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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这个老新村门口有家小店,店面很小,不是那种连锁的二十小时便利店,只是夫妻两个守着的小店,却也二十四小时营业,朝小店走去,迫切需要买一包烟来舒缓他的情绪。
小店果然还在营业,店主做生意很实在,看他买的烟贵,还送了他一只打火机。
不知道是太长时间没有抽烟,还是紧绷的情绪让他连打火机都拿不准,反正点了好几次,他都没能点着烟。
店主问他,“先生,需要我帮忙吗?”
许修森没客气,把香烟和打火机一起递给店主,“麻烦你帮我点一下。”
店主接过香烟,很快把点好的烟给许修森。
他许修森道了声谢,把点燃的烟飞快放到嘴上,用力吸了口,那滋味……再次吸到阔别二十多年香烟,他本以为会激动,会觉得滋味美妙。
哪想到,他却被烟呛到了,除了一通咳嗽,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店主看着他的脸,说:“这位先生,我看着你很眼熟啊。”
许修森止住咳,眼睛却因为刚才那通咳嗽已经有眼泪从眼角流出,“我以前曾经住在这里。”
店主恍然大悟,“难怪哦,我看了你好眼熟,我想起来了,以前你下班的时候,经常会在我们这里带点油盐酱醋回家,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吧?”
许修森吁出口气,“谁说不是呢?时间过得可真快,谢谢你帮我点烟,我先走了。”
和店主道别后,许修森就继续朝前走去,他现在除了想去慧文的墓前坐坐,好好陪她说说话,什么都不想坐。
因为逃避,因为不敢面对慧文已经离开他的事实,这么多年都没去看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怪他。
今天晚上的风有点奇怪,许修森朝那个方向走,都是顺风,风既然是从他身后传来,自然也让他听到了背后店主的嘀咕声。
“我想起来了,好像几年前,有人拿着照片到我这里来问过,这才会觉得眼熟。”
对于店主的自言自语,许修森听了就听了,没有放心上,后来他才知道这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许修森走出老新村,没看到自己的司机在路边等,正要打电话给他,拿出手机的时候这才想到,今天晚上他本是打算在曾经的家里陪慧文一个晚上,等到天亮和许默然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就让司机先回去了。
把手机重新放回去,朝着大马路的方向走去,他决定打车去慧文的墓地那里。
他一直心事重重,情绪波澜又大,以至于没有发现不久前在屋子里,根本不止她和许……两个人,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这里说的第三个人,不是说已经去世的慧文换了个存在的形态,变成鬼出现在了屋子里,而是实打实真的是人。
这个人原本是站在副……前面,房间里的灯也是她打开的,许修森之所以没有在那个时候看到她,除了他的眼睛被光线刺的有短暂的闭眼动作,更是因为副……看清出现在房间里的人是他的时候,挥手让她躲了起来。
像副……这样级别的京城高官,怎么可能会没有保镖,这就是应了一种说法,很多时候,你眼睛看不到的,不一定就是不存在的。
许修森前脚才走下楼梯,那个不知道躲哪里去的保镖就出现在了副……的身边。
她一点声音都没有,可见身手的确了得,年纪也大约三十几岁的样子。
三十几岁比起六十几岁的副……来说已经很年轻了,甚至比慧文的年纪还要小,但是,她对副……说话的时候,很明显不像是到她身边才很短的时间。
她应该做副……保镖很长时间了,因为她开口就问副……,“领导,您为什么不把当年的实情告诉他,你这样说的话,他更要误会您了。”
副……看着除了一张大床,早就空空荡荡,没有半分人气的房间,深深吸了口气候,用力吐了出来,“事情既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在心里也恨了这么多年也好,埋怨了这么多年也罢,都已经过去了,我已经老了,什么事情都已经看得透透的,让他(她)们父女能相认团聚,就足够了,人这一生嘛,不就是这样走走,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要说恨,我只恨我自己,当年要不是我贪心或者不甘于平凡,我就不会走上从政这条路,如果……”
话说到这里,她自己摆了摆手,摇着头叹息道:“罢了,世上又没后悔药吃,说再多也没用,周芸,你跟在我身边有多少年了?”
明显没想到副……会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名唤为周芸的女保镖一愣,想了想才回答她,“领导,我在您身边已经二十年了。”
副……盯着周芸的脸看了会儿,唏嘘道:“时间可真快啊,转眼连你都跟在我身边二十年了,我记得你到我身边来的时候才十八岁,刚刚从武校毕业,现在啊,都已经是老姑娘了,不能再在我身边浪费你的时间了,找到好人家,就赶紧嫁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啊,我的慧文都会打酱油了。”
副……本来说的好好的话,忽然话锋一转,言语间充斥着浓浓的悔意,“如果那天不是我让她去买盐的话,她就不会……”
周芸听副……说过很多次,如果当年她不然慧文去买盐的话,满满的都是后悔和指责,可惜每一次副……都不会继续朝下说。
慧文小时候到底遭遇过什么?
肯定是副……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她这才没有勇气去说出口,让自己去面对那件悔恨到骨子里的事。
周芸在被安排到副……身边做保镖的时候,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很清楚的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能说,往往这个时候,她就是嘴唇紧闭,只是默默的听,当一个最好的倾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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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天平的倾斜
副……又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明年的这一天,她会让缘缘来这里看看,看看她妈妈曾经生活过的,怀上她的地方。
周芸偷偷观察了下副……的脸色,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领导,我怎么感觉许修森听到缘缘还活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
他不光反应平淡,甚至当副……主动提出,让缘缘来b市和他相认团聚,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声谢谢。
二十多年前,许修森得到慧文和孩子出事的消息,连夜赶回b市时,她是亲眼看到他在医院里时的崩溃样。
他深爱着慧文,也深爱着尚未谋面的孩子。
那时是那样的伤心,几乎快要活不下去,怎么现在会这么平静。
副……叹息道:“要是现在有人站在我面前告诉我慧文,还活着,我一直也会反应不过来,不要紧,给他点时间缓一缓。”
副……并不知道,她口中说的没缓过神的许修森,已经在慧文的墓地,手一点点轻轻抚过墓地。
他的手抚摸的不像是冰凉无温的墓碑,而是慧文带着温度的身体。
“慧文……”他用额头抵住冰凉的墓碑,深情地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妻子的名字。
“慧文,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来看你,你怪我吗?”许修森颤抖着唇印到冰凉墓碑的那个名字上,“慧文,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始终不相信你已经离开了我。”
他多么希望,这个时候有一个声音会回应他,告诉他,他的直觉是准的,她的确从来没离开。
可喜,这一切,只是他的美好幻想而已,回应他的只有一阵夜风的呼呼声。
“慧文。”许修森感觉眼角发痒,脸上冰凉,他知道自己已经哭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们的女儿并没有死,这些年,她被妈带去x市,照顾的很好,我听说她刚回国,等她回来b市,我马上带她来你,慧文,我们的女儿……她还活着,你高兴吗?”
反正他没有想象中的高兴,甚至于他都不希望从副……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因为她的消息,彻底击碎了许默然很有可能是他女儿的最后一点希望。
被埋在墓地里,长眠地下的人自然不会回答他,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慧文,我还认识了一个女孩,好巧,她也姓许,她文静而乖巧,非常像你,差一点点,我以为她才是我们的女儿,不过,是不是亲生也无所谓啦,我已经认她做我们的干女儿了,下次我带她来看看你。”
回应他的依然只有阵阵夜风声,许修森很伤心,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没看,直接放到耳边,“哪里?”
对方听出他口气里的不耐烦,小心翼翼道:“许局长,我是小马,就是告诉您一声,我们有一台分析数据的机器临时出了故障,可能要等到后天才能出结果。”
许修森迎着夜风,深深吸了口气,“我送去那块手帕,已经不需要做亲子鉴定。”
小马一愣,“为什么?”
反问一出口,立刻反应过来,“许局长,您放心,最晚后天一定会出结果。”
他以为许修森说不用,是因为他不满意他们办事效率生气了,连忙解释。
许修森口气温和,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结果已经有了,不需要再重复劳动去鉴定。”
小马“啊”了一声,显然对许修森的这句话感到很惊讶,不过,许修森的级别在那里,他虽觉得惊讶,也没敢多问什么。
许修森挂完电话后,再次以额头轻轻抵在墓碑上,“慧文,我先走了,以后我会常常来看你,还有我认的干女儿,有时间,我也带她来看看你,我相信,和我一样,你也会喜欢上她的,她的,长得和你真的很像。”
很奇怪,明明已经知道亲生女儿在x市,他在慧文墓前却不怎么想提她,他更多的是想说说许默然。
离家慧文的墓地时,他心想,再怎么亲生,二十多年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