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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妈妈反问对方:“这我就更不知道了,这几日夫人也没叫我,有事不该问我吧?”
吕妈妈逼近其身,狠狠地道:“你会不知道?大爷昨晚去跟太太闹了一场,就是为了平春堂的事。你会不知道?!”
秀妈妈心里的火腾地一下烧了出来,她怕的就是这个,没想到大爷会真如此行事。
心里烧灼的火泛到脸上,却是一片苍白,秀妈妈缓缓吐了口气出去,依旧保持镇定。至少,在吕妈妈面前是不会有所流露的。
“大爷说了些什么?”
吕妈妈烦躁地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音了:“你不是一向手伸得极长,家里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么?亏老夫人还如此信你,将你派了出来,这么大的事你会不知道?才我出来时。夫人已是心力憔悴,一夜不曾合眼了!”
秀妈妈终于有些失了冷静,荷风是什么都知道,连着几天都看见宋玦守着平春堂的,昨日雨中相见的事,也都经荷风报于她知道的。
可就算如此,秀妈妈也还是没有料到,宋玦会真拿定主意,去求夫人。
“大爷,”再开口时,秀妈妈的声音有些嘶哑:“大爷是不是求夫人,放过苏家小姐?”
吕妈妈对她的话嗤之以鼻:“看来妈妈真正是什么也不知道!白放了许多人在平春堂!大爷去见夫人,第一句话就是,求亲!”
求亲!
这二个字如同焦雷,将秀妈妈整个人的心志都炸飞了。
宋家别院里,中央位置树有高楼一座,绣幕珠帘,飞甍画栋,极其华丽,且是四面开窗,南面有牡丹数墩,与那海棠、玉兰之类,后面通是杏花,东边通是梅树,两边通是桂树。
一年四季,便都可于楼中见着繁花似锦,鼻中亦不断芬芳了。这便是宋夫人在此地的下处,名唤清馨楼。
夫人此时正独坐二楼,眼望外景,却一点儿赏花品香的兴致也没有了。一双黑眼圈,是多少脂粉也挡不住的,急笔快书的信,早于天刚刚蒙蒙亮时,便将人送去了礼部驿站,以求最快速度,送到老爷手中。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 ,夫人以手撑头,似已无力继续。
这丫头真是个妖精!就有什么样的好处,灌了什么*汤水到儿子肚里?偏就只她才行?偏就非她不可?
世间女子千千万,以儿子品相身世,要什么女人没有?皇上几次暗示,太后甚至在自己面前放了明话,公主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放了皇榜,殿试三甲一入,驸马便是手到擒来。
可是放着如此大好的前程儿子不要,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反抗老夫人的意思,忤逆皇帝圣旨,要娶那苏家九小姐为正妻!
想到这里,宋夫人几乎要向后倒仰,捏着罗帕的手便放到胸口,丫鬟们见了,忙上来抚胸的抚胸,打扇的打扇,送闻药的送闻药,正忙得不可开交时,其中一个抬头,口中惊叫一声:“救星到了!”
原是吕妈妈,带着秀妈妈赶到这里了。
“给夫人请安!”秀妈妈垂首向前,先问候了一句。
宋夫人有气无力地回道:“行了,坐下说话吧!”
早有丫鬟搬了只锦杌上来,秀妈妈告了个罪,便坐了下去。吕妈妈绕到夫人身后,冷冷站着。
“这事可怎么好?”夫人一开口就要落泪:“好端端的送爷到杭州来习师,如今竟弄了个妖孽回去。。。”
吕妈妈忙安慰夫人:“夫人慢恼!这事还没个准呢!别的不说,老爷必不能同意!且不说和亲那头,就正经咱们宋家要娶长媳,怎么着也得千挑万选的,多少王候工相人家还不中意呢,一个三品京官之女,还是庶出,哪能配得上咱们大爷?”
秀妈妈一言不发,见夫人面色焦黄,眼泡红肿,知是真着急了,便在心里揣度着。
“秀妈妈,你怎么说?”宋夫人半日不见秀妈妈开口,不觉急了。
秀妈妈思忖良久,慢慢低语道:“大爷这事,夫人若听我一句,切不可与之硬碰。大爷不是糊涂人,更不是那种见色忘义的纨绔子弟,老奴我看着大爷长大的,这点子心性,老奴还是可以下保的。既然大爷说出这话来,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若夫人只管与之用强,怕一时弄僵了,倒不好收拾!”
宋夫人愣愣听着,细思之下,果然觉得这话有些道理。
从来宋家人,甚至连京里相熟的亲戚间也都知道,宋家这长子,有些儿古怪脾气。向来大家子弟,成人之后未成亲前,总要放两个丫鬟在房里伺候,这是规矩,也是常情。
可唯有宋家这位,就是不肯,也不要。一向跟在他身边的,只有四五个自小一处长大的小厮,外头也只有七八个长随而已。
丫鬟除了收拾屋子,伺候茶水,别的事,不概不许多理。
太后也曾听说,并笑话宋老夫人:“正经教养出个乖觉如斯的孙子来!”
只是仅此一桩,别的事都还正常,因此大家也都没太放在心上,到底不算什么大事。
只是渐渐成人,该到论亲定娶的时候,宋玦还依旧是这个态度,最后混不过去,方以科举之事搪塞,好在宫里也有意愿,因此大家倒也不谋而合。
原以为他一心为成驸马,没想到,最后竟自求姻缘!
“妈妈的话自有道理,可昨儿晚上妈妈是没亲眼看见,夫人好话歹话是说到尽了,大爷只是不肯,还说好些强硬得不可再接的话,甚至最后丢下狠话,若今生嫁不得苏家九小姐,也绝不再嫁他人,还说,还说,”吕妈妈看看宋夫人表情,不敢将话说完。
宋夫人却放声大哭起来:“我的儿呀!辛苦养他一场,竟要为个女子,与家里决裂了呀!”
只听得啪地一声响,宋夫人的哭声停了下来,睁开泪眼看去,原来是秀妈妈站了起来,将锦杌带翻了。
“当真大爷这样说?”秀妈妈的声音微微发抖,这简直是前所未有,让人不能相信!
宋夫人口唇哆嗦,尚未来得及回答,眼中一闪,情不自禁地向门外张了过去。
秀妈妈立即回头,耳边随即传来浑厚而坚决的声音:“当真,我就是这样说!”
☆、第二百四章 另辟蹊径
“大爷!”秀妈妈立刻迎上前来,行礼不在话下,却细细看去宋玦的面容:见眉目冷凝,完全不似平时那种如玉温润的模样,额头上的青筋都快要爆起,便知道不是玩笑了。
“母亲莫怪!” 宋玦径直走到宋夫人面前:“昨日对母亲说的话,母亲可曾考虑过了?觉得是否可行?”
宋夫人的眼泪流得满脸都是:“这如何行得?且不说老爷已在皇帝面前揽下此事,就我儿提到那什么单于心心念想的什么香,这话如何对皇帝说的?凭什么你就知道?这不明给老爷添加罪状么?!”
吕妈妈也劝:“大爷,不是老奴有意要说句逾越的话,这事真真爷办得不地道,天下女子有得是,爷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前日太太便带了信入京,老爷也知道苏家小姐是将替刘家出关远嫁之人,收为义女的信文都已预备下了,如今说收回就收回?只怕皇帝也知道了,如何收回呢?!再选人也怕是来不及了,秀妈妈那头一发信,只怕宫里内官就预备出京了!”
宋玦捏紧了拳头,白皙如玉的俊颜已然黑沉似墨,幽瞳里寒光闪耀,冷然直面宋夫人道:“母亲何以糊涂至此?!皇帝和亲也不过为暂缓边境压力,待到三五年后,终究还是难免一战!既然如此,又为何生生要用个女子性命去换?此事出来时,便有诸多反对之声,皇帝也是无计可释之下,方才出此下侧。如今既有良方,可保单于心意满足,几年之内只要给予返魂香,他必不再犯我中原,如此二全齐美之法,父亲为何不谏?!”
宋夫人依旧哭得泪人似的:“这话如何说得?梁主事只一句,便可将我宋门治罪!既然是那单于心爱之物。为何别人不知,只有我儿一人得知?莫不与之有通好之嫌么?”
宋玦浑身肌肉都骤然绷紧,睫毛垂落眼帘,飞扬入鬓的剑眉上染了沉沉戾气:“谁说一定要通敌之知?曾有俘虏从关外逃出来。我问他方知。”
宋夫人陡然倒抽一口凉气,尚未来得及开口,秀妈妈将这话题接了过去:“如何人在哪里?”
宋玦沉默片刻,方道:“我养于城中。”
“什么?!”宋夫人这下坐也坐不住了,差一点从那张黄花梨双螭纹玫瑰椅上跌了下去:“你养于城中?你哪认识来的好人?为什么要养他在城中?你来杭州做什么来了?眼见秋闱在即你不好好看书习字,倒反整日弄这些着三不道两的事?!”
宋玦不答,唯再一次将牙关咬紧。
秀妈妈的声音响了起来,平淡如水,很好地中和了此时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带此人回来,我来问他。”
宋玦的身子僵了一僵。也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若此事当真,那么大爷的主意,也不是完全不能一试。”秀妈妈语调平静,可说出的话。却无谙于空中放了个炸弹,刹那间就将宋夫人震得眼眉倒竖,心摇目眩起来。
“妈妈你说这话可得当点子心!”吕妈妈厉声发作起来,“你说行,可不代表老夫人说行,一向园子里人敬重你,可不是看在你年高的份上!乱出主意。老夫人那关你可过得去么?”
秀妈妈转身,直面宋夫人,与刚才宋玦一样,完全无视悍厉的吕妈妈。
“夫人,此事老夫人开头也觉得不妥,不过老爷既已应承下来。又事关咱家名誉,少不得要料理到最好,才不惹人闲话。”说到这里,秀妈妈眼眸中精光一闪:“才夫人说得也是,梁主事正与老爷不睦。其实这也算个机会,因和亲一事,全由梁主事向皇帝力荐,皇帝又见无他法可想,因此方得成形。若老爷能以大爷刚才之策谏言,一来平民心,二来送贡品也比远嫁发送来得省力省事省银子,于宫中内外,这都可算一件好事。”
宋夫人不响,眼泪是早干了的,可心里的火,依旧不能平息。
看起来这妈妈如今倒转了风头,和不和亲的,说实话并不是宋夫人考虑之重。重要的是,本来可以做驸马的儿子,如今竟要娶那样一个没有规矩不知高低的丫头入门为妻!
平春堂前,与祈男在众人面前的一番对嘴,在对苏家上下从不曾高看一眼的宋夫人心里,是从来没有忘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