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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头都差了两三年呢,不过崔安心里有疑问,也会装作不知道就是了。
反正姑母的长相的确是和阿爷有几分相似的。
从血缘上来说,错不了。
“郎君。”外面走进一个家人跪下来禀报,“上回郎君让人带的琉璃,已经来了。”
李桓原本懒洋洋的靠在凭几上晒太阳,听到家人说这话,立即睁开眼睛,咧起嘴角,“甚好!快让人拿上来。”说着他看向崔安,“崔郎也一起看一看?”
“恭敬不如从命。”崔安垂首道。
家人很快抬了几个箱子上来。
“打开。”李桓随意指了指一个箱子道。
家人连声唯唯,将箱子打开,崔安见着箱子打开的时候,一道阳光折射过来有些刺眼,崔安不禁抬起袖子来,遮住那道刺眼的关。
“这些是……”崔安过了会放下抬起的手臂,轻声道。
李桓让人拿了一块,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他手指拂过那几乎透明的琉璃,“这些便是传说当年晋室皇宫所用的琉璃。我以前看书,说是晋皇宫窗口所用的不是布帛,而是这物什,”李桓手指屈起敲了敲,发出嘣嘣的声响。
“听说冬日的时候能从室内看到外面冬景。”说着,李桓搓了搓手。“我前段日子让人多去向从南朝来的商人打听,南朝多奇玩,有道是上行下效,只要有心,就没有那些南朝商人没有的。”
“此物怕是价值不菲吧。”崔安道。每逢冬日,窗棂必定会用布帛给蒙起来以阻挡外面呼啸的寒风,如此一来,室内自然是昏暗如同深夜一般,需要点灯照明。若是用上此物,就算是寒冬室内也能通亮不少。
“嗯,十几辆的布帛呢。”李桓点点头说道。
“这……?!”崔安一听之下瞠目结舌,“如此来一笔花销,大王那里……”
“好了,此物买来并不是给我用的。”李桓让家人将自己手里的这块琉璃放回箱子里去。
“我家家最近心情不适,抱怨室内过于昏暗,导致心中不舒服。故而让人寻找此物,另一部分也是要给兄兄用上,还有其他的是要送到阿舅府上。我自己是半点都不用的。”
李桓来自边镇,边镇对于父母的称呼和洛阳不太一样,听得崔安有些不习惯。
“而且那些布帛都是出自我名下,并不是甚么见不得人的。”李桓说道。
“待会就让工匠来,小心将这些给装上,莫要惊动家家。”李桓吩咐道。这些时日贺昭肚腹渐大,性情也比往日有些暴躁些。尤其最近天气渐冷,窗棂全都用布帛封起来,室内和夜晚也没有多少不同,让人不免气闷。
“另外的,给阿舅送去。”李桓说道。
他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见到贺霖了,或许上回的事真的已经惹怒了她,她这半年来从来不肯见他。
他也有要事在身,再加上她有心不见,两人已经有许久不见了。
忙于朝事的时候,还不觉得,可等自己闲下来的时候,那思念就刻骨一般让他十分不好受。
李桓并不明白贺霖的抗拒到底从何而来,两人一起长大的情分,难道还比不得一个外人?若是论长相,他自信不比任何儿郎差,他也从来不寻花问柳,甚至他身边也是干净的很,从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不明白,从来不明白。
明明小时候,就是那样约定过的。
还是说正当如同别人所传言那样,女子性情多变?
他闭上眼重新靠回凭几上。
罢了,她的心思他一向就没有想明白过。两人相处十多载,他不信她就能将这情分一点不剩的全部丢干净。
不管是那个所谓的世子还是那个慕容景,当真能够比他好上许多?
他不信,他绝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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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得到侍女禀报,说是晋王世子,让人送来装窗棂用的琉璃。
贺霖这几日不爱听到有关李桓的事情,可是崔氏这些月,让她管家来了应酬也让她顶上,这时候也不好使性子把担子自己躲开。
她让人将东西抬进库房,那些送东西的家人也各有相应的赏赐。
贺霖让侍女开箱拿出几块琉璃来看,看到的时候发现竟然是玻璃。侍女在旁说道,“婢子听说当年大晋皇宫里用的就是这个呢。”
贺霖听了淡淡瞥了侍女一眼,“你怎知道?”
“婢子也是听说的。”侍女低下头带着些许惶恐。“不过安上这个,屋内也能宽敞许多……”
这话贺霖也知道,每逢到了冬季,屋内便是一天到头都和晚上似的,需要点着油灯来照明。天知道这会蜡烛都是稀罕物事,能无限供应的那只能是皇宫,一个冬日算下来,账本上光是灯火钱都不知道是多少。
她有些苦恼的蹙眉,东西是好东西,在此时绝对是相当稀罕,这要准备的回礼可真的伤脑筋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惠儿更想让贺霖自己做回礼……
我看记载,好像东晋那会,皇宫已经用上玻璃窗了……彪悍的古人……
第73章 报复
那些琉璃;贺霖很快就报给了崔氏。崔氏让她管家,但是关系到主人卧室的,她还是要报备一下。
玻璃这种东西在现代到处都是;在这会就是成色不怎么好的;带着些许浑浊的玻璃,要价却是相当高,就是权贵还不一定能够用的上。她私下让人打听了一下晋王世子买这些到底花费了多少;她好估计着来准备回礼。
收礼了自然是要回的;哪怕两家是亲戚,送这种贵重物品,好歹都要回个差不多的礼。有来有往才能长久。贺霖还生怕被姑母认作是占便宜的。
结果下面人报上来的数目让贺霖瞠目结舌。
最后她也只能将这事向后稍微压一压;这贵的简直是离谱了。早知道她就学着烧一烧河砂,看能不能鼓捣出玻璃来了。
崔氏对于外甥送上的这份大礼,也不推辞。都是小辈孝敬的孝心;做长辈的笑纳便是。不过她也并没有让工匠将这些琉璃给安在窗棂上;如今天气凉了,窗棂上蒙着厚厚的一层麻布;以免外头的寒风吹进屋子里头去。
贺霖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去问崔氏,“家家,日渐寒冷,屋内黑洞洞的也不利于双目,为何不让人将那些琉璃装上呢?”
“这些事情必须要找人来占卜,”崔氏盘腿坐在榻上,面上露出些许疲惫,她衣衫素净,头上并无多少首饰,只是一两根素色的玉簪。她天生丽质,就是面上未加脂粉,素净衣裳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这天冷的很,我也懒得动弹,这工匠动工;,难免响动,让人心烦意燥。”她修长的手指敲在手下的凭几上,“而且这琉璃,好是好,可是我听说就是宫中怕也没有这么多,全部换上难免太过惹人注意。你兄兄性子,说好听点是心无旁骛。”说到这里崔氏笑了笑,“不管天子如何,到底是做臣下的,还是要留个心思。”
贺内干算起来是权臣的左膀右臂,还是皇后的亲舅舅。放在平常人家里,皇帝也得叫贺内干一声阿舅,可是贺霖心里并不将明光殿里的那个天子太当一回事,这皇帝最近几年走马观灯的换,被亲母毒死的,被臣子扔到河里喂鱼的,还有被自己妻子堂兄给勒死的。死法五花八门,一个个的换过去,简直能够将眼给晃花了。
这样的大环境下,贺霖也难免不将皇帝当回事了。
说是皇帝还得看权臣的眼色,她有什么好畏惧的。
“小心谨慎一点总不会有错。”崔氏看见女儿面上闪过的神色,便知道她也是和贺内干那些鲜卑新贵一样,对皇室半点尊崇之意也没有的。
其实说起来,汉人士族也差不多,不过多年在胡虏手下做事,早就养成了谨慎的性子,不管争斗如何,在局势明朗前,还是作壁上观为好。
崔氏也是差不多的心思,如今她已经是贺家妇,与贺内干是扯不掉关系了,甚至是荣辱与共,贺内干李诨一系壮大自然是没有元氏的好果子吃,不过她本性如此,也改不了了。
“儿知道了。”贺霖说道。
“对了,你兄兄再过几日也该从晋阳回来了。”崔氏说道,惯例是李诨会在洛阳和晋阳各待上半年,算算时日也该是回来的时候了。
“兄兄要回洛阳了?”贺霖有些吃惊,贺内干从晋阳回来的日子都不一定的,完全是跟着李诨来,李诨什么时候回来,那他也什么时候回洛阳。
“算算也快了。那些琉璃我用不着,就干脆给他用上。”崔氏说道。
贺内干是十足的土鳖,从以前打劫留下的习惯,是见着好东西绝对不手软要拢到自己怀里的。
贺霖觉得要是贺内干看到李桓让人送来的这些玻璃,一定是笑得合不拢嘴,然后让人全部装上,再恨不得请来全洛阳的权贵一起看欣赏欣赏。
她觉得贺内干做的出来的。
就连皇宫里都不一定有的东西出现在自家,而且还拿来当麻布用。
“可是家家,不是……”贺霖欲言又止,不是说要谨慎一点吗?怎么给贺内干那边装上。
“那些琉璃是一定要让你兄兄知道的,与其到时候他拿来胡闹,不如这会给他安上,其余的全部入库房封了。”崔氏说起这话的时候不禁蹙眉。
贺内干从来不管什么谨慎行事,性子一向张扬,有时候将人得罪了也不知道。
贺霖也知道他这个习性,之前老是往那些宗室家里跑,被别人厌烦了依旧如此,那些宗室女时不时的就在她耳畔说个风凉话,弄得她心里也不好意思,不过再不好意思,贺霖也没办和那些宗室站在一起来斥责贺内干如何如何,她面对那些宗室女的明嘲暗讽,干脆就摆出土鳖家该有的狂妄出来。
到你家是看得起你!
反正这北方天下元氏能坐多久,谁又能知道呢。得罪了那些宗室女又如何,还能将她排挤出洛阳?
她们有那份本事么?
“儿知道了。”贺霖点点头,“那么儿这就吩咐下去。”
玻璃这种东西不管在南朝还是北朝都属于稀罕物事,甚至怎么安装上去,这窗棂要怎么办,贺家的那些工匠也是不太懂,这些东西都是金贵的很,拿来一块试着装简直是在说笑话。贺霖只能让人去晋王王府那里,问一问有没有多余的人手给她们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