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阿窈如今都这般大了啊。”杨照叹了一声:“我还记得当年你最爱跟在清微身后当个小尾巴; 偏偏就是不爱进宫与孤玩耍。”
王文窈赧然而立,她回府换了一套素淡粉缎宫装,此时灯火照人; 竟也显出浅淡如水的温柔来。王沐之打了个哈哈:“舍妹从小就是个拗脾气,仲衡也拿她没办法。”
“倒是这位是……”
他将目光落到伴在苏令蛮身侧的陌生郎君身上,见到那张明媚若朝阳的俊脸,不得不暗中喝了声彩。
“我乃定州孙氏旁支孙浼,”杨廷落落大方道:“前月陪父亲经商刚回定州,便听说阿蛮来了京城,特地来寻她一寻。”
王沐之不过随口一问,倒也不挂在心上,他对苏令蛮固然有好感,但这好感也很有限。王文窈视线奇特地落在杨廷面上:“孙郎君?你长得……却像阿窈一个故人。”
杨廷心中一凛:“哦?不知是哪位故人?”
王文窈支着颔绕着他走了一圈,又泄气地摇摇头:“这样看,又觉得不大像了。”
苏令蛮女人的直觉却告诉她不大对头:王文窈恐怕是看出来了,只是不知出于何种理由没说出来。
她只觉心惊肉跳,目光暗示杨廷快些离开,垂在身侧的指尖却被一只大掌握了住,暖意渐渐泛了上来。
杨廷的易容相当到位,既是扮一个没受过人家疾苦的天真少年郎,便连手都照顾到了,方才那精壮大汉手掌满是粗糙的茧子,而这少年郎却有一双未经沧桑的手,除了虎口磨出的茧子,指腹十分柔软。
雪白宽袖垂坠下来,恰巧遮住了两人相牵的双手。
苏令蛮趁人不注意,微不可查地挣了挣,孰料杨廷硬捉着不肯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黑漆漆的瞳仁晶亮,映照出一个小小的影子。
苏玉瑶在后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当着圣人的面……
眼见谢道阳要过来,她下意识地提着葫芦串上前一步,挡在两人身后,心里“哎哟妈啦”地叫了一通,这威武侯怎么跟老房子着火一样,还累得她小小年纪得拼命想法子遮掩。
卢炫还在台上讲述夺灯规则。
苏玉瑶天真烂漫地道:“阿蛮姐姐,我喜欢那个灯!”
她手指直接指着塔顶的美人汇灯组。
头先三盏灯,猜灯谜、对对子,俱是风雅之事,得头筹者便能得中一盏。
后面三盏,应着七夕的光景,便要求是一对儿一对儿的上去争夺做戏耍了,规则各个不同。
“这卢炫的脑子真活,可堪一用。”杨照折扇轻摇,笑道:“这灯市也没有哪一家,有这般大的阵仗了。”
“郎君说的极是,否则这卢炫也不能被人戏称灯王。”王沐之略躬了躬身,议道:“不过商贾多狡诈如狐、重利轻义之辈,郎君还是三思为妙。”
杨照哈哈一笑,也不再提,转头对苏令蛮道:
“阿蛮,一会且看我为你夺盏美人汇来。”
苏令蛮登时只觉指尖被攥得发疼,转眼见杨廷一脸若无其事,心下暗恨,便朝杨照笑了笑:“好啊。”
苏玉瑶睁着大眼,一副备受打击心爱之物被夺之样,转头见谢道阳满头大汗,终于良心发现,慢吞吞地道:“阿瑶给你提几盏?”
手不是很诚心地伸过去,孰料谢道阳极不客气地甩了三只过来:“那便多谢苏四娘了。”
苏玉瑶哭丧着脸,糖葫芦都没法吃了。不过所幸灯笼面积大,间接能将前边暗度陈仓的两人遮住,她便也乖乖地接了过去,顺手将黏糊糊的糖葫芦给了谢道阳。
第一盏,兔子灯。
只这灯与市面上二十个铜板一只的兔子灯不同,整个灯笼制成了捣药月兔的模样,兔眼乌溜溜,瞳孔为两只滴溜溜转的风轱辘。
提灯一走,便能见兔身上有十来只暗色兔影在嬉戏玩耍,或跳或坐,憨态可掬,整个画面是流动的。
竟是将走马灯与兔子灯结合到了一处,那兔影是雕在风轱辘上,风一过,轱辘便滴溜溜转,透过光影投射,整个画面是流动的。
苏玉瑶还是孩儿心性,一见便欢喜得很。
到底不好意思真要,只眨巴眨巴着眼睛看人。
旁边已有书生上台猜谜对对子去了,苏玉瑶眼尖,一眼便看到人群中携了一漂亮小娘子看热闹的苏文湛,忙跳着招手:“大兄!大兄!”
孰料她大兄有异性没人性,一忽儿便隐了。
谢道阳见这小丫头左蹦右蹦都快把圣人买的灯笼给弄坏了,心下无奈,将手头灯笼全部往她手里一塞:“等着。”
陈郡谢氏名不虚传,那一楼的书也没白藏,谢道阳平日不显,此时一上台便见功力,在许多人尚且思索之时,他便信口答来,完全不加思索。
如:“一阴一阳,一短一长,一昼一夜,一热一凉:一字。”“——明。”
“一团幽香口难言,色如丹桂味如莲,真身已归西天去,十指尖尖在人间:一物。”“——佛手。”
又如:“花花叶叶,翠翠红红,惟司香尉着意扶持,不教雨雨风风,清清冷冷。”
“——蝶蝶鹣鹣,生生世世,愿有情人都成眷属,长此朝朝暮暮,喜喜欢欢。”
一题快过一题,灯谜、对联穿插,谢道阳自台边一步一答,在许多人还在塔外十来米之时,他已经领着兔子灯回来了。
苏玉瑶两眼放光:“谢啦。”小麦色肌肤上,两只眼睛如浸了水晶的琉璃珠子似的,黑白分明,俏皮可爱。
谢道阳多看了一眼:倒是个活泼伶俐的。
第二盏,是一只七色琉璃灯,在不同的光晕下,能透出不同色彩,在这灯塔上,亦是美轮美奂。
王文窈看了眼苏令蛮:“苏二娘子可喜欢?”
她摇了摇头:“二娘子自便。”
王文窈瞥了一眼“孙浼”,余光见杨照并无意见,方着王沐之上台去为其取来。
其实以这几人身份,这些灯盏对那些平民百姓固然珍贵,可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多费些事和银子罢了,此时去争,不过因着一份热闹和面子。
男子在台上厮杀过后,当众向心仪之人交付一份殷勤,女子则多享受这片刻或短或长的虚荣。没有人能拒绝这份感觉。
苏令蛮瞬间感觉到周围男女身上迸发出的那份战意,“孙浼”直勾勾地看着她,半晌才朝杨照挑衅一笑:“这位郎君,不如我们比一比,谁能得这美人汇?”
杨照才不与这脑子二缺的少年郎比,他低头温柔地道:“阿蛮,一会做游戏,你与我一道上,如何?”
苏令蛮指尖刺痛,没忍住蹙了蹙眉,杨照以为她不愿意,柔声道:“便当是我要那盏灯,如何?”
圣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便不识趣了。
苏令蛮不经意地抬脚,假作无意的踩实了杨廷顺道碾了碾,直到感觉足下肌肉紧绷才一笑:“便听郎君的。”
“孙浼”瞪她,王文窈低低地笑了:“这位孙郎君甚是有趣。”
她朝杨照道:“郎君介不介意阿窈与这位孙郎君,一道争一争这美人汇?”
王文窈这样的美人固然比苏令蛮逊上一筹,可殷勤小意地看人时,杨照也不会生硬拒绝,何况有人争,方显珍贵,直接应了下来。
“孙浼”不肯:“不成,我要与阿蛮一道。”
第146章 条龙灯舞
可惜彼时的“孙浼”人微言轻; 是没甚资格提出异议的。
卢家灯塔造得精致华美; 随着一层又一层的灯被摘下,渐渐需要扶梯扶着再以单杆去够才能够到了。也不是每一盏灯都有人能赢下,及至四五层,因最后一道关卡的难度; 居然一连两盏空置。
到得最后一盏“美人汇”时,已有人开始起哄:“卢大爷,你出这无人能应付得来的难题,莫不是舍不得将灯让出?若无诚意,何必拿出来搔人心痒?”
卢炫哈哈一笑,两腮旺盛的胡渣将其衬得颇具草莽之气:“谁说没人应付得来?卢某认识的一人便能做到; 你们做不到不代表旁人做不到; 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下一盏,美人汇,请了。”
话音方落,台上几乎同时跳出七个青年郎君; 俱是年岁不大。杨照与“孙浼”一露出脸来,台下便传来一阵女子的轻呼声。旁边五位有三位亦是王孙公子般的风流人物; 还有两位一身棉麻布衣,身形魁梧; 看起来倒有一身的硬家功夫。
“诸位郎君俱是英雄年少,这头一关,还得请你们的搭档上来。”
杨照率先福身朝下伸出了手; 但见一绿衣小娘子越众而出,也不知如何动作,便直接站到了台上,绿色的裙摆在风中绽开,裙下粉糯糯的丝履露出了细细巧巧的一角。
杨照态度温文地收回了手。
其余女子大部由各自搭档搀着上了台,高台其实并不算高,若要跨上去也不难,只动作做不到方才绿衣小娘子这般洒脱。
倒是王文窈与“孙浼”面面相觑地各自僵住了。
“孙郎君,你就不扶我一扶?”
孙浼挑起长眉,心直口快地道:“不扶。”
王文窈也不恼,弯了弯唇:“可惜孙郎君看中的妻子,许是要攀上高枝了。”她足间点过,倒也轻轻松松地上了台阶。
这般一男一女、一高一矮地一字排开,台下众人便都不由自主地往中间两对看。尤其那绿衣小娘子,更是个中翘楚,雪肤花貌,娉婷而立,诺大的灯塔下,仿佛只得这么一人,钟灵毓秀,得天独厚。
旁边一左一右两位郎君,俱都生得一副好容貌。
卢炫清咳了一声:“既是七夕灯节,那我们便来段应景的。”
“头一关,闻香识美人。”
这般一个粗壮汉子说起这话来,面孔微微发红,“一会卢某会先将诸位郎君的眼睛蒙起来,小娘子们排着队,一个一个地走过,若是顺利认出了对方,便算过了第一关。”
“孙浼”提出异议:“若认出的不是搭档,但人却说对了呢?”
台下一片哗然,有眼尖的看出这人视线总落在右手边,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