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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敢开口，去惹恼国王。除了一人。
这人穿着笔挺的军装，肩膀上是个耀眼的太阳军徽。
这是上将的标志。
他声音却十分年轻，富有朝气，“国王陛下，小公主喜欢占卜，就让她玩水晶球吧。如果您担心预言，可以把皇位传给西影公主。”
“小公主？我才不小呢。”千儿撅着小。嘴，赌气说，“上将大人，您二十岁，我呢，也只比您小六岁！”
她望着器宇轩昂的上将，不得不承认他长得比较高。
上将李尔笑了。他拍拍手，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从门后钻了出来。
“我问过小公主了，她说她愿意代替姐姐，肩负引领帝国的使命。”
西影脸上，是一个怯懦的笑容。她挠挠额头，怯生生问，“姐姐，你让给我好么？我虽然没有灵力，也不会占卜，但是……我会努力的。”
她握紧。小拳头，做出一个努力的手势。
千儿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头，“妹妹？不行不行！父皇答应过我，一定会让我统治这个国家的！”
她飞奔上前，抱住老人的胳膊，使劲摇晃。
老人在上将搀扶下，缓缓站起身。他晃着花白胡子，闷声闷气说，“千儿，你放弃占卜的话……”
“为什么？”千儿眼睛瞪得更大，眸子里满是不信，“我小的时候，您一直告诉我说，有一天我能用占卜预言灾害荒年，可以拯救国民于水火之中呢？”
国王又咳嗽一声。他望着千儿猫一样碧绿的眸子，无言以对。
年轻气盛的时候，他的确这么说过。当时觉得谣言不可信，但是这两年来，他得到的神谕，都是关于剔除未来女巫千儿的。
岂止是不能继承皇位，按照神谕，千儿应该被放逐，甚至是赐死。
国王中年得女，毕竟不舍得。
可是现在，各国都在动。乱，战事连绵。边防一再失守，旱灾又接踵而至。
国王叹了口气，一把搂住长公主，无奈说，“听话吧，千儿。否则……”
*
否则——
七年之中，千儿一直在想“否则”之后是什么话。
她被关在高塔深处，整整七年。这七年中，除了送饭的侍女，只有李尔偶尔回来陪她说话。
高耸入云的塔尖，从狭窄的窗洞俯瞰下去，可以看见帝国辽阔的边界，与数不清的云烟。
绿油油的层层麦田，小如蚂蚁的耕作牛羊，纯白无邪的云烟。
兰斯帝国如此丰饶肥沃，却不属于她。
硬币上雕刻的图像，早在六年前，就从一个干瘪的老头换成了一个清秀的女孩。女孩有着淡金短发，还有绵羊般温柔的笑容。李尔把新制成的新币塞到她手上时，斜长眉眼眯起来，笑吟吟说。
“放心吧。你妹妹在各位大臣辅佐下，正兢兢业业治理帝国呢。”
“边疆重新划分边界，邻国不再来犯。”
“尼姆河水不再泛滥与干涸，水坝修筑竣工，一切上了正轨。”
“她本来十分胆怯，见到国外使节，都不敢说话。现在越来越大胆自信了呢。”
他毫不吝啬地夸赞。千儿听着，一上一下抛着硬币，忽然说。
“这硬币的重量……不像是千足金。不会是镍币涂了金箔而已吧？”
“是呢。连年征战，国库空虚。销毁旧有金币的分量，不够铸造新币。只好这样了。”李尔耸耸肩，颇为无奈。又垮了西影一句，“这还是西影公主想出来的主意。”
“妹妹好聪明呢。”千儿想了下，又问，“上将先生，您当时主动提议父皇更换继承人，到底是您的主意，还是妹妹的主意？”
“长公主不愧是女巫继承人。”李尔笑了。他在国王一年后的忌日时，却笑得十分畅快淋漓。
他拍拍手，门外闪入两个侍卫。他们蒙着面，手上拿着尖刀。
千儿咬了下唇，意识到不好了。
蒙面侍卫将她手臂反折在背后，另一人用尖刀挑断她脚筋。
刺耳的尖叫声，被侍卫用手捂住。
再然后是打断膝盖骨，生生撕。裂大。腿。
她挣扎，一脸血泪，望向李尔。
李尔凝视她，一字一字说，“按照神谕，你本应被赐死。是我以上将军衔为威胁，才让你妹妹答应，仅仅是剥夺你终身行走的能力，让你一辈子囚。禁于此。”
“当时你妹妹来求我，我明知她是为了夺。权……”他声音混着沙哑，眼眸却一直死盯着她，“但为了帝国利益，我不得不把你换掉。女巫治国，只会祸国殃民。”
千儿额头冷汗如豆，四处流窜。她瘫坐在一地血泊中，双手撑着地，嘴角却噙着一个笑。
这笑阴森恐怖，说不出的诡异。
“很好。上将您忠心耿耿，是帝国之福。”
作者有话要说：
☆、女巫的祝福（二）
李尔一挥手，蒙面侍卫告退。
他关上塔门，又合上小窗。狭窄囚牢一下子暗了，只有微光倔强从窗缝撒入。
他俯下。身，微光照在他脸上，眸子变得金黄透亮。
“你妹妹……她昨晚向我求婚。”
“哎？”千儿迷惑，疼痛让她神志不清。这句毫无上下文的台词，让她摸不着理路。
一只手摸上她脸庞，然后一路下滑到腰。际，一直到她染血的膝盖，与绵。软无力的脚踝。
手指挑。逗，声音更是在她耳际绵延。
“我留你一命，长公主你如何报答我呢？”
“上将您不想成为国王了么？或者亲王也好。”千儿眨了下眼，恢复了思考能力，“我妹妹现在可是帝国最高权力的掌控者，她向您求婚，您该答应才对。”
她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忍着疼，龇牙咧嘴说完，“我不过是个废物罢了，何必来找我。”
“可我偏偏喜欢你，怎么办？”
他气息更近，吻温柔覆盖上她唇。瓣，双手将她轻轻按到在地。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囚室天花板上是描金的上古咒纹。
感官变得凌。乱，各种奇异知觉交叠。温柔的，粗。暴的，急促的，喘息的，鲜血淋漓的，断了的腿被蹂。躏倾轧。
梦境与现实重合，她看见一幅一幅名为未来的画面——
【女巫的祝福剧本】
原宿主被囚禁七年中，一直暗中与上将李尔苟且偷。欢，也一直暗中继续培养女巫灵力。她七年后，终于激发了身体中暗含的全部女巫潜能，能够控制黑魔法系的全部咒语。原宿主乘着夜色潜入皇宫，本想囚。禁妹妹，夺回皇位。上将却在危机中。出现，生生代替西影受了致命一击，临终说不希望看到女巫治国。原宿主怔忪的一刹那，神职人员从四面八方赶来，数千人同时对她一人施咒，强行将她灵魂净化。原宿主最终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痴。呆躯壳，西影为了赢得民心，将她放于十字架上火刑焚烧。西影宣布，从此黑魔法将消失于兰斯帝国。她的大义灭亲之举，让民众欢呼女皇万岁。
Bad Ending
火海在她脑中烧灼，身躯亦是在他倾轧下炙热。
千儿大口喘息，呻。吟声悠长缠。绵。
整个剧本的关键，就在于这个男子的忠心耿耿。他固执的信仰，最终让原宿主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这可太糟糕了。
既然他灵魂如此圣洁，就拉他一起入地狱吧。
千儿仰面，笑得诡异凄绝，凑上他耳畔，诱。惑的说，“知道我是女巫，还敢碰我？”
“你这里，”她食指指尖抵着他胸口心脏位置，笑说，“被我染黑了哟。上将您将来必定叛。国。弑。君，是人人唾骂的帝国公敌。”
“你说什么？”他愣住，手还搂在她腰。际，却一下子掐上她脖子，“别想蛊惑我。”
“妖言惑众么？我既然是女巫，当然有至上的占卜能力，”她咳嗽着，眸底却满是笑，“上将呀，您可只有一年时间为自己准备后路了，一年后，不管真心还是无意，您叛。国的罪名可是会被我妹妹当众宣读哦。”
“早说该杀了我的么。与我沾染上，必定没有好事。”她唇中轻轻吐出一句，“这可是女巫的诅咒。”
既然他坚信她是恶灵，那么将计就计，让他深信吧。
“哼，的确是该杀了你，”他一下子坐起身，皱着眉头，快速穿好衣服，却又忍不住回头，捏一下她的脸颊，“真是奇怪。老国王从小宠溺你，我也是看着你长大，虽然你爱占卜奇奇怪怪的事物，却从未见过你如此阴暗诅咒的样子。才在塔顶关了一年，你就变得如此心肠歹毒了么？”
千儿宛如一个提线人偶，瘫软在地上。猩红的血沾染上她繁复的长裙。
她脸上是讳莫如深的笑容，口中轻轻念着咒语。
一瞬间，一个木制的秋千吊在阁楼。她飞身坐上去，双手拉着绳索。鲜血从长裙上分离，在肮脏地板上汇聚流动，宛如一条蛇，画出一个图腾。
是历代女巫的符号，凤凰火鸟。
这是她一年来，修炼灵力的全部施为。凭空搬运广场上的秋千，与指挥鲜血画出图腾。她不能做更多的了，但足以震慑某人。
“即使你现在杀了我，也来不及了。你看到这凤凰标志了么？当我以鲜血为誓，画出这个符号时，预言已经开始，无人可以逆天。”
上将眉头皱得更紧，死盯着地上的图腾。血腥味浓烈，凤凰浴火欲飞。
*
阴暗的阁楼，窄窄的光线倾斜到地上。
黑色浓密的长发，在尾端蜷曲。繁复的长裙破了很多洞，褶子看上去肮脏。
躺在地上的女孩子，咬啮着十指，扯着嗓子撒泼，“难吃死了！我不要！”
杯碟跌碎在地，侍女摇头收拾。
塔门咿呀一声开了，光线一下子覆盖上女孩的脸。
她伸手挡了一下，眯着眼大喊，“我最讨厌阳光了！关门！”
“姐姐。”
一个安静的女声响起。
逆光中，西影的轮廓逼近。她俯下。身，掩着鼻子，“你不洗澡么？好难闻啊……”
“妹妹？”千儿一愣，突然收敛起她的嚣张，拖着断腿，努力想往后靠，“不要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