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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呼——”
就像被压到极限的弹簧,那股压制的力量忽然消失,弹簧瞬间回弹了。
我的胸口,极其夸张地起伏着,鼻子用不上了,我大口大口呼吸着这险些再也呼吸不到的空气。
那股力量消失了,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它消失了。
“哈呼……哈呼……”
我的呼吸慢慢平缓了下来,我没有死?
“镜子?”我口中一个呢喃,下意识便掀开被子起身坐在床上,两手紧紧抓着那面刚才险些将我压得窒息的铜镜。
按理说,在我胸口捂了这么久,即便是铜镜也该带着一点儿我的体温吧?可是此刻,我的指尖依旧可以感觉到那来自铜镜的冰凉。
准确说,是阴凉。
铜镜,比原来更加冰了。不是那种握着冰块的感觉,而是一种阴森感,直袭内心。
即便是在黑暗中,我却依稀可以看见铜镜镜面上的反光,以及反光中若隐若现的一道人影。长发飘飘,那是一个女人?
我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这面镜子确实不是护身镜,它应该也是阵法的一部分,甚至是核心。黄符用来束缚“她”,而铜镜,则是用来封印“她”。
张一真知道,“她”回来找我,而我,是离“她”最近的人。将这面镜子放在我身上,可以最大希望抓住“她”。
刚才那股险些将我碾碎的力量,应该就是为了将“她”压进这面铜镜中吧?
张一真这家伙,为了抓住“她”,果然不计我的死活!如果“她”再与那力量僵持一会儿,晚一些被压进铜镜中,我是不是要先一步被碾压得粉碎?
“王八蛋!”我轻骂了一声,顺着床脚的梯子下床。穿上拖鞋便匆匆打开宿舍门要出去。
刚将门拉开,正好便遇到了赶来查看的张一真。
没等张一真发话,我便推着他出了宿舍。舍友还在休息,我不想吵到他们。
……
“你想害死我吗?”刚把门带上,我便忍不住低声吼道。
就在刚才,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男人,差点害死我。
张一真怔了一下,问我怎么了?
我怒喘着粗气,把戴在脖子上的铜镜摘下,愤愤拍了拍他的胸膛,“我问你,这是护身镜么?这是护身镜么!”
张一真尴尬笑了笑,“我这不是怕你害怕不肯配合嘛……”他说着,从我手中接过那面铜镜,一面解释道,“我布的是八方冥镜封鬼阵,这是阵眼,也是封印女鬼的载体,放在你身上不是成功概率会大些嘛?我要是不骗你这是护身镜,你怎么会配合我的阵法?是吧?呐,你这不是没事儿嘛?女鬼抓住啦吧?”
“屁话!你说得轻巧,我差点就让你这破镜子给压窒息了!”我愤愤道,我刚才差点就给女鬼陪葬了,张一真居然还说得这么轻松?
张一真听了我的话却是眉头一皱,“不可能呀?这种十几年道行的小鬼,我的阵法封印她也就一息的时间,怎么可能把你压到窒息?”
“一息?她挣扎了好久你知道么?!”我骂道。却是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听张一真的话,他似乎并没有想要害我,他确实是利用我当了一回诱饵,但是在他的判断里,我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这么说,张一真的判断错误了?
张一真的脸色显然也变得有些奇怪了,透着月光的照亮,我分明看见他的眼神中划过一抹恐惧。
张一真没再费力和我解释什么,而是匆忙查看起铜镜来。
就在张一真将铜镜翻过来的时候,铜镜的正面,一道“y”字形的裂痕异常的明显。那不是铜镜正面原有的刮痕,而是不知什么时候新添的裂痕,裂痕深入铜镜大半的厚度,几乎要将铜镜撕碎了。
“冥花镜碎,道行(hang)千年!”
从第一眼见到张一真开始,他就一直是一种嘻嘻哈哈无所畏惧的表情,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将恐惧表露得这般明显。
直觉也告诉我,张一真的恐惧来自于眼前的这面铜镜,准确说,是铜镜所封印的那个“她”!
我刚在床上查看铜镜的时候,它还是完好的,怎么这会儿就裂开了?
记得刚在床上是有看见铜镜里的女人影子的,而现在,那裂开的镜面显然是看不到什么女人了。
她……逃了?
“文祥……”就在这时,张一真忽然抬起头看着我。
就在我想问他怎么的时候,只听他忽然喊道:“快跑——”
“嘭——”
张一真的话也不知说完了没有,只见他像被什么撞击了一样,就在我眼前直直飞了出去,飞了大概五米的时候,张一真整个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我张着嘴愣愣看着地上捂着小腹一脸痛苦的张一真,刚才那一幕,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就像拍电影一样,一个一米八的大男儿,就这么凭空被撞飞了出去,而且撞他的东西,我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然而,事情显然还没有结束……
就在张一真刚捂着小腹一脸痛苦的时候,只见他脸色一紫,双手也果断放弃了小腹,紧紧抓着自己的脖子。好像他的脖子被什么掐住了,他在努力将它从自己脖子上掰开。
但是显然,张一真的反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掐着张一真的脖子,然后,像抓小鸡一样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快……跑……”张一真已经被掐得眼睛发红了,他艰难地发出一点儿声音,似还在坚持叫我逃跑。
眼前的情形真的很难用我所认知的科学来解释,张一真整个人就这么“挂”在半空中,他的双脚已经离地,而双手还在尝试着挣扎。
是她?
我愣愣看着奄奄一息的张一真,忽然发现我真的错怪他了。张一真其实没有我想的那么势利,他是陈欣请来帮忙的没错,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了陈欣而轻易放弃我的生命,他也在真心帮助我的。即便到了这种关头,他也没有忘记喊我离开。
我的脚不争气地往前迈了一步,这一瞬间,我下意识想要逃跑了。
这很恐怖,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活活掐死在半空中,真的很恐怖。
但是……我一个人又能跑到哪里去呢?连张一真这种会道术的人都被它掐死的话,我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逃脱它的掌心?
何况,张一真至死都不忘提醒我逃跑,而我却抛弃了他?我的内心,以后永远都会不安的吧?
张一真眼看着就要窒息了,面对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似乎连他也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我该怎么办?
我焦急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张一真,我知道,我现在不能跑,我得救他。可是怎么救?我也同样不是“她”的对手,我有什么资本去救张一真?
不对,我有资本!
一个豪赌般的想法忽然在我脑海中闪过,我,或许有救张一真的资本。我的资本,就是——我的生命!
“放开他!”
我整个人忽然翻过过道的护栏,靠着手抓住护栏,将自己的身体固定在护栏之外,我的脚下……是六楼悬空。只要我一松手,我整个人就会从六楼跌落,然后,像孙涛一样……只不过孙涛是从七楼顶楼跳下,而我,是六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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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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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到,我刚险些在封印的时候被压得窒息,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现在,却又自己将生命挂到了死神面前。
“你听得到我说话的,对吧?放开他,不然,我就跳下去!”我对着张一真面前的空气喊道。
如果,是她掐住张一真的话,我相信她可以听到我的话的。
“我的命,对你很重要,对吧?你不想我死,对吧?”我见张一真依旧没有被松开的迹象,再次试着威胁道。
就在刚才,无意中我想到了一个细节,她既然可以破坏铜镜,就证明她应该是有反抗阵法封印的能力,但是她却没有在封印的时候直接破坏铜镜,而是等到被封进铜镜之后再发力。这就好像一个明明可以直接逃脱的逃犯,却偏偏要等被关进监狱后再费力越狱一般。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在刚才阵法启动的时候,她再坚持一会儿,便可以成功反抗过阵法的束缚。而那样做的代价,或许只是……我被压得窒息罢了。
她当时放弃了,在我濒临死亡的时候,她果断放弃了挣扎。我是否可以猜测,她宁愿自己被阵法封印,也不肯让我死亡?我的生命,对她来说或许很重要!
这,就是我的资本!一个可能存在的资本。是的,这无疑是一场豪赌。一旦我的猜测错误,我将会为张一真陪葬。
“咕噜。”我悄悄咽了咽口水,两眼紧张地盯着张一真前方。我的手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冒出了冷汗,害的我紧握栏杆的位置都有些湿润了,我真怕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手一滑就害自己坠楼摔死了?
就在张一真已经被掐的翻白眼即将断气的时候,他被放开了。
我赌赢了。
张一真整个人重新摔回了地上,和我刚才一样,恍若重获新生一般,大口大口呼吸着这险些再也呼吸不到的空气。
他一边抚着自己刚被掐住的脖子,一边警惕地看向我的方向。我知道他所警惕的不是我,而是她。她在我这边对吧?
“你是谁?”我壮着胆子问道。
我的双眼左右来回瞟着,希冀可以看到她的身影。从第一次与她相遇开始,我拍过她的肩膀,蹭过她的头发,与她交谈过,被她抚过脸颊,却唯独没有见过她的脸庞。
那会是一张苍白带着血痕伤疤的惊悚脸庞么?
我有些好奇,这个打乱我生活的,却没有想害我的女鬼,到底长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