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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飞一指那开口的人,“那那,别以为说宿松话我就听不懂了,骂县太爷可是要吃官司的,你,站出呀,叫什么,家住哪,家有几口人,说”一边说着一边朝那人走了过去,反正现在是福祸难料了,就算死那咋得也要死得有点面子,便挤出身上仅存的勇气,走进了人群。
一众百姓虽是个个怒容满面,跃跃欲试的样子,但县太爷那官威十足,看不出一丝胆怯的模样,还着实让他们害怕起来
那小个男人见县太爷朝他走来,手里拿着的烧火棍开始颤抖,惊恐不已地看着周围的人,哆嗦着声音道,“你,你要做么子(什么)?莫过来呀,再走我,我一棍子呼死你呀”
这时边上有两个一脸二流子气的年轻后生在指手画脚地添油加醋,给这小个子男人鼓气道,“揍他,揍,他来就是要逼我们交银子的,要逼死我们,揍”
陆飞转头看向这两个二流子模样的人,内心的恐惧早已化作满目的怒火,大声的喝斥着,“来,你来,县太爷就站在这,看你们哪个敢上,你,你来,要不你来,无法无天,动刀动枪能解决问题吗?”陆飞转动着身体,一一环视着众人。
老百姓那始终都是见官矮三分,刚才凭着人多势众那一股子冲动劲,才敢挥动凶器跟县太爷叫板,现在一见县太爷这临危不惧的气势,那股子冲动劲就早泄了七八分了,包围圈随着陆飞的四下走动,已经越拉越大。
那两二流子后生还众人没人敢出头了,便又站了出来,一人挥手嚷嚷着,“你来不就是想收这渔租的吗?还能干嘛,我们不交,要银子没有,就有命一条,要就拿去,大家说是不是”
他这话一出,立即就得到众人的拥护,大家也都挥手异口同声地嚷嚷开,“对,不交,不交”
另一名二流子见大家又群情振奋起来,胆子也大了起来,跳起来喊到,“回县衙当你的县太爷去吧,走吧,快走吧”
众人又是一阵咐和,陆飞看到这算是明白了,原来就是这两个东西在这扇阴风点鬼火呀,得,要想稳住众人先就得先把你们这两王八蛋给制服了。
人群中有人用的武器是个深木桶,陆飞走到那人身边,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扯了几扯从他手中把木桶给扯了过来,然后回到人群中央,将木桶倒扣在地上,站了上去。
“都别吵吵了,安静”陆飞站在木桶上双手叉腰,大声喝着。
“你俩,过来,对,就是你,还有你,长着一对死鱼眼的,还有你这门牙嘴里都放不下的,来,到我边上来”陆飞见人群安静下来,便朝那两二流子勾了勾手指。
那两人相视一眼,没动,有几分胆怯地道,“做,做什么,要银子我可没有”
“过来!”陆飞大喝一声,洪亮的嗓门把众人吓了一跳。
更是把这两人下得一哆嗦,你推我挤,忐忑不安的,还是走了过来,刚才那一脸兴灾乐祸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
“你哪个村的?家里欠多少渔租呀?”陆飞不温不火地问着其中一个。
那人抓耳挠鳃的,声音很小“我,我家不不是渔民,不,不欠租子”
“那你呢?”陆飞又问另一个。
“我,我家也不是渔民”那人的声音更小,低到陆飞几乎都听不见了。
陆飞一听就明白,这八成是有人在从中作梗呀,谁呢?在这离城几十里的地方,他没得罪谁呀,胡管家?不可能吧,这可是在帮赵府的忙,你胡管家再二百五也不可能做这事吧。
渔租之事看来还真是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了,随便站出来一两个人起哄,这群老实巴交的老百姓便连县太爷都想揍,要是来个不安份的野心家,振臂一呼那还不扯大旗造反了。
陆飞看眼前这两人顶多那也就是村里的小混混,还没这胆子和县太爷打擂台,便问,“那你们这上窜下跳的,闲得呀,拿县太爷消遣是吧,县衙大牢里可是正愁没人逮老鼠呢,要不要去住几天?说,谁支使你们来的?”
那两人一听便慌了神,谁想坐牢呀,一着急,竟然掉头就跑了。
离陆飞站立之处四五丈开外有垛一人多高的荆棘丛,丛后两条人影缩头缩脑的,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这两条人影便是胡管家和这一带几个村的里长,(差不多就是今天的村长)江万和。
胡管家一见那两二流子跑开了,轻声地咒骂着,“真tm废物,江兄,你这找的都是些什么人”
江万和面带惧意,他就是一里长,在官场上都不入流,要不是这胡管家一再威胁利诱他哪有这胆子敢唆使民众和县太爷叫板,此时一见事情败迹,便心慌起来,轻声道,“我的胡大爷,你行行好吧,你们两个斗法,干嘛非把我给拉上,快过去吧,真要在这把县太爷给伤了,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胡管家冷哼着,“瞧你这熊样,有郡马爷给你撑腰,你怕个什么劲,打伤了最好,最好能打死个把村民,事闹大了,我看这毛头小子怎么收场,跟我斗,他还不够格”
江万和是越听越害怕,抽身就想过去,胡管家却一把拉住了他,“急什么,沉住气,再看看,就算我们不找人闹事,这些渔民也还是交不上租子,还是得闹”
“你,你就吓死我得了”江万和垂头丧气,在县太爷和郡马府两边,他还是想得明白谁胳膊粗的。
陆飞见这两二流子灰溜溜的跑了,不禁嘿嘿一笑,指着两人的背影对一众村民道,“瞅瞅,就这两玩意儿,你们也跟着他们起哄?”
人群中挤出一个老头,一脸的褶皱,沾着泥巴的裤子被卷到了膝盖上,老头道,“县太爷,我们这不是起哄,也不是想闹事,就是活不下去了,要讨个公道,还能不能给我们渔民一条活路”
陆飞也从李顺那听说了一点关于渔民生计困难的事情,他来这那不仅仅是为了讨好郡马爷来给他收渔租的。
大赛湖不应该是赵家的私产,人人正常纳税便可在这湖里讨生活,而据李师爷所说,这以往按正常的渔船税来收,那基本没几个钱,大唐一朝,所有的税收差不多都是按三十税一来征的,任何一个老百姓只要肯下力气,那是不愁吃喝的,除非有人从中渔利,横征暴敛,当然国家有战争时,这税收会有所调整,毕竟中国古代所有的国家财政全靠农业税来支撑。
陆飞见是个老头,便从桶上下来,礼多人不怪,现在那得讨好这群闹事的,便拱手一礼,道,“我是新任的知县,我叫陆飞,此次前来正是为解决这渔租之事来的”
老头忿忿然,扭过头不看他,不屑道,“新来的又怎么样,还不一样是官商勾结,他赵家仗着宁王府的势力,硬是把这三百里大赛源变成私产,县官敢个敢说话,敢个又想替我们这些在湖里捞吃食的人说话”
其他人也在边上帮腔,“是呀,把我们都逼得活不下去了,以前那个姓汪的大官,那是把我们往死里逼呀,交不出钱就抓人,打,吊起来打,往死里打,这些年逼得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还有没有天理了”
众人七嘴八舌,一片抱怨之声,不过态度却比刚才那要打要杀时缓和多了。
陆飞现在还不能在这些人面前作什么保证,这群人里那说不定就有赵府安排的人,他又拱着手朝众人一一行着礼,“大家不要着急,任何事都会解决的,我刚上任,很多事情正在熟悉当中,至于这渔租的事,如果你们相信我,那就先回去,不要都围在这,闹事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给我点时间,相信我,我会给大家一个公道的”
那老头见县太爷语气十分诚肯,脸上也无狡诈之色,又见他是个新上任的年轻后生,可能还没有被官场上的陋习腐蚀,说话便也和声细语起来,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今天我们围在这,你怕吃亏,谁能保证你明天就不会翻面不认人,带一堆衙役来”
陆飞呵呵一笑,“大家可以不相信我,也可以现在就乱棍把我打死在这,但这样有用吗?要交的钱你们少得了吗?还得吃官司,我没办法给你们保证,但我可以证明我说的话那就一定能做到”
老头冷冷一笑,“红口白牙”
陆飞也是冷冷一笑,一伸手从边上一名渔民手里扯过根棍子,老头一看忙往后一退,指指陆飞道,“你,你想干什么?”
众人也是一惊,忙将手里家伙又都一齐对着县太爷。
陆飞不慌不忙,看着手里的棍子,道,“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你们相信我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说罢,陆飞双手紧握木棍,对准自己的额头就是一计重手,‘咚’痛得他龇牙咧嘴,眼冒金星,哎哟一声,脚下不稳。
老头和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坏了,一个个张大着嘴巴,老头颤声道,“你,你这是做,做什么”
陆飞头晕一阵眩晕,一缕鲜红的血液正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淌,身体轻飘飘的,“干什么,这下你们该相信县太爷没的话了吧?”
老头很是感动,一个县官能当众以身明志,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便指了指陆飞的额头,关切地道,“你,你流血了”
“是吗?”陆飞呵呵笑着,伸手就去摸,满手都是血,“啊,血呀”
‘咕咚’一声,陆飞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县太爷打死了,打死人了”
此言一出,众人立即作了鸟兽散。
荆棘丛后面的江万和一见这情况,立时两眼一翻,惨叫一声,“完了”吓晕了。
还是胡管家比较镇定,拍打着江万和的脸,“快醒醒,江兄,别装死呀,这事你也有份”
江万和慢慢地睁开了眼,想到县太爷那一脸是红的模样,立时把涕泪满脸,有气无力地说着,“完了,完了,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我也要跟着你吃官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