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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蕲州听着两人带着嘲讽的话,脸上神色不变,只是淡淡说道:“二位的话本官听不明白,本官向来都是遵照陛下旨意行事,都察院中之事也全出自陛下圣裁,襄王如何,跟本官有什么关系?”
“二位若是觉得本官对襄王一事徇私枉法,大可去陛下面前奏言,陛下圣明,定会给二位大人个交代。”
406 离开
李丰阑和陈品云都是一噎,纷纷抬头瞪着冯蕲州。
这个时候去圣前奏言,不是找死吗?
要知道朝中不想襄王出狱的可不只是他们,刚才在金銮殿上,御史台的人才因为问及襄王的事情遭了永贞帝训斥,他们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凑上去,冯蕲州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故意拿话来堵他们!
冯蕲州却好像丝毫感觉不到两人眼底的气急败坏,看了眼天色说道:“眼下时辰还早,都察院中还有要事需本官处理,本官就不妨碍二位大人叙旧了。”
“陛下已下令释放襄王,二位大人若有什么不解的,可去天牢前看看,说不定襄王今日脱困心情好,会好好与二位大人好好说道说道,本官就先告辞了。”
冯蕲州说完之后拱拱手就走了,郭崇真瞅着那两个脸黑成锅底的一品大员,忍不住颇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
说实在的,他有时候挺看不明白李丰阑和陈品云的,总觉得这两人简直是没事儿找事儿,这冯蕲州的嘴巴之毒从未输于人前,特别是对他有恶意之人,冯蕲州能三两句话就毒的人怀疑人生。
更何况襄王这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陛下授意,不予追究襄王的事情,否则就算是冯蕲州肯放了襄王,永贞帝又怎么可能肯轻饶了他?
如今永贞帝轻拿轻放,虽处置了蔡衍等人,对襄王却只不过是罚俸禁足写一份罪己书罢了,摆明着是要将这件事情掀过去,这两人平日里精明似鬼,这会子却还抓着冯蕲州不放,不摆明了找怼吗?
郭崇真摇头晃脑的离开,李丰阑和陈品云却是都气得脸色铁青。
他们恨恨的看了眼冯蕲州的背影,紧紧咬牙收回目光后彼此瞪了一眼,然后重重“哼”了一声,甩袖子就走。
两人虽然背对背离开,可脑子里几乎是同一个念头。
该死的冯蕲州!
真的好想揍他一顿!
萧闵远出狱这一日,韦玉春亲自来迎,天牢所在的方向在城东,而等着韦玉春将身形狼狈,神情却格外熠熠的萧闵远接入马车,送回襄王府的同时,冯乔和冯长淮正坐在当初两人见过面的茶楼里。
昨日晌午的时候,冯长淮就送了信约她今日见面,冯乔只是稍作迟疑,就应约而来。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一壶茶,两人相对而坐,那茶炉上寥寥升起的青烟,让得彼此的脸都有些模糊不清。
冯长淮坐在那里,神色复杂的看着冯乔,就算早知道她没那么简单,可当真正见识过她的手段之后,他才知道他当初到底有多小瞧了他这个妹妹。
冯妍的事情他从头到尾都有参与,他知道温禄弦是怎么入的襄王府,知道冯妍是怎么和襄王搭上的关系,更清楚知道襄王的事情和冯乔脱不了干系,他原是以为,冯乔图谋的,只不过是为了报复冯妍当初对她的算计而已,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他们最后居然会弄出这么大的局面来。
冯乔父女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冯妍,而是襄王……甚至于,是郑国公府。
得知襄王被送进天牢之后,冯长淮整个人就一直有些坐立难安,生怕襄王的事情牵扯到他自己,更怕郑国公府的人找到他,直到数日前刘氏之死,还有冯妍突然找上门来向他求助之时,他才忽然发觉事情到了何种地步。
这几日他刻意在人流聚集之地徘徊,当得知襄王逃脱囹圄之时,他就知道,他在这京中,留不得了。
冯乔能感觉到冯长淮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微侧着头,黑而明亮的大眼直直的看着冯长淮,浅声开口问道:“大哥今日约我出来,不是为了请我喝茶吧?”
冯长淮抿抿嘴角:“我准备离开京城了。”说完他语气微顿看了冯乔一眼,才又继续道:“今日见过你之后,立刻就走。”
冯乔手里把玩茶杯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冯长淮的模样,这才发现冯长淮身上的穿着打扮格外的简练,一袭夹层的青布短袄,往日的长袍换成了利落的长裤,脚下穿着外出的马靴,他左手边的凳子上放着个灰色包袱,包袱口打开了一些,能看到里面放着衣物…
冯乔开口道:“大哥怎么会突然想要离开京城,还走的这么急?”
冯长淮摇摇头说道:“离开京城本就是我早就打算好了的事情,父亲本就是罪臣,圣上虽然仁慈,未曾追究亲族之罪,但我终究是顶着罪臣之子的名声,在京中难以立足,与其在这京中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倒不如离开京城,去外间谋一份生计。”
“早前我原是想着,等母亲身子好一些了,再带着她一起离开,只是她终究是没等到这一天……”
冯长淮提起刘氏,声音有些晦涩,像是难过,却又像是解脱。
冯乔听着冯长淮的话,沉默了半晌后说道:“其实你可以不用离开京城…”
“你知道。”
冯长淮没等冯乔把话说完,就直接说道:“我知道我不用离开,你和二叔也不会为难于我,当初父亲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二叔也从未对我赶尽杀绝,哪怕我留在京中,你和二叔也不会针对于我,可是卿卿,这京中却并非只有我一人,有冯妍在,她的野心太大,大到她自己承受不了野心之后带来的结果,她的野心迟早会害死她自己,也害死我。”
说道这里,冯长淮脸上有瞬间的晦暗,自嘲道: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挺没意思的,我明明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之前为了自保,我毫不犹豫的就选择出卖了我的亲生妹妹,甚至帮着你们算计了她,利用她去算计襄王,算计温家,可是如今眼看着她被她的野心贪婪所支使,眼看着她一步步的把自己送上绝路,我却又狠不下心来,不敢想象有一天我会再因为什么事情,去亲手葬送了她的性命。”
“你说我胆小也好,说我懦弱也罢,我如今只想远离京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407 聪明
冯长淮如今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看,而这京城里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再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冯妍过的好,那是她的本事,他不想攀附她半点。
她若过的不好,那也是她应得的,从她在刘氏病床前离开,从刘氏那彻夜叫着她的名字,而她却只顾着和襄王讨论大计,直到刘氏闭眼之前都没回去看过她一眼的时候开始,冯长淮就当他再也没有了这个妹妹。
冯乔听着冯长淮直白的话,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那大哥可想好了,离开京城之后要去什么地方?”
冯长淮笑了笑:“我一个人无牵无挂的,这天大地大,总有我容身之处。”
冯乔知道冯长淮这是不打算告诉她他接下来要去哪里,她便也没再多问,见冯长淮去意已决,而且将其中所有的事情都看的那般透澈,她也没有再劝,只是拿着茶杯对着冯长淮一敬。
“既然如此,那卿卿便以茶代酒,祝大哥一路顺风,从此远离世间纷扰,逍遥自在。”
冯长淮抬头看着冯乔,见她脸上没有半点鄙夷,脸上的神色格外真诚。他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松,声音柔和了几分道:“我也祝你和二叔,顺心逐意,一世安好。”
两人在茶楼里坐了一会儿,冯长淮便起身提着包袱离开,而等他刚走到楼下之时,身后就传来玲玥的叫声。
“大公子。”
冯长淮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玲玥。
玲玥快步走上前来,将手中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冯长淮:“这是小姐让奴婢交给大公子的。”
冯长淮迟疑了片刻,才伸手接过那盒子,等打开来之后,就见到里面整齐的放着一叠银票和几片金叶子,除此之外,上面还摆着有人提前为他做好的通关文牒和路引。
“这些东西…”冯长淮豁然抬头。
玲玥低声道:“小姐说,大公子出门在外,须得银钱防身,而若要出关或是前往南地,路引和通关文牒也一样都不能少,如今南越和大燕关系虽然看似和睦,可暗中却潮涌不断,大公子此行须得小心才是。”
说完玲玥又递给冯长淮半包碎银子,继续道:“那些银票大公子留着往后置业,这些碎银子大公子路上花使,小姐让奴婢转告大公子,出门在外,万事小心。”
冯长淮张了张嘴,眼底满是震惊之色。
他握着那盒子和手中的半包碎银子,一手还牵着马匹的缰绳,豁然回头朝着刚才所在的楼上看过去。
冯乔正站在窗前,她身量不高,站在那里时显得格外娇小,白玉般的小脸正对着楼下,看着他这边。
见到他回头时,冯乔扬唇给了他一个笑容。
那笑容中没有试探,没有利用,没有恶念,干净单纯的就好像是送哥哥远行的妹妹,美好的仿佛能驱散先前所有的阴霾。
冯长淮咬了咬嘴唇,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哪怕他们之间隔着世仇,哪怕他们之间的恩怨牵扯不清,但是冯长淮知道,无论如何,他永远都不会去恨眼前这个女孩儿,虽然无法泰然相处,但是无论他去了哪里,无论他身处何方,他都会记得,曾经有一个美好又聪慧的让人心生柔软的小姑娘,叫过他一声大哥。
冯长淮将东西全数收好,朝着冯乔回了个笑容,隔空说了声“保重”之后,便再无停留,直接拉着缰绳翻身上马,骑着马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玲玥见着冯长淮离开之后,这才转身上了楼。
茶楼之上,冯乔已经离开了窗前,回到了原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