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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疯汉眼窝深陷,瘦骨如柴,饥饿使他疯狂。李浩然他们在这人眼睛似乎是空气,他没有停下往锅里捞肉的手。
“住手!”李浩然强忍着呕吐,愤怒的指着他。
那人如枯柴般伸出去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迅速捞起锅里的一块肉放在嘴里大嚼。
如野兽般咀嚼着,嘴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路阿三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呕吐了起来。
高二看了李浩然一眼,李浩然点了点头,高二举着刀冲了上去。
抓他是不可能的,县衙没有粮食供应这些犯人。实际上关在牢房的犯人都被李浩然遣散了,衙门养不起。
高二举刀将那人手里的肉打落在地,这人势如疯虎的扑倒在地上抢那块肉。高二刀背挥出,重重的打在那疯汉后脑将他拍晕。
李浩然强忍着呕吐,三人将地上那具农妇的尸体连同锅里的肉倒入一个大坑里用土掩埋。
“这人怎么办?”高二问道。
李浩然叹了口气:“任他自生自灭吧。”
路阿三愤怒的踢了这疯汉一脚,不曾想这人浑身僵硬,竟然死了。
三人沿路而回,李浩然看到刚才在巷子里遇见的那个农夫已经举刀自尽。活着没有了人性,死反倒解脱了。
李浩然等人走了一夜,天亮的时候好不容易挨到了琅琊县县衙。三人早已没有了力气,饥饿使他们比那些饥民强不了多少。
好在米缸还剩下半碗糙米,三人熬了点粥总算挺了过来。衙门里剩下的衙役早就散去,只剩下这三人看守着这个名存实亡的县衙门。
李浩然整理好衣衫,换上了县令衣服,他在铜镜下整理着自己的官服。这个衙门看起来更像是个讽刺,琅琊县外依旧挤满了逃难的百姓。
“大人,您这是?”路阿三忍不住问道。
李浩然道:“去县上的大户人家,求粮!”
路阿三与高二互相对望一眼,二人均是神色惨然。琅琊县的十几个大户李浩然都走了个遍,无论是如何恳求,这些大户人家就是不肯借粮。
这也不能全怪这些大户,朝廷不拨粮,只靠县上的这十几名大户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再说这些大户们也都搭设粥棚赈济灾民过,可架不住这些灾民太多了,朝廷的赈灾粮食又毛都没见到一个。
李浩然最先来到的是张员外家,他将路阿三留在了衙门,只带着高二。某些方面,高二比路阿三处事要机灵的多。
张员外在琅琊县也算得上是首富,琅琊县受灾之时,他家也是第一个搭设粥棚赈灾的。可大量的饥民吃光了粥棚,也吃光了张员外的热情,从此这张家就是闭门闭户不肯再施舍了。
‘砰砰砰’李浩然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他又敲了半天,终于来了一个下人打开门来,对方一看是李浩然,便不耐烦的道:“县令大人,非是我家主人不肯施舍。你看看张家现在连下人都遣散了,只剩下我这个孤老头子,张家也实在是无米无粮了啊。”说着这名下人打开了门。
李浩然小心翼翼的:“本官知道,可这城内城外灾民云集,咱们再不想办法怕是会引起暴动啊。”
他说的没错,若是再不放粮,这些饥民肯定会暴动。可县衙粮库一粒米都没有,哪来的粮食分发。饥民如果找不到粮食,肯定会拿这些大户人家开刀。
果然这下人一惊:“李大人里面请。”
张员外正坐在屋子里召集下人们训话:“眼下琅琊县大灾,非是我张启瑞心狠。实在是我张家养不起你们了,这里是每人二十两银子,你们自谋生路去吧。”
“老爷!”一众仆人跪了下来。
“求求老爷发发慈悲,不能赶我们走啊。外面全是灾民,我们出去就是个死啊。”
“就是啊,老爷,您不能赶走我们那!”
张员外叹了口气:“琅琊县赤地千里,张家也是无奈,钱管家,库里还有多少粮食,你不必隐瞒,都跟大伙儿说了吧。”
原来刚才那个下人姓钱,他出来说道:“老爷,库里的粮食供不起这么多人吃的,不出一个月,咱们也就会和外面的灾民一样无以为继了。”
张员外拍着桌子:“听听,你们都听听,非是我张启瑞不近人情。你们都是张家的老人了,这里是每人二十两银子,你们都拿去分了吧。”
这张员外并不像是故意说给李浩然听的,看来张家确实也是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李浩然站在当地,本想说的话都生生的咽了回去。
“大,大人,不好了!灾民抢县衙了!”路阿三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说道。
李浩然大惊:“快!回衙门!”
灾民抢劫县衙,似乎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可他们抢了县衙又怎样,县衙早已空了。
到得县衙外,只见无数的灾民将衙门团团围住。这些饥民都为了一样东西而来,粮食。
等他们发现县衙空无一物时,这些灾民就开始打砸。人们将愤怒发泄到朝廷身上,整个衙门被砸的稀巴烂,就连门外的牛皮鼓都被扯碎。而鼓上蒙着的牛皮早已不翼而飞,许是哪个灾民觉得这牛皮能果腹。
李浩然站了出来:“乡亲们!听我说一句!”
他不喊便罢,这么一喊。众人回过头来,人们发现了这个穿着一身官服的县太爷。
“狗官!交出粮食来!”
“对!快说,粮食哪儿去啦。不说打死你!”
这些人不再是见了官员就吓得双膝跪地,顶礼膜拜的百姓。饥荒面前就算是天王老子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已经无所畏惧。
人们摩拳擦掌,对着李浩然怒目而视,随时都会将他撕成碎片。朝廷不拨粮,人们将愤怒都发泄在朝廷身上。而李浩然此刻代表着的便是朝廷。
眼看不妙,高二拔出刀护在李浩然跟前。
这要在平时,衙役拔刀能吓住一片。而今这佩刀在饥民眼里和一根牙签的威力没什么区别。
人们的愤怒马上就要点燃,李浩然推开高二:“乡亲们,我是本县县令李浩然。本官知道,你们是为了赈灾粮食而来。可赈灾粮食朝廷并没有拨下来,你们就算是杀了本官也无济于事。本官这便去那海州府要粮,海州府的粮库肯定有粮食,你们给本官三天的时间。三日后,若是还筹不到粮食,本官就与你们一道反了这朝廷!”
此言一出,百姓们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些。有人却道:“我们怎么知道你去了海州还会不会回来,万一你跑了,我们岂不是饿死了!”
“对,不能让他走。三天,那这三天我们吃什么!”
“就是,老子已经四五天没吃什么东西了,这三天还能不能挨过去都说不上,不能让他走!”
第五十四章 我自将心比明月
“春儿,春儿!春儿啊!你不能死啊!”突然有个少妇嚎啕大哭,只见他手里抱着个六七岁的孩童,那个孩童身子已经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众人对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这些饥民早已见惯了这种生死。谁也无法怜悯谁,说不定下一个倒下的就是你。
李浩然大惊,他快步抢上。他一搭那孩童的脉搏,早已没了心跳。
“啊!”李浩然仰天长啸,嘶声悲壮:“老天爷!为什么!”
众人都被他的一声大喝给镇住了,看得出这个县令确实也是无奈。
李浩然抱着那个死去的孩子大哭起来,琅琊县已成地狱。
人们不再喊着打死县令,不再喊他狗官。因为李浩然抱着那个孩子走到了衙门门口台前。
他手里抱着那个饿死的孩子,他是那样的幼小。孩子已经瘦的皮包骨头,这个幼小的年纪不该承受这种地狱般的煎熬。
泪水滴在了孩子苍白的脸上,李浩然为自己感到深深地自责,他觉得是自己的无能害死了这些无辜的灾民。
李浩然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目光不再无助和绝望。而是显得冰冷与愤怒。
“本官带你们找粮!本官带你们活下去!”
‘呼啦’一声,一众灾民纷纷跪地大哭,灾民用仅有的方式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
路阿三和高二心中却是惊慌无比,他们清楚的知道,县令手里并没有哪怕是一粒粮食。那他如何带这无数灾民百姓去找粮?
“大人,咱们去哪儿弄粮食去?”路阿三忍不住问道。
李浩然没有回答,他还抱着那个死去的孩子。众灾民呆呆的看着他,李浩然抱着孩子的尸体一步步的往前走着,灾民纷纷让开路。
这个孩子就被安葬在了衙门口,李浩然亲手埋葬了他。这是对这个朝廷的一种讽刺,对这个时代的呐喊。
张员外的家被撞开了,灾民们冲了进去。他们奔着库里的粮食,粮食却并没有张员外说的只有十几袋,仅仅够他们吃一个月的。
实际上张员外家里的粮食足足还有近百石,这就是奸商们的嘴脸。
灾民们欢呼着,他们终于不会饿死了,但这点粮食也仅够这数万灾民吃几日的。
张员外的脸都白了,他愤怒的看着李浩然,几欲晕去:“你,你。我要到州衙告你去!”
是啊,张员外并没有错。那些粮食是他自己的,况且人家也施过粥,也救济过灾民。谁也不是圣人,不可能将自己的家业全部施舍出去。
李浩然深深一揖:“张员外,本官若不这么做,这些百姓必死无疑。这些粮食就当是朝廷借你的,他日朝廷自会还你。”
说着李浩然寄过来一张借条,借条是以衙门的名义写的。至于将来会不会生效,那就不得而知了。
张员外心中恼怒,他想杀了李浩然都难以解恨。可现在他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灾民们将他家的粮食一袋袋的抗了出去。
李浩然确实也给张员外家留了粮食,仅仅两袋米,也就是如张员外所说,他家粮食仅够吃一个月的。
李浩然带着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