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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桂扬又是一惊,“童丰?”
那两人也是一惊,郑三浑道:“的确有人说过‘童什么’,我还以为是说那人年轻,原来是姓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昨晚你在哪?天都亮了你为何还在睡觉?”
“呸,昨晚我……你管得着吗?”
胡桂扬瞪眼,郑三浑马上换上一副笑脸,“一时好奇,桂扬老弟别怪我。”
胡桂扬不太相信死者会是童丰,甚至不认为会是一名异人,“你俩肯定搞错了,任何一位郧阳异人都是世上罕见的高手,不会轻易死于他人之手,何况童丰是名太监,去乌鹊胡同做什么?”
“我们也奇怪啊。”蒋二皮一摊手,却不得不承认他们打听得不够细致,“反正乌鹊胡同里又死一个人,听说是个异人,可能姓童,要是出错,也是广兴铺的人胡说八道。”
“广兴铺?”胡桂扬记得这个名称,任榴儿女扮男装时打听出来一条重要消息,声称乌鹊胡同各家的媚酒都由广兴铺提供。
“对。”
“广兴铺不是没有姑娘吗?”
蒋、郑二人互视一眼,心里想的都一样,胡桂扬知道的事情未免太多一些,十分可疑,嘴上却不敢说,蒋二皮回道:“广兴铺没有固定的姐儿,但是能从各家铺子里随意调人,就算是七仙女,也能随叫随到。”
郑三浑补充道:“一般人不知道广兴铺的厉害,我俩早就看出来了。”
胡桂扬匆匆往外走,在门口转身道:“在这儿等我,别乱走。”
两人点头,等胡桂扬消失,郑三浑小声道:“咱们是不是来错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昨晚的事……”
“就是就是,其实他跟咱们哥俩儿完全可以实话实说,用不着遮遮掩掩啊。”
两人小声议论,越想越觉得可疑,若是知道童丰就是那个曾与胡桂扬比武的西厂高手,更会“恍然大悟”。
胡桂扬很快回来,他去看过,萧杀熊等四人都在,事实上,只要玉佩还挂在大饼脖子上,他们谁也不会离开赵宅半步。
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胡桂扬不想对他们多说什么。
“带我去广兴铺。”
蒋、郑二人将怀疑藏于心中,与胡桂扬一块出门,正好有三匹马供他们骑乘。
京城百姓不得随意骑马,胡桂扬换上锦衣卫官服,另两人充当随从,小心翼翼地上马,驰出胡同之后,赞道:“马就是比骡子稳当。”
骏马不只稳当,还很快,三人到乌鹊胡同的时候,刚好午时左右,街上行人不多,却有不少衙门公差来往,见到锦衣卫,没有阻拦。
严格来说,乌鹊胡同里没有春院,全是一家一家的铺子,供外地商人存货,同时提供住宿,几个月以前,这里的铺子改变生意,成包的货物越来越少,人却越来越多。
广兴铺位于胡同东边尽头,规模并非最大,位置也非最佳,却是最有势力的一家。
铺子门口已聚集一群官兵与公差,其中有几名锦衣卫。
三人下马,蒋、郑不敢上前,留在后面看马,胡桂扬独自走过去,离门口还有十几步,被两名陌生的锦衣卫拦下。
“兄弟从哪来的?怎么称呼?”拦人者倒是比较客气。
“我姓胡,西厂校尉。”
两名拦人者更客气了,“原来是胡校尉,西厂的大人已经进去了。”
“对,我就是来找韦百户的。”胡桂扬蒙了一下。
被他蒙对了,那两人立刻让开,“请。”
胡桂扬从人群中间挤过去,穿过铺子前店,进入后院。
后院不大,挤的人更多,而且多是锦衣卫,大都陌生,这些人也不认识胡桂扬,见他也是锦衣校尉,谁也没有询问来历。
胡桂扬慢慢往里走,想听听众人的议论,结果院子里一片安静,偶尔有人说话,也是贴耳低语,似乎互相防备着。
胡桂扬很快明白原因,虽然都是锦衣卫,却不是一伙,有的是本卫校尉,有的归属西厂,有的来自东厂,还有几位是城外巡捕营的人。
胡桂扬在西厂值守的第一天,曾经见过一些过来点到的校尉,这些人见到胡桂扬都很惊讶,但是谁也没说什么,都扭过头去,假装没看到他。
将要挤到出事房间的门口,终于有人喝道:“胡桂扬!你来干嘛?谁让你来的?谁放你进来的?”
南司镇抚梁秀算是胡桂扬名义上的直接上司,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这位极讨厌的下属。
胡桂扬拱手笑道:“职责在身,怎敢不来?”
“职责?你有什么职责?”梁秀怒道。
“呃,请大人谅解,除非西厂厂公在此,我不能随便透露职责。”
梁秀冷笑,转身向屋里问道:“韦百户,你将胡桂扬叫过来的?”
百户韦瑛果然在,从屋里走出来,同样一脸惊诧,很快掩饰过去,笑道:“此案跟他还真有一点关系,进来吧。”
梁秀大步走开。
胡桂扬进屋。
房间很小,从前可能是一间库房,仓促改成卧室,安置床铺桌椅等物,隐约还残留着从前的各种味道,如今又多一股血腥气。
东厂左预也在,对胡桂扬不理不睬,专心盯着地上的尸体。
那真是童丰,虽然已有准备,胡桂扬还是极为吃惊。
童丰仰面而躺,咽部有一处不大的伤口,血向两边流出,像是一条手指粗的红线。
西厂第一高手被人从正面击杀,而且是立毙,倒下之后伤口才开始大量冒血,所以只往两边流淌,没有洇到胸前。
除此之外再无异样。
左预也走出房间,只剩西厂两人,韦瑛小声道:“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乌鹊胡同这么有名,这里的一点小事都会传到城里,我听说死者是名阉人,觉得不安,立刻赶来,没想到真的是他。”
韦瑛向门外望了一眼,用更低的声音问道:“对我说句实话,童丰是不是去找过你?”
这个时候再撒谎已经没有意义,胡桂扬点下头,“他打了我一顿,被其他异人撵走。他不回西厂,跑到这里干嘛?”
韦瑛轻叹一声,“童丰大概是怕你向厂公告状,所以想在这里躲一阵,昨天我问你童丰去向,就是因为找不到他。”
“广兴铺是谁开的?童丰躲在这里能让你想不到?”
韦瑛轻轻一笑,“少问。”
梁秀在门口道:“韦百户,咱们议事吧,各方的人都到齐了。”
议事房间就在对面,出事的房间由几名校尉看守,再不许任何人进去。
韦瑛向胡桂扬道:“你在外面等会。”
胡桂扬职位太低,没资格参与议事,而且他也没什么可议的,确认死者是童丰,对他来说就已足够。
他嗯了一声,等几位大人进屋关门,他挤出店铺,回到街上,招呼蒋、郑二人回城,半路上又改变主意,“楼驸马死在谁家?带我去看看。”
胡桂扬心里明白,在童丰之死这件事上,他没办法置身事外,对他的怀疑只会越来越重,必须抢在别人前面掌握更多信息。
乌鹊胡同的一切秘密他都想了解。(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二百六十一章 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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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桂扬希望抢先一步,结果还是晚了,楼驸马出事的那家铺子已经关门。
蒋二皮去附近打听了一下,匆匆回来,“我们哥俩儿昨晚来的时候,有意避开这里,没想到他家年前就已停业,说是要将铺子转租出去,现在是正月,还没人接手。”
“铺子里的人呢?”胡桂扬找的不是庙,而是庙里的和尚。
“我再去打听,未必能有消息,大家都在过年,一般铺子不会这时候招工。”
蒋二皮刚要走,一边的郑三浑突然道:“我知道这家的姐儿去哪了?她叫什么来着……翁郁郁,长得挺标志,要是嘴能小一点……”
不等胡桂扬动手,蒋二皮先给郑三浑脑后拍了一巴掌,“说这些干嘛?快带我们去找人。”
“好好说话,为啥打我?”郑三浑怒道,牵马在前面带路,解释道:“现在是正月嘛,客人不多,昨晚我俩找不容易逮着一位慕名而来的新客人,陪他找姑娘的时候,正好看到翁郁郁走进惠兴铺,她可没看到我。”
“咱们在一起,我怎么没看到?”蒋二皮疑惑地问。
“二哥光顾着掂量客人身上有多少银子,不像我眼观六路。”
“呸,你是被翁郁郁迷住了吧。老三,哥劝你一句,咱们常在河边走,多小心都不为过,千万不能湿鞋。”
“湿什么鞋,我顶多湿下鞋底……”
两人争吵不休,都忘了认铺子,还是胡桂扬自己看到匾额,“这里不就是惠兴铺吗?”
郑三浑动作快,“我进去找人,你们在外面等着。”
正月客人少,白天客人更少,街上有公差来往的时候,客人更是一个没有,铺子里的掌柜十分意外,出门看到锦衣卫装扮的胡桂扬,脸色刷地白了,狠狠地瞪一眼郑三浑,笑脸迎出来,拱手道:“这位上差怎么称呼?”
“姓胡,西厂校尉。”胡桂扬向胡同尽头的广兴铺望一眼,那边没有动静,几位大人估计还在议事,留给他一点时间。
“原来是胡校尉,有失远迎……”
蒋二皮喜欢仗势欺人,眉头紧皱,不耐烦地催道:“我们奉厂公之命查案,没工夫跟你扯皮,快把翁郁郁叫出来。”
“呃……西厂已经问过郁郁姑娘了,是一位百户,姓石,不知胡校尉认不认得?”
“石桂大石校尉,认得,我和他问的事情不一样。”胡桂扬平淡地说,没有显出急迫。
掌柜犹豫一下,笑道:“既然这样,胡校尉里面请,我去叫郁郁姑娘出来见客。”
“不必,带我直接去见她。”胡桂扬不愿在铺子里浪费时间,希望立刻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