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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错了,是、是任榴儿任姑娘派我来的。”外面的蒋二皮立刻又改口。
“任榴儿?她还在京城?”胡桂扬止步转身。
“在,任家去年得了钱,放任姑娘归籍,她现在是袁家奶奶了。”
“呸,既然从良,还找我干嘛?蒋二皮,你做这种事,不怕官府抓你坐牢吧?”
“啊?我是奉命前来请你过去,桂扬老兄……胡校尉?胡桂扬?”蒋二皮在外面连喊几声,院里没人应声。
胡桂扬回房睡觉去了。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起床之后他急忙洗漱,要去赶己房的饭点儿,向大饼道:“忍一忍,我让面馆多准备几根骨头,下午我早点带回家。”
大饼趴在厨房的地上,呜了一声,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等主人一走,立刻去扒自己早先藏好的骨头。
胡桂扬打开院门就看到坐在台阶上的蒋二皮,“呦,你改行当乞丐啦,我家里连狗还饿着呢,没剩饭给你。”
蒋二皮起身笑道:“桂扬老兄,不看旧情,瞧在我在这里坐了一夜的份上,跟我去趟袁家吧。”
“不去,没工夫,我得去衙门里坐班。”胡桂扬转身锁门。
“袁家现在有钱,桂扬老兄去一趟,百两白银轻松到手,更多也有可能。”
“我这人懒,不是送上门的银子不要。”胡桂扬向胡同口走去,那里有骡车可雇。
“银子去了就能拿,跟送上门没有区别。”
“区别大了。”胡桂扬先到面馆去预定酱骨头,出门看到蒋二皮还没走,“你就是当街下跪,也求不动我。”
蒋二皮本来真想跪了,听到这句话又将双腿站直,苦笑道:“要怎么才能请动胡老爷?”
“看我心情吧。”胡桂扬走向二郎庙门口的一队骡车,蒋二皮跟在身后,想不出半点主意。
一辆骡车停在胡桂扬身前,看样子像是大户人家私养的车辆,车夫扭头一笑,“桂扬老兄,好久……”
车夫是郑三浑,看到蒋二皮对自己连使眼色,急忙闭嘴。
胡桂扬没理他,从车后绕行,帘子半掀,从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胡校尉请留步。”
胡桂扬稍稍凑近看了一眼,笑道:“袁家奶奶亲自来请,袁茂的架子越来越大啦。”
任榴儿轻叹一声,“实不相瞒,袁郎患病,出不得门。”
“那你也别出门了,在家好好陪着他吧,有钱的话就去请最好的郎中,别找我,我不会治病。”
“袁郎患的是失心之症,突然胡言乱语,说什么‘天机’,我想此病非胡校尉不能治愈。”(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不轻不重
(全本小说网,。)
袁茂搬家了,前后两进,算不上太大,但是有闹有静,位置颇佳,离锦衣卫衙门不算太远,来往极方便。
胡桂扬来到后院,到处看了看,“这所宅子花掉你们不少钱吧?”
任榴儿微微一笑,“胡校尉若是喜欢,明天我们就搬走,这里归你,东西随便你挑。”
“你倒真大方,买宅子的钱是你出的?”
“我与袁郎不分彼此。”
“嘿,东西真的随便我挑?”
“正是。”任榴儿反应极快,马上补充道:“只是这宅子里的东西,不包括……活物?”
胡桂扬大笑,“算了吧,我还是喜欢银子,说好三千两,一两不能少。”
“我这就去准备,待会胡校尉就能看到。”
“爽快,带我去看看袁茂。”来到门口,胡桂扬没忍住自己的嘴,“袁茂娶你没惹麻烦吗?”
任榴出身乐户,按理说不能嫁给锦衣校尉,这是她的痛处,冷冷一哼,却不得不回答,“他们要价比你低,一千两银子改籍,什么麻烦也没有。”
“若是有人告发呢?”
“那就打官司,继续花银子呗。”
“真有钱。放心,告发你们的人肯定不会是我,小心那两个家伙。”
蒋二皮、郑三浑就跟在后面不远,听到这句话,急忙道:“天地良心,我们哥俩儿……”
胡桂扬推门进屋,转身向任榴儿道:“我单独跟他谈。”说罢关上房门。
“嘿。”袁茂坐在床上打声招呼,神采奕奕,没有丝毫病容,“她竟然真把你请来了。”
胡桂扬竖起三根手指,“三千两银子把我请来的,我觉得这笔银子肯定好赚,所以过来看看。果然如我所料,你一点事没有,请你下床走两步,我就能带着银子走了。”
“她太关心我。”袁茂没下床。
“夫妻和睦,这是你的运气。我原以为你们坚持不了多久呢。”
“的确闹过矛盾,差点……胡校尉请坐。”
胡桂扬摇头,“我还有事,你既然没病,我就告辞了。”
“慢走……”
门外突然传来任榴儿的声音,“请袁郎爱惜自己的身体。”
袁茂没办法,只得道:“我的确生病,病不在外表而在内里,胡校尉既然拿了银子,起码听我说完病症。”
“也对。”胡桂扬拎来一只凳子,坐在床外,“望闻问切,我已经望过、闻过,没发现毛病,现在该是‘问’了,待会能‘切’再‘切’。”
袁茂笑道:“其实没什么大事,昨天下午,我突然失去知觉,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据内人讲述,我曾经在昏迷时高声大呼‘天机再临,奇者飞升’八字,她感到害怕,无奈之下派人去请胡校尉。”
“病急乱投医。这些我都知道,说说你的记忆。”
“我什么也记不起来,转念之间已经躺在床上。”
“仔细想一想,有没有能记起来的感觉?就算为那三千两银子,你也应该多说一点。”
“哈哈。好吧,我再想想。嗯……像是厚厚的毯子突然掉在头上,眼前一片黑暗,然后……好像有一道闪电劈下来,就一下,没有雷声。”
“就这些?”
“嗯,别的真是没有印象。”
“你没残疾吧?”
“没有,内子担心,非让我躺在床上,其实我现在一切都很正常。”
胡桂扬站起身,“我不是什么正经的郎中,所以就不说好话安慰你了。你的病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说它轻,因为你还活蹦乱跳,说它重,是因为那八个字现在很受关注,保不齐会有人将你带走,关上一阵子,到时能不能活着出来就难说了。”
“这么说来,找你来就是一个大错。”袁茂笑道。
“大错特错,但是已无法挽回,你们最好商量出一个对策,向外人解释为什么非请我来。还有,管住那两个家伙的嘴,别让他们出门乱说。”
“明白。胡校尉如今在哪任职?”
“南司己房。”胡桂扬拱手告辞,“你该升职了吧?”
“试百户,还有一年或能实授。”
“恭喜。”胡桂扬转身出屋,向等在外面的任榴儿道:“咱们到厅里说话。”
任榴儿脸色微变,跟着进厅,亲自倒茶,蒋、郑二人守在外面。
胡桂扬站着喝口茶,“银子准备好了?”
“还差一些,我没想到看病会这么快……”
“没关系,傍晚时送到我家就行。”
胡桂扬拱手要告辞,任榴儿惊诧地道:“就为这件事?”
“那你以为是什么事?”
“我以为……事关袁郎的病情。”
“病情就是那样,好不了,也差不了,最好的良药就是守口如瓶,别让外人知道袁茂说过那八个字。”
“我会管住家人。”
“这就行了,你若是非要用药,就买猪骨两根,猪心一颗,调料若干,大火烧开,小火慢炖一个时辰……”
“这不是药。”任榴儿冷冷地打断。
“听我说完啊,炖熟之后,将肉剃除,一丝不剩,全埋入地下,猪骨扔到房顶,汤汁与猪心分三日口服,每日一次,期间不可吃喝它物。这是我义父当年收集到的古方,专治失心之症,有奇效。”
任榴儿半信半疑,“只喝汤,岂不会饿?”
“三天而已,还受不得吗?”胡桂扬迈步往外走,突然止步,转身道:“险些忘掉最重要一条,一个月内不可同房,连睡在一张床上都不行,切记。”
任榴儿脸上一红,胡桂扬已经走了,在院里向蒋、郑二人道:“我家的锁头再遭破坏,就找你们两个算账。”
“我们早就不干这行啦。桂扬老兄,胡校尉……”
胡校尉一步不停,走出袁宅,前往己房外衙。
饭点已过,胡桂扬只能要来一碟糕点充饥。
对他的迟到,江耘没说什么,仍在专心查看过去的文书。
胡桂扬待了一会,实在无事可做,干脆告退回家。
不到傍晚,袁家的银子到了,由一家钱铺送来,没有袁家人跟随。
几只箱子并排摆在厅内,盖子全都打开,胡桂扬仔细查验之后才放钱铺的人离开,关闭院门,自己坐在厅里欣赏,傻笑不止,直到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不用询问他就知道是谁,只得出去开门,“何家又送东西来了?”
花家母子进院,大饼立刻跑过来献媚,花大娘子打开包袱,喂它半张饼、一根骨头,将包袱交给儿子,“放到厨房里,留着让大黄以后吃。”
“原来不是给我的啊。”胡桂扬笑道。
“不是,何家也没送东西来,人家是嫁女儿,不是买女婿。今天来就是给你带句话,后天定亲,你将家里好好收拾一下,聘礼什么的我都替你准备好了,明天送来,你若要去衙门里坐班,把钥匙留给我。”
“衙门不去也行,没人管我。”
“嘿,一听就知道你在衙门里混得不好,该去还是得去,至少给上司留个勤奋老诚的印象。钥匙拿来。”
胡桂扬没办法,只得交出一枚钥匙,好在还剩一枚,“何家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