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店家老头咳嗽两声,没有说话。
“幸亏刚才我们提起他的时候没有多说什么,不然……我听说他的脾气可不怎么样。”高个子还有些后怕。
“你说他脸上那只红眼是真的眼睛吗?刚才我似乎感觉那只眼睛在恶狠狠地盯着我看。”矮个子回忆着那只血红的眼睛,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应该不是真的吧,谁的眼睛会长在脸中央啊,而且才有一只……”
“那只红眼……是来自地狱的。”高个子还在猜测,旁边的店家老头已经操着嘶哑的嗓音开口了,“不管它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被它盯上了,结局都只有一种。”
高个子和矮个子看着店家老头一脸的煞有介事,他们不由自主地开始咽口水。
“那就是死。”老头说。
咕嘟。
是他们吞咽口水的声音。
罗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温暖柔软的大床上,床被是鲜艳的红色。看四周的华丽装饰,这张床,这间房,应该属于一个女人。一个不缺钱的女人。
罗丹坐起身,头有些疼,这是宿醉的后遗。
吱呀——
雕花的门被推开,走进一个女人。
罗丹没有抬头,他闻见了香味,是花香。
这香味有些熟悉,罗丹有一瞬间的恍惚,这香味他曾闻到过的。那是一个暮春的夜,颤抖的花,料峭的风。那花是橘黄色的,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个颜色。
罗丹瞪眼抬头。
他看见了一个尤物。
是精致的面容,优雅的脖颈,挺拔的胸脯,纤细的腰肢,还有修长的腿。
她身上罩着一层轻薄的红纱,掩盖不住婀娜的身段。
罗丹只看了一眼,就咽着唾沫,扭开头去。
但是他眼前,她的樱口琼鼻,浑圆的耳垂,青葱样的手指,雪般的腕子,还有圆润的足踝,那十个可爱的脚趾头。
罗丹是个杀手,使枪的杀手。他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够记住你的每一个部位和细节。
他已经看了她一眼,所以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又开始眩晕。
昨晚的酒,真劣。
罗丹决定再不喝那便宜的烈酒。
进门的女人走到罗丹面前,插着腰,饶有兴致地看着不敢看她的罗丹。
“你好可爱啊,像个孩子。”
罗丹浑身一颤。
“我本来以为是个不知道哪来的醉鬼,差点让人把你抬走扔了。”女人轻声说着,“直到,我不小心看见了这个。”
她伸出手,手中是一柄漆黑的枪。
罗丹心惊,手伸往腰后。
一摸,没有。
四把枪都没了。
他抬头看她,血红的眼中泛着光。
女人却似乎对他的眼神没有什么感觉。
“天下第一昂贵的杀手,竟然也会醉成条狗一样?”女人的声音依旧很轻,除了轻,似乎还有种别样的东西,罗丹听了,只觉得耳朵痒痒。
“我认得你,你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红眼的杀手。”女人自顾地说着,他似乎不需要得到罗丹的反馈。
对此罗丹感觉很满意,他没有与人交流的习惯。
“昨天晚上,你本来应该有一单生意才是。可是你却喝了许多酒,醉倒在我的门口。”
听到这句话,罗丹眼中原本慢慢消失的红光又一次出现了,这一次,狞亮,血红。
他昨晚本来应该有活干的,这件事情她本不该知道的。
女人后退了一步,她怕了。
罗丹此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令她心悸。
“你……在疑惑我为什么知道你的事?”
罗丹盯着她,只要说错一个字,她手里漆黑的枪管就会开火,子弹会击穿她的心脏。罗丹似乎已经看到了她倒在血泊中的模样了。暴殄天物,他没来由地想。
“因为我就是你的雇主!”女人说。
意料之外的回答。
罗丹把脚从床上放下来,踩在地上。
“我叫彩,雇你去杀安乐公的人就是我。”女人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为了雇你,我可是将自己所有身家都当出去了。可是昨晚本来是最后的期限了,你却醉死在我家门口,而那头肥猪,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彩好像在生气。
不过那跟罗丹没什么关系。
如果到了期限,人没杀死,那就赔十倍。
也不过是再多杀十个人而已,罗丹想。
望着罗丹似乎满不在乎的样子,彩无可奈何地笑了。
“看来,你这‘天下第一’的名头,并不是特别的真。”
罗丹没有回答。
他从来都没有天下第一的自觉。
“也对,你是个杀手。”彩慢慢地摇着头,“杀手连人都是杀的,心当然是冷的。可是你难道不怕我把你这次的事情告诉别人吗?一个失败过的杀手,是不值一文的!”
罗丹并不在意。
罗丹站起身,他不是特别愿意跟这个女人待在一块。
她会给他一种莫名的感受。
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上她的腰,她的胸膛。他如果低头,眼光又不由自主地去瞟她的脚踝,她的足趾。
他发现自己开始不专注。
一个不专注的杀手,就不是杀手。
“要走了?我留你住了一晚,连句谢谢都没有?”彩问。
罗丹走过她身边,回头看了她一阵。
他没有与人交流的习惯。
“另外三把枪在门后头。”
罗丹冲她点了点头。
终章:妈妈,要下雨了
“我以为在这世上你已经是最蠢的人了,没有想到,好像还有比你更蠢的人存在啊。”大楠身材不高,矮,但是精悍,敦实。他挥舞着大锤,有节奏地敲打着煅台上被烧得火红的铁胚。
罗丹坐在离他有些距离的地方,透风,凉快,灼热的铁渣溅不着他。他安静地用一块硝制过的小牛皮擦着那四柄漆黑的枪。
大楠显然知道那家伙是不会给自己回应的,他接着说,“昨天,有个奇怪的客人来我这里,叫我给他打一把刀。说是要是世上最好的刀,可是你知道他要的是把什么刀吗?”
罗丹举起擦拭得锃亮的枪,细细端详。
“一把菜刀。”大楠啧啧道,“他给了我两千两银子,要一把天下无双的菜刀。这不是疯了嘛,两千两,能打几千把菜刀了。不过,我还是接下了这活儿。毕竟这么阔气的疯子,这年头不多见了。对了,他还说,他是庖族的后人,要重振庖族的名声,他口口声声说的那个老祖宗,好像是解牛的庖丁?啧啧,又是个心怀理想的二愣子。”
罗丹开始擦拭第二把枪。
大楠扭头看了他一眼,罗丹背对着他,他擦枪的时候肩膀略沉,安稳不动,这是个警惕的姿势。
大楠皱眉。
“你怎么了?”
罗丹停下擦枪的手。
“你很紧张?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看到你是这种状态。你本该对所有东西都满不在乎,对别人的性命,对自己的性命。”大楠停了锻锤,长抒了口气,“警戒本该是你的本能,可是你现在花费这么多的精神力气在防备,你很快就会疲劳。你清楚精力和反应对一个杀手而言意味着什么。你在恐惧?今天你的这副模样,可配不上我的枪。”
罗丹突然站起身,擦拭过的两把枪滑进了袖管,另外两把,插进了腰后。
他回身看着大楠。
一只眼睛盯着一双眼睛。
从他的眼睛里,大楠读不出内容。
“叮!”
良久,大楠重新挥舞起大锤,砸在铁胚上,火星四溅。
“那个女人,是安乐公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儿。安乐公是个什么东西你应该清楚。他的行事遭天下人唾骂,却仍旧安乐如常,连皇帝都不敢动他。那些骂他的人看见他就得跪下磕头……昨晚你没去,是个明智的选择。如果目标是安乐公的话,就算是失败,道上也不敢有人多说半句,你的价格大概也不会受到影响。哦,也是,你根本不在乎自己值多少钱。”大楠喃喃地道。
罗丹扔下手中的小牛皮,转身就往铁匠铺子门外走。
“喂,”大楠在他身后叫了声,“你现在杀人的价格是五千两,不过还是看人收钱。杀安乐公,订金是两万五千两,事成再付剩下的两万五千两。若不成……你已经欠下那个女人五十万两。”
罗丹脚步停了。
他喝了半个月的酒,才花了不到一两银子。
“这件事情还没有传开。而且,五十万两银子,也不算少,这么些年来你杀了那么多人,零零总总赚到的钱也就二十万两,差得不少。你赔不起。”
罗丹微微转过身子,余光瞟在大楠身上。
“其实我不建议你赔她这么多钱,因为有一个法子能解决这件事情的。既不叫你的名声受损,又不需要你赔偿那么多银子。对你来说,还很轻松。”
罗丹转回了身,沉默地正对着他。
“杀了那个女人。”
大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煅台上的铁胚已经有了菜刀的雏形。
活人是可疑的,只有死人才能够永远保存秘密。罗丹这一次的失败,是一个秘密。
罗丹血红色的眼睛里,黑色的瞳仁微微一凛。
“被关入笼子的鸟儿是可悲的,你送它一程,算是做了件善事,权当是在拯救它。”
大楠用钳子将炽热发红的胚刀夹起来,转身,浸入冷水。
嘶——
淬水声势浩大,白汽蒸腾。
在腾起的白汽中,罗丹已悄然离开了铁匠铺。
昨晚他醉倒的偏僻胡同里有幢精致的小楼,他记得那里就是那个女人的屋子。
“她是只金丝雀。”
站在胡同口,罗丹又想起了大楠的话。
“被关进笼子的鸟儿是可悲的,杀死她,是在拯救她。”
她……
一想到那个身披轻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