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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收了租子卖出银子来,锦芳按最大一分,一半都给了他,余下再分各一成,给两个妹妹。再剩下的,依旧存进丰杰号,银票每年年底,小年夜,准时送到锦芳手里。
所以说锦芳正正是园子里的小富婆,七八万两存银,几十亩田地,除了太太,别人谁比得上她?
自然有些闲话就此传出来,可是锦芳的钱全来得光明正大,娘娘的赏赐加上老爷也时有相赠,太太也没有话好说。
要说将苏家的钱改姓了别人,也没有道理。银票锦芳收着,地契虽是牛伯收着,却也端端写就锦芳的名字。
园子里好说,可娘家却又是另样。因钱一多,人心就乱,这话倒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锦芳娘家嫡嫡的亲眷没有了,可旁支却也不少,尤其听闻她有钱了,更是如此。以前八杆子打不着的,如今也都现身要钱了。
牛伯却是一文不拔。寻到门上来要钱?没有!不过要是田里地里庄子里寻个差事?这倒可以,按工接资,一视同仁。
因此落下不少恨来,也就有闲言碎语传到锦芳耳朵里来,借了各种机会自己或托人带话进园子里来。说什么牛伯暗中昧下她的钱啦,每年收的租子帐上只少不多,那帐也是假的,对着锦芳是一本,牛伯自己又是一本。
总之锦芳吃了亏,他们都看不下去,最好换了牛伯,让他们来做大管事。
可是怎么可能呢?
雁过拨毛,给谁不是这样?锦芳是园子里姨娘堆里成长起来的,这点子道理不懂?
再说哥嫂好比父母,锦芳再强悍,坳不过这个正理,就算牛伯揩油,好吧,就算他如众亲戚口中所说,揩得有些过了份,可到底肥水没流去外人田里,哥哥毕竟是自家人,给他些好处,让他更加经营得更加尽心,不也是好事一桩?
再说牛伯知道做假帐,说明他对锦芳还是有所顾忌的。
因此锦芳一边让亲戚们不断明里暗里说些牛伯的怪话,一边又在牛伯面前不提,让对方心里摸不着因果,因此愈发小心翼翼。
这也是做领导的艺术。说实话,当锦芳三个月前解释这些给祈男听时,祈男还真觉得她是个经商的天才呢!
不过如今形势大变,牛伯是否还跟以前一样保持对锦芳的忠心?这可有点难说。
因些祈男在听了平叔说牛伯要卖地之后,心里才有些忐忑。毕竟大难临头各自飞,说起来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事,倒反是世情常态。
“我自然说得是娘家,庄子上每年租子不少,我怕没有饭吃?”锦芳接过祈男刚才的话题,提到自己的田庄,脸上禁不住发出红光来:“有那些地在,我什么也不怕!”
地是不会骗人也不会死的,只要有地,总归有饭吃!
祈男见她如此有兴头,不敢贸然提起平叔的话,怕伤到锦芳,想了想, 嘴里包着几粒虾仁,有些含混地道:“姨娘提起这个,我确是有日子没见牛伯上门来了。”
以往牛伯一月间总有四五次上门来,一来带帐本给锦芳过目,二来也送些庄上新鲜田产来。因其人物灵活又风趣,每回带的物产也都分些给丫鬟们,因此臻妙院上下都很喜欢他。
不过自出了宛妃的事到现在,牛伯不止是人,连个消息也不曾传进园子里来,这可不同寻常。
锦芳的声音突然消失在空气里,祈男不敢抬头,默默吃着,一直到将碗里的饭吃了个干净,依旧听不到锦芳开口。
终于抬头,祈男直直撞上锦芳失神的双目。
姨娘不是呆子,更不是傻瓜,只是有时候,不愿相信这个世界,会是这样冷酷,没有良心。
“姨娘,”祈男不忍心看锦芳眼中的失望绝望:“依我看,咱们去求了太太,到家里乡下庄子上种一段可好?既可避开太太,又可趁机打听着,牛伯。。。”
她又没将话说完,不过也完全不需要说完,锦芳骤然垂下眼皮,证明她听懂了这话。
“不行!”听懂归听懂,锦芳断然拒绝:“我又没做错事,平什么白白逃去乡下?若我走了,那起贱人不知背后又要嚼些什么舌头了!别说太太不肯,我,我自己心里也不肯!再者,”她喘着气道:“我的地离开苏家的地,几十里呢!”
当初为了忌讳,确实牛伯将地买得远了些,不想如今,倒成了便宜他的由头了。
“太太那头,” 祈男还在做最后的努力:“我想法子去求求,姨娘,如今咱们这状况,何必非留在园里跟人置气?乡下又不是不好,如今春暖花开的,乡下正是美妙景地,空气也好,离了太太眼前,又自由又便宜,想些什么吃,伸手就得。。。”
这回是锦芳打断了她的话:“我又不是害了馋痨!”她冲着祈男大喝下声:“一日不吃死不了!这话不许再提了!再提我就恼了!”
祈男悻悻然低下头去,望着眼前的空碗,轻轻叹了口气。
锦芳装作没听见,可那叹息不知怎么的,重重落在她心上,总也抹不去了。
饭后,锦芳说要歇午晌,祈男乖巧地向她道辞,扶着金香慢慢走回了自己房里。
不想进门就看见个熟悉的背影,柳绿色杭绸小袄同,杏白色的褙子,湖色镶草绿色宽边裙子,清爽可人的模样,就是走路有些不稳,总要用手扶着墙。
☆、第六十四章 一声叹息
“玉梭!”祈男失声叫道:“你怎么出来了?”
那人回头,冲着祈男一笑,露出一口小小白白的糯米牙来:“九小姐都能走动了,我一个奴才还能在屋里呆得住么?”
祈男板起脸来,沉着声音道:“这不是开玩笑的!金香,”她推了身边丫鬟一把:“快把这人给我押回去!”
金香抿着嘴冲玉梭笑了:“看你本事了,若能说得九小姐动了心,我便不动手。若不然,你可别怪我不讲平日姐妹情谊了!”
玉梭勉强转过身来,冲着祈男陪笑作揖:“好亲亲的九小姐!我在屋里也是闷得发霉,就让我出来,帮着姐姐们伺候小姐不行么?我也不做过份的事,递个东西,倒杯茶还是可以的,至不济,就坐着替九小姐研磨绣鞋面子,听九小姐说说话,总还是可以的吧?”
几句话说得祈男红了眼,她竭力忍住心酸,强命自己挤出个灿烂的笑来:“就知道你是闲不住的!自己屋里有贼轰你是不是?还是养了只老虎要吃人了?总想着跑我这里来,告诉你,今儿没有果子散!”
玉梭装出丧气的样子来:“当真没有?亏得我还赶在这个时候来呢!白兴了一场!”
屋里三人一齐笑了起来,本有些苦涩难当的意味,也全叫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笑话,搅散得烟消云散了。
祈男坐下后,金香出去打水,预备给她净面,玉梭笑眯眯地站在祈男面前,冲她伸出大拇指:“我可听说了,中午这一顿全是九小姐的本钱置出来的!才我也用过饭了,几个菜都很新鲜,胖师傅就不在,也没多大妨碍了!”
祈男冲她摇头:“你真会说话!”她倒反对玉梭伸出大拇指去:“本是伤心的事。从你口中一过,倒显成好事一桩了!菜是不坏,厨房的手艺也好说,只是日子长远。这样下去如何了得!”
玉梭一听这话,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心里思虑半日,方才小心开口:“太太的气不是一日攒下的,怕也不必一日就散。说句犯上不中听的话,如今小姐和姨娘成了太太手心 里的软肉,还不是想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小姐还该多劝劝姨娘,受得受不得,这气都得受呢!”
祈男蹙眉,眼睛里亮晶晶的。似有话要说,可望望玉梭,欲言又止。
玉梭对祈男极为了解,知道对方又动了下乡的心思,由不得心里一急。趔趄着上前拉住了祈男的手,恳切地求道:“九小姐不可,万万不可!有事咱们跟姨娘商量着行,出园子一一事,却是不能够的!若传了出去,九小姐的闺名要紧!人家那起嘴不顺的,说不定背后怎么编排小姐呢!到时候要说个好婆家。可就。。。”
一听这话祈男头皮就炸:“好了好了,不提不提!”她赶紧堵住玉梭的口:“我不提还不得吗?!”
这天下午,品太医上门来给九小姐和五姨娘请脉。因祈男用了几服他的药之后,身子好了许多,锦芳对品太医也就多了些信任,因此允许其入祈男房内。隔着拔步床重重帷幔,替她问诊了。
品太医是个什么样的人?祈男在人来之前,曾悄悄问过玉梭。因几回他来,祈男皆是躲在众人环绕之后,品太医自己也极知避讳。皆侧面不敢直视,因此并不曾看见。
“脸上有麻子没有?大眼小眼?”听声音,倒像个帅哥。最后一句自然祈男没有说出口去,不过在心里想想罢了。
玉梭一瘸一拐地在她床前忙活,口中应道:“长得挺好,白白净净的,尤其一双手,我看他开药箱子取药,几乎像个女人的手了,长直白细,四样俱全。”
这样的手,应主大富大贵才对吧?祈男侧卧在床上,无聊中瞎想。
正朦胧欲睡过去时,听见外头一阵脚步声慌乱地响起,玉梭赶紧走到床里的台阶上,一重重将帷幔放了下来,祈男撑开眼皮,心说古人看个病也这样麻烦?搞得我见不得人似的。
很快一把柔和的男子嗓音,在帷幔外响起来,隔着几重沙罗也听得出来,说话人似正带着微笑呢!
“九小姐可觉得好些?伤口还疼么?”
祈男点了点头,却又想起人家是看不见动作的,于是口中笑应道:“好多了,只是还有些痒痛,走路时有些妨碍,别的都快好尽了。”
玉梭在一旁守着,听见这话眉头紧皱,痒痛这样的词是大家小姐能说出口的?更别提棒疮还是在那样一个尴尬的地方!
于是她有意咳嗽一声,意在提醒帐子里那个人,话要捡着说,要顾及身份!
品太医装作回头取方子,什么也不知道,嘴角却高高的扬起,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眯成了上弦残月。
玉梭不觉有些看住了。
说起来,品太医长得可不止挺好二字,白净只是基本,脸部轮廓分明,一见便觉其人有着十分的俊朗。大眼睛不必说了,鼻子长得也好,高而挺拔,却又如古画般流畅自然,并无雕琢之气。
身上则穿一件淡青暗蟒夹袍,浆洗得干净笔直,走起路来如一阵青风拂过,踏一双新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