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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玉道:“这不就是承乾宫佟贵妃的侍女静言。”墨婉道:“承乾宫的宫女怎这般得闲?”梨香向来嘴快说:“主子久不出门,不知道,她是阿妈是护军参领威武,祖父就是咱御膳房的,本是个包衣官女子,也不知怎地久侍了寝,如今已不在承乾宫伺候了。”
墨婉愣了半晌,直瞧着那宫女已不见踪影,才听见梨香在一旁唤道:“主子,主子,你这是怎么了?”墨婉回神,心中却依旧惊悸:原来这便是德妃了,原来这便是康熙最宠爱的妃子了,原来这便是这宫中最后的赢家了。
那么自己呢?自己又是谁?一切的缠绵纠葛都变的这样可笑。她蓦地转身,高挑的花盆底踩在青石上一个不稳,向一边倒去,唬得梨香呼了一声:“主子当心。”伸手扶住了她,她那指尖确是冰凉。墨婉也不理会,匆匆往回走,梨香也随着回了景阳宫。
静言本在承乾宫当差,只想着到了年纪放出宫去,寻个好人嫁了,一生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却未料佟贵妃竟要她侍奉皇帝,静言暗自苦笑,这佟贵妃真个是机关算尽。纵然心中明了,无奈佟家势大,又碍得父亲在朝中为官,只得顺应其意。只苦的自己如临深渊,若错半步便是合家之灾。今日唯有谨慎自保,但求平安罢了。
静言闲来在御花园闲逛,远远便见一位碧衣女子携着两个侍女款款而来,从未见过,那一双乌亮的眸子极有神采,俨如这个时节的阳光灿然明媚,却隐约中带着清烟一般的惆怅。这一双眼清澈的见底,并无一丝脂粉俗气与心机,静言想,她定是与旁人不同的。待至近前,施了礼,她便转身退去,转过万春亭回头,见她依旧立在那一动不动,那一身的碧绿仿佛融到了这一片新绿中去了。
回了暖阁,静言接过红蔻手中的托盘和茶盏悄声而入,见皇帝正坐在北面大炕上,手中擎着御用的紫豪,静静出神,那笔端上的朱砂已显凝结,静言便料皇帝定是这样坐得久了。静言上前轻轻施礼,低唤了声:“皇上。”
皇帝听有人低唤,脱口说了声:“你……”那眼中似乎带着柔情笑意,再一回神,见是静言,才缓缓的吸了口气,道:“是你。”
静言见皇帝眼中泛起一层忧郁,不知怎的就叫她想起了刚才御花园里遇见那个人,那眼中的伤感竟与皇上的如此相像。
皇帝收神瞧着折子,道:“朕有折子要阅,你只坐到一边吧。”
静言应了一声,便自找了个绣墩坐下。
墨婉一路回了景阳宫,瑾玉却因今日见了静言,有感而发,一路上直劝墨婉当学那静言,向皇帝示好,再育子嗣,方能在宫中长久……墨婉只忍着性子听着,到后来,耳边就只剩下嗡嗡只声,直叫她烦不胜烦,步子却是越走越急,梨香几乎跟不上。一进景阳门,墨婉便见赵奇,定德二人在侧殿廊下饮酒,墨婉向来待下人甚是松散,曼说饮酒,就是赌上几合墨婉也乐得在一边围观。故而二人见墨婉回来也不惊慌,只站起身欲要打千施礼。谁知腰还未弯,墨婉却已至近前,只将那茶几上的酒壶抄起,嘴对嘴咕咚咕咚的灌了起来,吓的几人皆愣了神,瑾玉也住了嘴,再反应过来,墨婉已将嘴一抹,回身对瑾玉嚷道:“皇上,皇上,嗣子,子嗣,你烦是不烦?”说完将酒壶一撂,回了屋去。
众人面面相觑,只听重重的关门声。
瑾玉站在一旁,愣愣瞧着殿门,半晌未动。梨香却说:“我进去瞧瞧。”
进了正殿,环视一圈,才见那炕上锦被鼓鼓蒙着一人,梨香上前轻推一下,唤道:“主子,主子。”墨婉只晃了一晃,也不言语。梨香又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瑾玉姐姐也是为了主子好,才说了那些话。”
话刚说完,墨婉突的坐起,那脸泛起了红,说:“你们能不能让我消停一会?”
梨香从未见过她如此,只好作罢。
墨婉一个人在房中闷头睡觉,众人皆不敢打搅,直到夜色已浓,正殿才传出声响。瑾玉便挑帘而入,掌起了灯。墨婉此时也是酒醒大半,忆起晌午自己失态,不免觉得愧对,便说:“我喝了酒,莫要怪我。”
瑾玉哪里生气,只怒其不争,又怜其痴情,道:“我自知你心不畅快,怎会生气。”又叫梨香来,说:“你自来话多,此时倒是用上你的时候,只与主子处说说话儿,只当排解排解。”
梨香唔了一声,坐在一边开始找话说。
这闲话一事本也是两人共说才能有话,偏这墨婉还在因晌午耍疯之事羞愧,也不言语,只窘着一张脸听着。
梨香思量半晌,只好将往日奇闻异事讲给她:“我们老家,原有户姓陈的人家,男丁不旺,一脉单传,到这一辈还是只生了一个男娃陈三哥儿,家里视若宝贝,真是供奉起犹来怕摔着,说这三哥儿也算聪明伶俐,长的不赖,学的也好,处处叫人捧着,没受过半点委屈,一路顺风顺水,到了十五岁就得了个秀才,更叫人羡慕。乡里便有人提亲,过了年便成亲了,说这本是好事。可谁知,这新媳妇生了一胎,是个丫头,陈三哥面上便有不喜,再一胎又是丫头,陈三哥便受不住了。只想自己从出生到如今,真是要风来风,要雨来雨,想个星星便不会来月亮,怎地就生不出个儿子?卯足了劲儿再来一胎,你猜怎么着?”梨香抬眼开了墨婉,见墨婉只靠在椅子,也不知听了没听,索性不理她,只自己讲自己的:“这一胎又是个丫头,这回陈三哥真的受不住了,怪媳妇无能,怪老天不开眼,怪土地佬不显灵,只顾得在家里怨天尤人,连举人也不考了,没几年媳妇叫他气死,家境也潦倒,好好的一个人儿,到后来落得个叫花般的下场。每提此事,老人们便说,人这一辈子,哪有一顺到底的?路走的太顺溜也不是好事,日后若是遇上点风浪便要受不住了。”
梨香说着又看墨婉,依旧坐在那愣神,只觉得无趣,问:“主子,我说了这半天,你听见是没听见?”
墨婉重重舒了一口气,道:“听了,不就是陈三哥儿吗。你去歇了吧,不用陪我,我还有些酒气未消,睡会儿便好了。”
梨香退了出去,墨婉躺在床上,看着月亮透过绵纸映出模模糊糊的光影,心里仿佛被什么撬开了缝隙。想着梨香讲的故事,自己何尝不是那个陈三哥儿?自小就是家中独女,吃着最好的,穿着最好的,妈妈抱着,爸爸扛着,上了学,有老师护着,唯恐受一点委屈,自个儿心里真是觉得全天下都应该顺着自己,自己认为怎样便应该是怎样。待如今与皇帝相对,才知这世上没有一顺到底,遇到些不如意,便同那陈三哥儿一样,只会怨天尤人,从未体谅过他。
看着窗外那一抹皎洁的月色,仿佛照到了自己心里。可道理想通了,想要改,却又觉得放不□段,真是执拗的很。这样想着,不知几时,却睡的沉沉的了。
、八十、悲催的红珍
王辅臣拒降;陕甘的形势更趋严重,皇帝每日必召众臣议事。书房中;皇帝负手踱步:“朕以为陕西不能平定,都皆因叛军占据的平凉未破;王辅臣未被剿灭的缘故。而今,最为紧要的是;攻取平凉;你们有和良策?”
明珠垂首施礼道:“圣上;兵书有云‘计狠莫过断粮。’臣以为,攻取平凉,必先断贼饷道。”
皇帝点头;道:“此计可行。”又叫李德全将大图展与案几之上;叫众人到近前,道:“你们看,兰州、巩昌、平凉、汉中之间便是秦州,秦州又界近陕西,实为哽嗓之地,朕御派大军夺取秦州,从叛军中间突破,切断叛军的声息,到时可左右逢源,进退有据。”
众人皆思此计甚好,皇帝便下旨命多罗贝勒董鄂为定西大将军,率大军抵秦州。
自旨意传下,皇帝便静待军报。
连绵几日春雨过后,宫中各处花木郁郁葱葱,暖阁内静言扶窗而立,望着空中细雨淡云出神,只听殿外脚步声响,方回过神来,但见奏事处太监挑帘而入,俯身施礼,将一朱色匣子呈与皇帝面前。皇帝将匣子内火漆文书打开,看了一遍,眉宇间现出欢喜之意,便起身传了明珠,熊赐履等重臣到南书房。原来是董鄂递上军报,已收复秦州。
南书房虽为内廷,静言却不便入内,只在暖阁中候着,将至晌午,顺窗望去已是云开雾散,天清气朗,方闻听击掌之声,便知御驾将至,果然,不一时,就见御驾之后高高打着的青赤双龙扇,宫女太监们捧着各色器皿,逶逦而来。
李德全挑起竹帘,皇帝跨步入了暖阁,静言款款施礼,抬眼见皇帝神色颇好,上前几步,恭恭敬敬的接过皇帝手中朝冠。皇帝依势坐在北面大炕上,道:“自过了年,陕西战事不断真是殆无虚日,今儿总算有了好消息。”静言将身一低,道:“恭喜皇上。”
皇帝点了点头,笑道:“一路回来,见雨也停了,日头也出来了,真叫人心里舒坦,朕今日觉得精神的很,午觉也不歇了,咱们去御花园瞧瞧,那定是一派春意了。”
静言应了声“是。”
皇帝也未换衣裳,便出了暖阁,禀退了肩舆,出了景和门,一路往北,便到了御花园。静言跟在皇帝身后,举目望去,园中花木一丛丛,一簇簇,叫这春雨一润更显得绿意浓浓。
自吴三桂叛乱,皇帝日日忙于朝政,甚少来御花园观赏,今日见园中已是花肥叶碧,佳木葱茏,也不说话,只闲步往北走去。静言随皇帝转过万春亭,便听见言笑晏晏,顺声寻去,只见浮碧亭里一个孩子扶着朱漆大柱站在抱厦之下,看那孩子也只有两三岁模样,胖嘟嘟,粉嫩嫩,煞是讨人喜爱。这个年岁的孩子正是蹒跚学步,牙牙学语之时。此时正展开双臂朝前踉跄奔去,静言这才看见,离孩子几步远的地方弯腰蹲着一个女子,穿着藕色织花长袍背对着众人。孩子趔趔趄趄跑到那女子近前,那女子便盈盈笑着将孩子抱起,拍着孩子背,朗声赞许道:“端儿好样的。”说着又将孩子举过头顶,那端儿虽是女孩,却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