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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一向宽和,今日动怒墨婉虽未在近前,却也猜到情形。下晚的时候,慈宁宫里的人个个谨小慎微,但怕迁怒自己。
墨婉只等着皇帝来请安,等到太皇太后安置了,也没等来。心中不免惴惴,不知是圣体违和,还是政事缠身,又默默算来,三藩这仗打的也差不多了,真不知道是什么事,耽误了请安。
、九十六、宜嫔来请安
夜晚寂静无声;一点风丝也没有,透过幔帐的缝隙;看到瑾玉已经睡的熟了,沉稳又熟悉的鼻息声叫墨婉惴惴的心有了些许安宁。窗棂上裱糊的绡纱已经微微泛出亮白的光;初冬,夜越来越长;可终究天还是快亮了。
皇帝已经一连四日未曾来过请安。
墨婉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样仰卧了多久;一动不动;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到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就像身上流淌的血液;一厘一寸穿过血脉;从未停息。她一夜未睡,却不再像以往一样辗转反侧,她不想让瑾玉担心,在这偌大的宫殿里,除了他,便只有瑾玉几个叫她觉得踏实,像是隔世亲人。
这一年的雪来的分外迟,将尽新年,方下了一场,不大的雪直下了一夜,也未能将延禧宫院子里的青石地面遮严实。
天还未大亮,小苏拉已经开始打扫院子,宜主子向来行事利落,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如今又晋了嫔位,下人们做起事来更上了份心。宜嫔起床梳洗,待推门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雪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了,唯有翼檐上的片片白色让她知道昨夜里是下了雪。
日头极好,照在檐下的五彩斗拱上,把那斗拱上的和玺彩画映衬的极艳丽,殿前的月台上两个小苏拉仍旧拿着拿着扫把仔细的扫着。雪后虽晴空,天气却分外冷了,宜嫔伸手将秋板貂鼠的昭君套向下拉了拉就要出门,宫女云芝取了手炉,又将洋红羽缎的斗篷给她系好,方随着她出宫门。
宜嫔一手提着斗篷上了肩舆,小太监稳稳的抬起,往慈宁宫去了。
下过雪的天分外蓝,她想起万寿节那日,皇帝翻了她的牌子,那夜正巧下着雨,那雨越下越大,皇帝显是喝了酒,宫中之人皆知皇帝不善饮酒,唯有万寿节,亦或是太皇太后、皇太后的生辰才会略饮几杯。他微醺负手立在窗前,风卷着雨顺着窗子挂了进来,打湿了他的袍子。寝殿里只有她和皇帝两个人,她便走到他近前要去掩窗,却被皇帝止住。她向来心直,便道:“万岁爷,您的袍子都打湿了,还是关了吧。”皇帝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袍子,哦了一声,说:“传人来换一件吧。”她不解,这个时辰正是要安歇了,还传人换衣裳做什么。有宫人进来为皇帝换了长袍,皇帝出神的望着窗外,雨越发的大了起来,瓢泼似的砸在暖阁外面的青石地面上,升起一层层的水气。半晌,皇帝回身对她说了句:“观雨去。”她还没反应过来,皇帝已经跨出了门。
那夜的雨很急,大雨只下了一阵子,待她随着皇帝进了千秋亭的时候,雨已经成了细针似的,随着风斜斜的织在空中,皇帝站在抱厦内,定定朝北望着,她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却只有层层墨云遮着夜空,便唤了声:“万岁爷。”皇帝方回了神,转头看着她,那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许是饮了酒的缘故,显得有些迷离,又溢出满满的炙热。她见他定定的瞧自己,却又叫她觉得他看的并不是她,仿佛是隔着自己,看到另外什么人,她不禁皱了眉头。
正在不解,皇帝却伸手抚上她的眉心,低声说:“我知道你的难处,你要信我,总会有法子的……”那声音柔和到了极致,她愣了看着皇帝,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自己面前称“我”
那夜,她随他回了暖阁,只静静的躺在御床上,环着她,一下一下,轻轻的,抚着她的长发,直至睡去。她却久久不曾睡着,因为他在迷蒙间唤了一声“墨…婉”,那一声极轻,她几乎没有听清,回问了句:“皇上,说什么?”皇帝却已经睡实了。
次日便也是一个极晴好的天,宛如今日一样,瓦蓝透亮。
收了思绪,远远的看到甬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顺着宫墙朝北走去。宜嫔便叫了一声:“静言姐姐。”那人驻了步子,转身见是宜嫔,点头一笑,果是静言。
待肩舆至静言近前,宜嫔问道:“姐姐是往哪去?”静言仰起头,见宜嫔发髻上的金嵌珠连环花扁方被阳光晃的泛出烁烁的光彩,长长的珍珠流苏直垂过了肩头,因为低着头与自己说话,那珍珠便垂到脸侧,映得她的脸亦如珍珠般柔润起来。静言浅笑道:“我正要往慈宁宫去,给太皇太后静安。”宜嫔问:“姐姐怎么不坐肩舆?”静言道:“我是走惯了的,坐着肩舆反倒不自在。”
宜嫔朝抬肩舆的太监一抬手,肩舆稳稳的落了下来。她一手提了大红的斗篷,便要起身,身边的云芝忙上前接了手炉,欲要搀扶。宜嫔也没扶着云芝,自己从肩舆上迈下来,说:“那我也不坐了,陪姐姐一起走。”
静言应说“好。”两人便并肩向慈宁宫去了。静言秉性持重,并不多言,好在宜嫔性子直爽,一路上直问小阿哥怎样,有何趣事,静言心境颇好,与她说笑起来。
宜嫔顿了顿,转头看着静言,悄声问:“姐姐,宫中可有什么妃嫔叫墨婉吗?”
静言本在说胤禛的趣事,脸上犹挂着笑意,听宜嫔这样一说,神色一滞,问:“妹妹问这做什么?”
宜嫔虽是性直,为人也是万分灵透,如今见她如此神色,恐怕另有隐情,一笑,岔话道:“我不过随便问问,姐姐氅衣上的狐狸毛,看锋针可是尚品呢。”静言也恢复了神色,道:“我这个哪能比妹妹的这件,素闻盛京产裘皮,看到妹妹身上的用的皮子,我便真的开了眼界。”
正说着,听身后有人唤道:“前面不是宜嫔和德嫔?”二人回头,见不远处一队宫人抬着肩舆,缓缓走了过来。肩舆上抬着坐着一人,穿着红地彩织百蝶的棉袍,外面罩着一件杏色镶滚氅衣,正是安嫔。宜嫔笑道:“安嫔姐姐也去慈宁宫吗?”待至近前,安嫔抬手示意停下,说:“正是往慈宁宫去呢,你们也是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两人回说“是。”
因安嫔之父李永芳,是前明第一个顺降大清的汉将,努尔哈赤便将饶馀郡王阿巴泰的女儿嫁给了他,李永芳也就成了抚西额附,安嫔便有着皇室血统,宫中册封的七大主位,安嫔自当为首。她看了一眼静言,说:“妹妹好福气,真是母凭子贵。”静言微垂这头,说:“不是静言的福气,而是万岁爷天恩浩荡。”宜嫔在一旁听的真切,知敬嫔这话是在拐着弯说静言出身低微,心中不免愤愤,道:“静言侍奉万岁爷不久,便得了个阿哥,自然是有福之人,恐怕宫中不少人妒忌上犹不及呢。”
敬嫔自然听出她话中带刺,只碍皇帝最近连翻她的牌子,看似圣眷正隆,张了张口终将话咽了回去。抬头看见慈宁门立在前面,想是想起了什么,坐在肩舆上,探了身子,对静言道:“也不知疯了那位,如今在慈宁宫怎么样了?”
宜嫔入宫时日不长,不知她所说的是何人,单听“疯了”二字,心中就是一惊,也转头问静言:“什么人疯了?”静言并且言语,敬嫔却直了身子说:“待会进了慈宁宫,许你就能见着了。”
三人进了慈宁宫,自有宫人近期通传,不多时便叫几人入内。宜嫔见太皇太后正盘膝坐在软榻上,微阖着双目,她手中那一串金刚子的念珠,因用的年久已显出暗暗的猩红之色,随着太皇太后手指的拨动,发出不急不缓的轻响。
听有人进来,太皇太后睁了眼,三人齐低身施礼。太皇太后道:“平身吧。”说着将念珠轻轻放在鼓腿案几上。又赐了座,几人又谢了一遍恩,方坐下。自有宫女为几人奉茶,太皇太后自是认得静言,对她印象颇好,问了几句闲话,又问宜嫔,宜嫔向来话多,太皇太后问一句,她便能答上三四句来,逗的太皇太后仰首笑起来,转头对苏末尔说:“这个孩子还真像阿图①。”苏末尔笑回:“淑慧公主小的时候甚是聪颖。”太皇太后却笑着摆手,道:“还什么聪颖,就是话多,当时觉得烦,现在却叫人挂念。”
太皇太后又传了糖蒸酥酪,要几人尝尝,见她们各自吃了几口,便问:“怎么样?我平日里最爱这一口。”宜嫔口快说:“以前不曾吃过,这边是奶茶?”太皇太后笑说:“在科尔沁,叫它拉颜色黑。”宜嫔又吃了一口,连声说好。
太皇太后颇高兴,转头说:“墨婉你也尝尝。”
宜嫔闻听“墨婉”二字,手一滞,抬头看去,这才见软榻边站着一个女子,穿戴虽素淡,却是异与宫女,微垂双目,那睫毛宛如蝶翼一般纤长浓密。
见她缓缓低了身子,谢了恩,也取了白玉碗,尝了一口。
静言坐在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墨婉,只觉她比往日消瘦不少,眼底眉梢间挥之不去的淡淡哀伤,叫她看的心中一紧。她莫名的想起了皇上,在他眼中,越来越多的露出这样一种情愫。唯有每日来慈宁宫请安之前,才能从他眼中寻到喜悦。可每一次请安回来,那眼中的忧伤,似乎比请安之前更浓。
静言想了想,道:“糖蒸酥酪是蒙古的传统吃食,以前在宁寿宫,皇太后曾上次过,如今尝了太皇太后的,果然更上更胜一筹,若是皇太后吃了,想必也是喜欢。”
太皇太后道:“酥酪是最普通的,不过味道倒是一个人做一个样?”静言道:“想必每个厨子手艺都是不同的,做出的酥酪必定也不同。”太皇太后点了点头说:“因为是最常吃的,我倒是从来没叫她吃过我这里的,墨婉,一会你去宁寿宫给太后送些咱们的酥酪。”
墨婉应道:“是。”
阿图①:固伦淑慧公主阿图,皇太极第五女。孝庄二十岁生。年十二嫁喀尔喀蒙古额附博尔济吉特氏恩格德里之子索尔哈
、九十七、跨过一道门
墨婉提着食匣往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