”
刘青松并没有将话说完,可他话中那意思,在场所有的人都清楚。
抗旨不尊,那可是灭族的大罪。
以永贞帝的性情,冯蕲州若真的不接这圣旨,怕是这喜事就要变丧事,这荣安伯府怕也就没了。
冯蕲州听着刘青松的话气得眼睛突起,脑门上青筋直露,手里更是捏的咯吱作响,他就那么硬挺挺的站在那里,却始终不愿意伸手去接那圣旨。
门前那些人看着冯蕲州的模样,就能知道他对这婚事有多么抗拒和不满。
不少人见着气氛冷凝下来时,都是不由将心神提了起来,这冯蕲州难道真要抗旨不成?
刘青松握着圣旨的手心有些冒汗,低声劝道:“冯大人,接旨吧…”
冯蕲州紧抿着嘴唇不开口。
刘青松还想再劝,就听到冯蕲州身后传来女子清朗的声音:“冯乔领旨谢恩。”
“卿卿!”冯蕲州扭头。
冯乔跪在地上轻声道:“爹爹,镇远侯人品出众,家世昂然,陛下将我指给他,乃是看重于我。”说完后她对着刘青松说道,“刘公公,还请你回去后回禀陛下,就说臣女多谢陛下恩典,叩谢陛下隆恩。”
刘青松听到冯乔的话后松了口气,忙不迭的就将赐婚的圣旨交到了冯乔手里,然后虚扶着冯乔起身后真心道:“多谢郡主体谅。”
“陛下命奴才转告冯大人和郡主,婚期就定在九月二十,是钦天监正亲自挑选的吉日,这段时间里郡主可在府中安心待嫁,若有什么需要,郡主尽可命人传话给奴才,司礼监上下绝不敢怠慢半分。”
眼见着冯蕲州已经黑了脸,身前三丈皆是寒气。
刘青松也不敢多说,直接便退后一步,朝着两人行礼道:“圣旨已下,奴才还要回宫复命,就不多留了,来日大喜,祝郡主和廖侯爷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冯蕲州眼神如刀,刺得人生疼。
刘青松只觉后颈一凉,嘴里还想说的喜庆话瞬间一噎,他半点讨要赏银的心思都没有,连忙朝着身旁的人一挥手,让他们将宫中送来的东西抬进了荣安伯府之后,直接就带着人脚底抹油溜了。
等着宫中的人一走,原本站在门前的人都是热闹起来。
不少人都是笑着朝冯蕲州道喜,更有人说着打趣的话满心的羡慕,只是他们话才出口,冯蕲州就直接冷眼扫来,瞬间让得一群人噤声。
冯蕲州冷哼了一声,转身就直接回了府里。
冯乔看着自家气得脑门都快冒烟的爹爹,连忙拿着圣旨跟了上去。
门前一群人顿时议论起来。
“这冯大人怎么气成这样?”
“你难道不知道冯蕲州跟镇远侯府的关系?平日里两人就水火不容,恨不能弄死对方,如今居然成了翁婿,这陛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给镇远侯府和荣安伯府赐了婚?”
那廖楚修和冯乔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好,赐给谁不行,偏偏要将他们两凑到一起?
旁边人闻言连忙扯了说话那人一下:“不要命了你,陛下的事情也敢妄议!”
那人脸色一变,声音小了一些:“我又没说错,你没瞧着冯蕲州刚才都准备抗旨了,要不是他女儿识大局,今天这事情恐怕还没这么好收场。”
以冯蕲州和廖楚修的关系,这冤家路窄的,以后要成了一家人,还不得闹翻了天去了。
门外的议论声不止,而冯乔拿着圣旨进去时,就见着冯蕲州脸色发黑的瞪着那一地的东西。
“爹爹。”冯乔轻唤了一声。
冯蕲州看着她手里的圣旨,气得咬牙:“那狗崽子干什么了!?”
冯乔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从济云寺回来之后,就只是给廖楚修送了几本佛经过去,原只是想要调侃他一番罢了,那之后就一直待在府中没有出去,连廖楚修的人都没见过。
她怎么知道永贞帝为什么会突然就给她和廖楚修赐婚,而且还一副哪怕威逼,也要逼着他们非接受了这赐婚不可的架势?
冯乔低声道:“这事也许不是廖楚修做的,说不定萧夙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才突然赐婚。”
“放屁!这事要不是那狗崽子做的,老子把头砍下来给他当凳子坐!”
冯蕲州闻言直接就爆了粗口。
那小王八蛋心心念念就想着拐他家闺女,这几年没少背着他爬他家院墙。
先前廖楚修求娶了几次都被他给拒了,他还想要留着冯乔在府中多呆几年,可那狗崽子倒好,居然敢拐着弯的算计了皇帝赐婚,他狗胆子简直大了天去了!
701 赐婚(四)
冯乔见着冯蕲州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连忙出言安抚:“爹爹别气了,要真是他做的,回头你教训他就是。”
教训个屁!
他还不知道他这闺女吗,别看嘴里说着要教训那狗崽子,可心底指不准跟着高兴着呢。
她如果真不愿意,怎么可能去接了这圣旨?
冯蕲州看着眉眼弯弯的冯乔,只觉得心口泛着酸水:“我教训他,你不心疼?”
冯乔摇摇头:“不心疼,他破糙肉厚,爹爹尽管揍。”
冯蕲州闻言却觉得酸味儿更重了。
这般亲昵的言语,若不在意怎么能说的出口?
他家水淋淋的大白菜就这么被猪给拱了,关键是白菜她还向着猪,老菜农二爷心酸的厉害。
冯蕲州就扭头看着那满地的箱子,和箱子里露出的珠光宝气,仿佛就见到了廖楚修得意洋洋抱得美人归的样子,他一阵咬牙切齿,抬脚就朝着最近的箱子上踹了过去,脚尖杵在棱角上时,他脸上顿时僵住,下一瞬抱着脚疼的一脸扭曲。
廖楚修从宫中出来后没多久,冯蕲州就找进了宫里,陈安接了外面人的消息前去禀报的时候,永贞帝正在摆弄着之前和廖楚修刚下完的棋盘。
上面白子开始时形势还好,与黑子交缠寸步不让,可到后来却形势陡转,白子落子凌乱,被黑子出其不意斩断退路,然后一举困在其中。
永贞帝眼中带笑。
廖楚修,心乱了。
陈安走到近前,低声道:“陛下,冯大人求见。”
永贞帝收敛了笑意抬了抬眼皮:“他来的倒快。”
他早就猜到冯蕲州会来,以他和廖楚修的关系,突然得了这赐婚的旨意,以他的脾气若不闹进宫里来,那才是奇了怪了。
永贞帝将棋盘上打乱,淡声道:“他神色如何?”
“不太好看。”
陈安老实说完后低声道:“冯大人手里拿着圣旨,求陛下收回成命,还说……”他顿了顿,有些迟疑。
永贞帝扬眉:“还说什么?”
陈安低声道:“冯大人还说,他近来心疾病犯,都察院和都转运司事务繁忙,他有些力不从心,想要请陛下放他离朝,于府中安心修养。”
“嗤。”
永贞帝嘴里发出声意味不明的声音:“他什么时候居然有心疾了,朕居然不知道,去问他,用不用朕派太医院的人去替他诊诊,然后再断断病因?”
陈安听着永贞帝满是嘲讽的话,顿时有些心惊肉跳。
这两年永贞帝的性情越来越难让人揣摩,阴晴不定的厉害,就连他这个随身伺候的人,有时候都猜不到永贞帝在想些什么。
那冯乔和廖楚修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所以在陈家的人找上门来,许以重利想要让他帮忙在圣前说几句话时,他才应了下来。
一方面是这些话说不说并不影响大局,他不会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