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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的街道,如同一条条匍匐着的长蛇,纵横交错于每条街道,微微地向前蠕动着子。只有公交站台,算是一个安全窝了。
豆妈在菜市场买菜的这段时间里,又接到了妹妹的电话,一听说要女儿介绍一个新分配到医院里的主刀医生,慌忙让其安排相亲事宜。这不,刚给京豆打完电话,便匆匆地躲到菜市场外的公交站台上,摘下口罩,深深呼吸一口气。
未见到女儿按时到来,这样的情景已经发生过多次……不过,每次的结果,都豆妈以死相逼,京豆才会驱车过来。
真是母命难违啊!
此时的公交站台上不止豆妈一人,还有两个妇女,诡异的眼神正瞅着刚摘下口罩的豆妈,小声议论着。
“你看她,是不是房管局的……那个谁啊……”
“像,像那个什么局长……电视里见过……”
豆妈隐约听见自己遭到妇女的嘀咕,忙将口罩戴上。谁料,偏偏迎面来了一位老同事——吴树根。吴树根是豆妈当副局长时的得力助手,不过,豆妈想到老吴早已儿孙满堂,心里很不是滋味。
“呦!这不是孙局长吗?”
“老吴啊,你这是干什么去?”豆妈不好意思地摘下口罩。
“接孙子放学啊!”
“嗷!你孙子都上学了?”
老吴笑着点点头:“都三年级了。”
“嗷!真好,你们家可真幸福啊,祖孙三代同堂!”
“哪里哪里!对了,京豆什么时候结婚啊?”
“她啊!现在还没有对象呢?”豆妈感觉此言不妥,忙纠正一下,“不过,刚才她小姨打电话来,说是要介绍医院里的。”
“呦!那是好事啊!”吴树根看着豆妈眼神刻意回避,偷笑着,“现在的孩子啊,观念可和咱们那时候不一样了,大了,由不得父母啊!”
“是啊,是啊!就是担心我这闺女,这次又是头难剃啊……对了,你那边有没有合适的,要不……”
“你这不是有一个了嘛!”
“我不是担心相不中吗?”
“这样啊!那好,我回去帮你打听打听!”
“哎呦呵!真是谢谢你了!”
“谢什么谢……”
豆妈转头看见旁边的妇女还在交耳低语,轻蔑的眼神刺的豆妈浑身不自在,转头看看老吴满脸的幸福,此时感觉自己比当孙子还自卑。
老吴看出老上级的心思,瞅了瞅豆妈脚跟边的一袋蔬菜:“怎么?刚退休就成了家庭主妇。”
“闲着也是闲着,在家没事,权当锻炼身体了。”
“是啊,生命在于运动。你瞧我,接孙子就是最好的运动。”
“是啊,是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吴本来想安慰豆妈的,看到老上级低垂着眼皮,知道自己的语言太唐突了,可说出去的话,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滴——滴——”
红色长安如同一团火,飘在公交站台前停下。
京豆打开副驾座的车窗,看见公交站台上母亲和老吴谈的正投机,旁边还站着两个妇女。
这是什么情况?
京豆担心相亲之事,忙按一下喇叭,冲着自己亲爱的妈妈大声喊道:“妈,快上车!”
豆妈总算转身看见了满脸怨气的女儿,不由得动起怒来:“你这孩子!也不跟你吴叔叔打声招呼?”
老吴向京豆招招手:“没事!”
“吴叔叔好!”
“好!好!豆豆啊!最近不忙吧!”
京豆嬉皮笑脸的冲着老吴笑了笑,眼神则从两个妇女脸上扫描一下:“不忙!”低眼看见母亲拎着蔬菜袋过来,慌忙推开副驾座的车门。
豆妈钻进车,看了看外面:“老吴,要不你也上车,送送你!”
老吴摆摆手:“不了,咱不是一条道的!你先走吧!”
“那行,我先走了。”豆妈看一眼京豆,突然想起了什么,向老吴眨巴一下眼,“对了,别忘了……”
“知道了,放心吧!”老吴瞟了京豆一眼,挑了挑微微泛白的眉毛。
京豆疑惑的看着母亲和吴老头眉来眼去,揣测着老妈子一定有事拜托吴老头,该不是张罗着怎么把自己放到婚姻市场,来个促销吧,要不然怎么会聊的那么投入呢!
京豆本想问个明白,看到老妈又戴上了口罩,被站台上的妇女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难道他们是帮着儿子来相亲的,不会是专门站在这里看我的吧?
“快开车!”
京豆听到老妈厉声喝道,慌忙轰响着油门,将红色长安挤进了车流中。回头看了看老妈,疑心又起来了:不对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我妈没有看上人家?想到欢喜时,看到老妈一脸霸气,在心里不时地在提醒自己,千万别再惹这只爸爸嘴中的“母老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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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豆姨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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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豆不安心地开着车,偷偷地瞥了一眼母亲,只见她戴着口罩,看不出此时是不是铁青着脸,如果是,那她肯定在思考着如何让自己就范。如果不是,那可能是退休综合症又犯了。
“妈,你的口罩该摘了吧!当上平民也不至于这样吧!”
豆妈正襟危坐着,眼睛直直盯着前面,脑子里还在与女儿较量着,全然没有意识到腰间的安全带没系好,听到女儿娇嗔地开了口,便转动一下自己的脑袋:“嗨……今天,可多亏戴了它。”摘下了口罩,长长地出了口气。
“怎么了?”京豆知道下句该说什么了,忙抢断母亲的话,“今天万里晴空,没有雾霾啊!”
“我心里有霾,你不知道,这些天,我都差点没法出门了。你看,刚才在站台和我说话的,那个老吴,我们一个单位的,一前一后退的休,人家的孙子都上小学三年级了,你再看看我?”
京豆听到母亲不耐烦的唠叨,无非想让自己早一天嫁了:“人比人,气死人嘛!”
豆妈一听到嗔怪声,心里更来气了,指着京豆:“我都快被你气死了。”说着掏出手机,点开“电话簿”,“怎么了,你爸的手机号呢?”
京豆嘴角露出诡笑,看见绿灯,忙踩油门,把老妈重重闪倒在座位上。豆妈看着女儿专注着开车,觉得不是说话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坐好在座位上。
“妈,今天我准备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哼!那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妈,你怎么又来了!”
“怎么又来了,这就是你能让我的,唯一惊喜……”
京豆听到自己的好意被老妈犀利的语言倒打了一耙,便隐忍着不悦,把惊喜的关键词咽了下去。
豆妈正想着如何教训女儿,不料被一声“叮铃铃”的来电铃声吓得一哆嗦,低头看见“云霞来电”,便吼向京豆:“你看,你小姨又打来电话了……”说着,接听了电话,语气瞬间和缓起来,“喂!云霞啊……”
京豆面对母亲的电话,犹如在自己头上浇了一盆热水,接着又倒下一盆凉水。搞得京豆满身的热情突然从头冷却到了脚底板。
猛的一个急刹车,不小心把正在接听电话的豆妈闪落到座位下。
“怎么回事?”
京豆指着前窗外:“妈,红灯!”
豆妈心想着:刚刚过了一个红灯,怎么又来一个红灯?忙起身透过车窗看看路口,确实亮着红灯。老妇人故作生气的瞪一眼女儿,重重地坐回到座位上,继续接听着让女儿紧张的电话。
京豆低垂眼睛看了看母亲的腰间,还没有系好安全带:“妈……”
“妈什么妈,没看到我正忙着吗?”豆妈一边怒如海啸,一边春暖花开,“喂!云霞啊……哎呦!我不是说你的,对了,你给我说起的那个小王医生,怎么样啊……靠谱就行……对了,他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嗷……”
京豆果真猜中了下一场棋局,受伤似的撇了撇嘴,牙齿接着格格作响:原来小姨又是始作俑者。
豆姨——孙云霞可是皇岛市第三人民医院内科室的“精神”骨干,医术很好,心肠也好,就是做什么事的精神都很专一。尤其是外甥女的婚姻大事,比自家姐姐尽力多了。
按平日里的上班来说,每到中午换班的时候,豆姨总会叫嚷着“忙了大半天,累死了”!然后,让护士黄颖帮着自己按摩。
黄颖是个很乖顺的孩子,医科大学毕业后,就在豆姨的内科室里做了实习生,也习惯的喊孙云霞叫“豆姨”。虽说从豆姨这里没有学到多少东西,但清理卫生,护理按摩,可算是学到家了。
今天,黄颖看着豆姨抱着电话不松手,也知道孙医师正在探讨重大疑难杂症,不需要按摩了,提前换了便装离去了。
“姐,你慢慢说,今儿办公室就我一个人,成情感专线了。”豆姨发现只有办公室里没有旁人,手中的电话更加不舍的离手了,“放心,这个绝对靠谱。人家刚从省立医院调过来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才高八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帅了……绝对配得上咱家豆豆!
瞧瞧,说的多好听啊!其实,她每次介绍对象,都是这么自信!
不过,这次她感觉亲自给外甥女介绍的对象,就是为了京豆而存在这个世界上的。
可惜的是,京豆却不这么认为。
豆妈似乎也不在意女儿的心情,听到妹妹如此自信,心里还是有些顾虑:“好好……对了,他在你们医院是干什么的?”
“拿刀的,外科的!虽然工作嘛!有点冷酷无情,可人家心肠可热乎了!”
“嗷!那就好,那就好!对了,跟我们制定的标准没差距吧?”
“哎呦,姐,这个你放心……我介绍的,还能弄虚作假吗!”
“好好……那你抓紧时间啊……对,先定日子吧……下午啊!好,就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