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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哥，怎么了，是不是嫂子的电话？”一个肩搭毛巾的黑脸大个，看到老范愁眉紧锁，凑上来闲聊。
“没事！就是春瓜谈了个对象，城里的！”瓜父看了看手机，“这不，正考虑结婚呢，你说乡旮旯的孩子非得喜欢城里的姑娘，这得需要多少钱的彩礼啊？”
“说的也是，现在的彩礼也是水涨船高！城里头的，更不好说了！”黑脸大个瞅了瞅树荫下的几个哥们，“走，让哥几个帮你想想办法。”
瓜父觉的刚入工地，张口借钱有些不妥。但一想到电话里催促，还是犹犹豫豫地钻进了树荫里。
“哥几个，春来哥的大儿子要结婚了，你们看看能不能帮着凑个彩礼钱！两万，不多吧！”
小胡子看了看老范，挤着小眼睛：“春来哥，你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我这边真的没有闲钱，这几天都是一个子掰成俩个花……”
瓜父头一个碰到了钉子，心中不悦，看了看黑脸大个：“算了吧，都不容易，哪有闲钱啊？”
黑脸大个觉得小胡子不仗义，拉着欲走的老范：“别啊，范哥，我这里有五千呢，多了俺也没有，你放心的用，俺下午就给你送过来！”
黑脸大个的仗义，让余下的三个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春来啊，咋需要那么多钱啊！”
瓜父沮丧着脸：“城里的姑娘，贵啊！”
“那咋不在农村找一个。”
“农村的姑娘都跑进城里了，你瞧瞧咱那庄，三十岁以下，别说没结婚的了，就是结了婚的，还有几个在家的！”
“不过，以春瓜的条件，还不是至于没有姑娘看不上他吧！”
“那有个屁用，没钱，现在还真的不好说对象……”
“……”
黑脸大个看到几个家伙不说正题，忙上前提醒一下。
“兄弟，放心，春来哥手头一宽裕，一定还给你。有我作保，你们怕什么啊？”
四个家伙一听黑脸大个作保，个个点头，决定做一场慈善事业。
一千、两千、三千，加上黑脸大个的五千，抛去路费，还差九千啊！
这下了瓜父还是没有解除心头之忧。
一连好几个晚上，瓜父一想到老婆子在电话里催着自己尽快去城里，准备着亲生儿子和城里姑娘订婚，天天闷着半瓶老酒，想想订婚，总该攒够个见面礼吧！可是，工地的活儿青黄不接，能借到钱的地方，差不多也都借过了，还是没有攒够两万块。
瓜父喝多了酒，蹲在堂屋的案几前，望着范老太太的遗像，一把老泪一把鼻涕，在老脸上纵横开来。
“娘，俺和彩莲这回真的对不住你了，秋瓜她也有人了……春瓜啊，为了她，都……娘，你咋这回不显显灵了，让儿子咋办啊！呜呜……”
这位饱经沧桑的老头，痛痛快快地将憋在心里多年的怨愤吐了出来，在酒精的作用下，美美地躺在案几下，睡着了。
“儿啦！”
瓜父朦胧中，听见母亲的抽咽。
“儿啦，孩子的事顺他们去吧！你和彩莲咽下的眼泪那么多，幸福就会越多。”
瓜父迷迷糊糊的睁开醉眼，耳边隐约传出“是自己的，终究是自己的，拿出去，终究会回来的！”一个酒嗝，醒了大半，抬眼看了看遗像中母亲，依旧一脸的慈笑。
天亮了，瓜父早早地起来，没来得及吃饱饭，便听见院门外传来“当当当”的敲门声。
院门刚打开，一条黑狗窜了进来，吓得老范拿着顶门杠满院子追撵。
“抓钩子，把你们范家的祖宗叫回去！”
抓钩子，本姓范，原名范大树。其弟弟叫范小树，与范春来相交笃深，可惜，早已经阴阳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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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焦灼的瓜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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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钩子匆匆地走进院子，忙将黑狗一脚踢出院门，回头看了看累的气喘吁吁的瓜父，苦笑着走上前。
“春来啊，俺昨个听说彩莲打电话回来了！”
瓜父看了看面前的老冤家：“你咋知道的？”
“俺不是听和你一个盖屋的人说的吗，听说你到处为春瓜张罗彩礼！”
瓜父不屑地将顶门杠子竖到门后：“俺家的事，你别瞎操心了！”
“俺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你哪天去皇岛，俺想跟你一块去！”
瓜父看了看老冤家：“咋的，跟俺一块去，能省了你的坐车钱啊！”
“俺有钱，要不，俺给你点钱，凑够春瓜的彩礼钱！”
瓜父觉得老冤家太轻视自己，愤愤地指着院门外：“你跟俺滚出去，俺这辈子都不会用你的卖孩子的钱，滚，跟俺滚……”说着，将抓钩子推出了院门。
抓钩子被老范的几句辱骂，挤出了眼泪，望着紧闭的院门，领着自家的黑狗走开了。
“呸！老狐狸！”
瓜父还在记恨着老冤家，但一想想彩礼钱确实还没攒够，怎么办呢，看来只有找村长帮个忙了。
村长胡计划看到老范光临，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一定是来借钱。
“村长啊，你在家哪！”
胡计划知道夺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忙插进厢房的脑袋拔了出来，看了看满脸苦笑的老范：“哎呦，我当是谁呢，老范啊，怎么，今天没出去拎灰斗啊！”
“那能天天拎，现在活少，接不上！”
“嗷！现在农村不让乱盖房子，活确实不多啊！”胡计划转了心机，“你说，现在城里的房子咋就那么贵啊，在农村盖一栋别墅钱，到了城里只能买个羊圈那么大的房子。你说说，我那个败家的儿子，非要我在城里给他买房子。”
瓜父听到村长说这话，自然其中的道理，但一想想自己因为卖孩子的冤情，惹得四邻不来往，不向村长想办法，还能找谁呢？
“村长啊，俺今个找你，就是想请你帮俺想个办法，春瓜相了一个城里的，就差九千快钱的彩礼钱了！”
胡计划苦笑着：“老范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娘活着的时候，可是安排好了的，连我都知道，她老不就是想让春瓜和秋瓜结婚吗，你怎么还能让春瓜相什么城里的姑娘！”
瓜父摇摇手：“村长，你不知道，秋瓜在美国留学，已经找好对象了，现在俺也没办法啊！再说，春瓜已经和那女的……”
“怎么，缠不清了！”村长冷笑着，“别说，春瓜那孩子，还真行，既然缠不清了，那还需要什么彩礼啊，直接领回家不就完事了吗！”
“关键是，孩子在外，不由爹娘！”
胡计划看到瓜父长吁短叹，一副着实为难的样子，想想要不是当初自己横加干涉，老范也不会领养那么多孩子。老范家的重担自然让自己产生了怜悯之心。
“行了行了！走，看看顺利有没有？”
“顺利？！”瓜父为难起来，“前几天，他还问夏瓜有没有回来，俺当时就说夏瓜在城里，可能不回来了！”
胡计划听瓜父这么一说，手指头直点着：“老范啊老范，现成的摇钱树你不要！还到处找这个找那个借钱，你不觉自己混吗？”
“孩子的幸福，比啥都重要啊！”
“行了，我看想让顺利借钱，还真有点犯难啊！”
西瓜地里，绿油油一片，秧下，西瓜蛋一个接一个，泛着光泽，着实让人喜欢。
何顺利看着瓜父跟着村长走过来，心里的怨气可算上来了，但一想到自己的西瓜地承包期快到，那里还敢去得罪村里的权贵啊。
“顺利啊！今个怎么亲自来做监工了。”
“哎呦！胡叔，你怎么来了！”何顺利转头看看瓜父，“你怎么到这来了？”
胡计划看到老范怯怯地回避着何顺利的讪笑，心里算是有底了：“顺利啊，你范叔有事求你啊！”
何顺利一听，猜测着夏瓜回心转意了。
“咱们也不卖关子了，开门见山吧！顺利啊！你春来叔急等着用钱，你看看……”
“大侄子，春瓜要找媳妇，这见面礼还没凑够！”
何顺利感到自己的猜测破灭了，朝着瓜父惨笑着：“哎呦，我说叔哎！我和春瓜打小一块长大。不是我不想帮他，你看，今年我把家底都押在这上面了……”说着，指着西瓜地，以示自己没有说谎。
胡计划遮手眺望：“看样子不错啊！今年是个好收成啊！”
“好收成？现在还没人来问呢，你说，我现在能不急嘛！万一这一地的瓜烂在地里，我干哭也没有眼泪。”
“废话，谁干哭，有眼泪啊！”
何顺利不敢顶撞村长，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顺利啊，俺借的也不多，九千！你放心，等俺盖屋的那工钱一下来，马上还你！”
“老范，我凭啥借你啊，是不是春瓜跟一块上过学，还是夏瓜和以前好过啊？”
胡计划看到老范被何顺利的质问，气的腮帮子直哆嗦，忙撇了撇嘴过来。
“春来啊！你看，现在借钱真的难啊！咱老哥要不帮你，指望这这年轻一辈，真的是不讲情谊了。”
何顺利听到村长帮着老范说话，心里起了波澜：“老胡叔，你们啥意思啊？我现在真是热锅上的蚂蚁。别说钱了，这一地的西瓜，嗨……”何顺利说着，又指指西瓜地，“我真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啊。”
“我，我没说啥……”胡计划转动着狡猾的眼睛，环视四野，“人家不就为儿子娶媳妇吗，向你大款借俩钱吗，咋这么难啊？还好意思说和春瓜是啥关系，打小光着屁股屁股长大的，现在穿上裤子，是不是啥关系都没有了。”
瓜父觉得自己已经颜面扫地了，挪到胡计划跟前：“好了好了，恁俩别为了俺家的事吵了，这钱啊，俺不借了……”说完，转身离去。
胡计划看了看何顺利：“你瞧瞧，倔老头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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