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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外面时辰差不多,苏令蛮穿上羊皮小靴,又披上威武侯特特送来的大麾,便领着绿萝与小八匆匆去了庆和苑,此次鄂国公府去的女眷不算多,老夫人、蓼氏,并苏令蛮、苏玉瑶和苏珮岚三人,三夫人也想去,奈何三老爷官位只得四品,只得怏怏作罢。
两辆马车“得律得律”地驶出鄂国公府,苏老爷与苏文湛在马车后领着家丁护卫,正巧遇上隔壁罗侍郎家,便干脆两路并成一路,一路往宫城方向而去。
长安城的街道宽阔笔直,排水做得好,奈何架不住大雪纷扬,便扫大街的够勤快,路面也还是积了厚厚一层雪,被来来去去的车辙压过,成了冷硬的冰坨子。是以,马车行进得并不快,到得宫前,递过牌子,入宴之时,人已经到了大半。
宴席摆在御林苑,皇家的宴席自然与别个不同,正中一张最华美的长几,其下两排绵延开去的一张张小几,几上美酒、果品、菜食若干,依品阶而下,各府身居要职的郎君们已经率先入座,一几一人,丝毫不乱。
女眷们则在另一个厅,由皇后跟前得脸的女官们迎进来,再分而落座。
庆国公夫人一眼便瞧见了进厅门那一行人,眼见蓼氏那张马脸春风得意,她便恨得咬牙切齿,往年庆国公府不说最核心那一拨,却总还是受人看中的,今年却被安排到了角落,人人见了都能戏说上两句,她便忍不住恨上了蓼氏这始作俑者。
奈何鄂国公府势起,竟是直接被安排到了靠前的那一拨里,紧邻着几个有名望的,庆国公夫人没忍住“啐”了一口,心道,待过了今日……看你还得意到几时?恶狠狠的眼神让旁边人无意瞧见,心中发冷,忙侧过身去了。
苏令蛮与蓼氏一人一边搀着老夫人往里走,路上遇见熟识的不免停下寒暄几句,众人便见一小娘子雪堆玉塑似的被团在一团毛绒绒的雪狐毛里,整个人仿佛会发光,不免多瞥了几眼,心道过两日也得找人去做这么件大麾去,竟一时造成了长安城里雪狐毛皮脱销的境况。
苏令蛮见着了谢七娘、段艿几个书院还算交好的小娘子,也见到了笑盈盈的王文窈、气鼓鼓的卢晓景,均好脾气地点头招呼,最前排的自然是皇后后妃等人的座位,连着公主、郡主、宰辅家眷、右相家眷一路怕排下去,大部分人都对这新鲜出炉的威武侯府人感到好奇,总忍不住将视线落到其身上。
皇家的宴席,也不过吃吃喝,逃脱不去这些窠臼。
皇后、后妃们与众人见过便吩咐开席,苏令蛮小心,先时出门拿糕点垫了饥,只吃了些一看便不会有问题的菜食,尤其酒水,都是略沾沾唇便不碰。孰料这一幕竟是被一直暗中留意她的卢晓景瞧见了:
“苏二娘子莫不是嫌宫内的东西不好吃,竟这般不捧场?”
卢夫人暗中拧了她一把,朝蓼氏这讪讪地笑笑,两方只隔了两个长几,还是面对面的,“对不住,阿镜年纪小,尚不懂事,望苏夫人见谅。”
老夫人冷哼了声,她辈分大,旁人无论如何看待都需敬着,撩起眼皮看了看,“卢夫人,孩子小,更要好好教。”
在场的夫人娘子哪里不晓得其中猫腻?
宫宴上,不论再好吃的吃食,谁都吃得战战兢兢,如苏令蛮这般酒水沾沾唇便罢的也不在少数,卢晓景这般说话,从前还能说是天真烂漫,可在此时便显得格外不懂规矩了。皇后若有所思地往下看了一眼,眼见着那貌美惊人的苏二娘子,笑不到眼底,放下著道:
“听闻苏二娘子一舞动长安,今日日子难得,不如也上场舞一曲?”
时人确实有尚舞之俗,办宴兴起时,主家与宾客同舞亦是常事,可让一个未出阁的闺女来单独出来献舞,那意味……就不大一样了。
看起来——
皇后对这未来的堂弟媳妇,不大满意。
杨夫人默默看着,低下头又吃了一著的米果子。
第172章 太平舞
众人不由都纷纷看向未来的威武侯夫人; 打算看她如何应对。
照苏令蛮从前的脾气; 自然是忍也不会忍直接便怼回去,可再莽撞的孩子亏吃多了也晓得迂回这个道理——苏令蛮偏不。她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烟灰; 落落大方地站起施了一礼; 明媚双眸微弯; 半怨半嗔道:
“皇后这话委实是抬举阿蛮,阿蛮舞艺粗浅,实在当不得这名头。不过阿蛮曾听闻皇后当年在闺中一管洞箫亦是一绝; 若阿蛮要舞; 可能请皇后吹奏一曲,好让我等俗人听听这仙乐?”
苏玉瑶在座下听得忍不住想鼓掌; 这一番话,撒娇卖痴; 软硬兼施; 偏还让人挑不出理来。
寻常人对上皇后,首先便要先气弱上分,偏阿蛮姐姐天不怕地不怕的; 让人吃了这么个闷亏。
若皇后还要做这母仪天下的模样,便势必不能拒了; 否则,便是不给未来的威武侯夫人面子——毕竟,她金口一开便要人跟低贱的伶人似的献舞,自己若不肯应下这伴奏的差事,便是故意贬低对方; 反失了国母气度;若肯了,那这事便圆圆满满地过去了,权当是未来的妯娌风雅乐事一番。
皇后沉默地看着殿中,小娘子白馥馥嫩生生俏立在那,老气横秋的颜色偏穿出了独特风情,她不由想起难得几回敦伦之时,能听到圣人恍惚间脱口而出的话:阿蛮,阿蛮……
拳头攥得死紧,原先想为难的心思不由便淡了下来,这又与他人何干?这般颜色,便她见了也忍不住多看上两眼,男子被路边的野花吸引住目光,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了。
微微一笑:“有何不可?
“阿娇,去拿洞箫来。”
司官拿来洞箫,皇后送佛送到西,“苏二娘子,欲何曲?”
“既是庆丰年,便来一曲太平调。
在衅阶之时,王二娘亦跳过这曲,曲调活泼快乐,由洞箫吹来,更添柔缓,苏令蛮仍着了晨间那套稍显老气的袄裙,可舞动时,那暗色的八幅罗裙隐泛流光,仿佛蕴有盛世丰年、繁花似锦,急时如雨打清波,漕漕落如雨;缓时似春风过境,徐徐乃生发。
若王文窈跳的,是人间喜乐,那这喜,便只浮于表面,忽忽便被风吹去;而苏令蛮的太平调,却让人油然而喜,一眼看去,心随着手展处而喜、腰旋处而乐,裙落处而笑开,一举手一投足,都蕴入了太平至乐、人间至欢。
这是卓绝的天赋,不论从悟性、还是从身体的柔韧度。
在座妇人不论自身如何,可都是浸淫惯了这高端的宴席,眼光自不必说,许多舞姬可是打小练到大,却也没这水平,不论柔韧度,还是悟性,都差得老远。苏令蛮这舞,仿佛是跳在人心尖上般,牵人神魂。
卢晓景怅然若失,她……多有不及矣。
洞箫声声,惊动了御林苑。
“去问问皇后,怎将这闺中的手艺给捡起来了?”
圣人嘴角含笑,却听李公公道:“回圣人,皇后兴致甚好,与苏二娘子一萧一舞,正同诸位娘子们庆贺。”
房太保捋了捋胡子,“皇后娘娘果真是亲和体恤,大善。”
威武侯微微笑,并不附和,只安静地吃酒,不过便这般坐着,亦让人忽略不去那满身的风仪。杨文栩微妙地瞥了一眼过分年轻的圣人,这少年郎……心急了啊。
这些在座一品二品的官员们哪个不是老油条,便私下你一刀我一斧斗得你死我活,面上仍能笑得跟亲兄弟似的,待圣人道“今日既是宫宴,亦是家宴,诸君不必拘束”,另有宫中舞姬出来献舞,乐师伴奏时,便有相熟的互相劝起酒来,不过不论底下人如何劝酒,最前三桌呈品字形的长几前,是没人敢凑过去的。
正中自然是当今圣人杨照,右位为尊,杨文栩自然当仁不让,左位为次,王右相居之,三人一个小圈,仿佛谁也插不进去,谈笑宴宴,仿佛正说到什么好事,一直冷冷淡淡的威武侯突然活泛过来似的红了一点耳朵尖,“二娘子还未及笄,自然还未请期。”
杨文栩轻哼了一声“出息”,圣人又问:“媵妾的人选可有说定了?”
说起媵妾,这习俗来源已久,前朝诸王分封时,便有媵妾陪嫁之习。
若郎君有十八未通人事者,需由府中女史先试法开蒙,因威武侯十六开府,府中女史除了一个乳娘,便是那粗使丫鬟。杨夫人曾遣女史过府一遭,却被原样退回,此后不再行,杨廷不曾沾过女儿身这是在座几位都清楚的。
而媵妾则看女方,女方若贤,自该先与未来夫家通个气,甚至婚前一日,还有媵妾试婚的陋习。
杨文栩作为未来公公,自然不好答这话,他奇异地瞥了一眼圣人,……圣人问这话,便是作为关心臣下这一条来看,问起臣下的房中事,也是不大妥当的,
杨廷自斟自饮了一杯,才施施然道:“我大梁初建,民生凋敝方过,正值百废待兴之际,寡妇二嫁只为多繁衍我大梁子民,臣既为大梁人,又为杨家子弟,自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媵妾,当不必有,不该有,亦不能有。”
杨廷拉大旗作虎皮,将这妾室与民生凋敝扯到了一块,言下之意自然是我大梁朝还有许多苦哈哈的儿郎娶不到媳妇,我一人如何能占去那许多美人,不如便当当表率,先不纳妾,将美人分出去给旁人,多生几个我大梁子民吧。
杨文栩又在旁忍不住冷道了声“出息”,他与继夫人恩爱有加,可身边也还是有几个姬妾的玩意儿的。
古往今来高官厚禄俱是与美人权势结合在一块的,也没见哪个官儿多纳了几个妾,天下的子民便没媳妇娶了的,细究起来,威武侯这番话是处处破绽,奈何占着大理,又自己愿意放弃这一享受,便圣人心血来潮想指两个美人,也是没占理的。
两边宴席都是通的。
这边威武侯的话方放出去,女眷这边便都知道了。
从前便有人羡慕威武侯人才难得,这下一听,他单方面拒绝了媵妾,简直是天底下娘子们心中最最合意不过的夫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