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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实在撑不住了，韩小娅才极不情愿地被陆雨嘉带进浴室洗澡，洗完出来躺在床上没两分钟，小家伙就睡着了。
陆雨嘉轻手轻脚地关上舱门，走到韩睿义身前，却见他只是望着自己，表情淡淡的，并没有要抱她或是亲昵的暗示。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后在他身边并肩坐下，心中说不出的失望。
一年没见，她觉得他们之间变得有些疏离了。
“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韩睿义问道，“是爸让你来劝我回去的？”
陆雨嘉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随后点点头：“爸是这个意思。”到底是知父莫若子，才见面睿义就猜到了。
老爷子还说什么别提前告诉睿义，突然过去给他个惊喜什么的，让她真是哭笑不得，但老爷子不管在部队还是在家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她也就只好顺从着。
韩睿义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起来，一年多没有相聚，她带着女儿坐了两个多星期的飞船，就是为给老爷子来当说客的，女儿都被累坏了：“我已经说过不会回去了，你们怎么劝，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
陆雨嘉轻轻摇头：“睿义，那是爸的意思，不是我的想法。”
韩睿义诧异地看着她：“你不是来劝我回去的？”
她微笑起来：“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你和你爸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老爷子有多倔，你就有多犟。你别为了和老爷子拧着才说不回去，但如果你真想清楚了要留在这儿的话，我会支持你。其实……”
她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如果你不回去的话，我想和女儿一起留在这儿。”
韩睿义有些吃惊地望着她：“留在这儿？你知道这有随时开战的危险吗？现在和一年前已经不一样了……而且小娅上学怎么办？”
“我知道。”她点点头，“但不是还没有开战吗？太空站还会重建，正常的航运还要进行。即使是在地球上，也有各种各样的危险，坐在家里也有可能突然噎住窒息。睿义，要是你觉得真有开战的危险，我就带小娅回去。可在那之前，我想留在这儿，留在你身边。”
“你放心，我们不会给你添乱的，如果晨光号上不能住，我们等太空站修好了就去太空站上住。至于小娅的学习，通过网络也可以进行，她也能和朋友们通过网络保持联系。”
韩睿义看着她不停地说呀说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讶，变成了无奈，最后变成了微笑。他把她紧紧拥进怀中：“你把什么事都想周全了才来的？”
他突然发现，家里最有主意的那个，既不是老爷子也不是他，而是雨嘉。
“睿义，和你分开的这一年，我很想你，女儿也想你。我想我们一家应该在一起。”她把头靠在他肩上，轻轻柔柔地说道。
他心中浮起深深的愧疚，暗自决定以后要待她更好：“嗯，我也很想你们。让我们一直在一起。”
“明天我还得打个电话给爸，说我本来是要说服你的，结果被你说服了。”她突然轻轻笑了起来，“其实我是因为知道说服不了你，怕回去见老爷子没法对他交待，才决定要留在这里的。”
韩睿义不由朗声笑了起来。陆雨嘉急忙“嘘”了一声，指了指女儿睡觉的卧房舱门。
他收了笑声，低头在她微微撅起的唇上亲了一下，再看她的眼神，变得略微暗沉。她微红了脸，轻轻说道：“我先去洗澡。”
他把她拉起来，往浴室方向走去：“我也正好洗个澡。”
、第88章
卡特11年；8月1日，0：00，连续三天的清除日开始。
离日出的时候还早，气温低于零度，满是尘霾的寒冷空气中飘浮着灰白的浓雾；路面上结着脏污的冰霜。
元首府的钢铁大门缓缓升起；从钢门下驶出一列车队，几乎清一色的军用越野车；但中间却夹着大型卡车与房车；甚至还有一辆冷柜车；所有的车全都开着大功率强光雾灯。
其中一辆大型卡车的后部用铁管焊着两米高的铁笼；笼子周围罩着保暖用的厚厚的毡毯。被后车的车灯照着，毡毯的缝隙中隐约有暗影晃动，似乎关着什么动物。
坐在第一辆越野车中的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头亚麻色长发披肩，有着十分漂亮的淡蓝色眼睛，眼神却极为冰冷。
城市空荡荡的街道上，响起车队驶过的不祥轰鸣声，清除日的凌晨，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但总有那么一两个糊涂蛋，忘了今天是几月几日。前方的浓雾中，出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随着他踉跄走近，还能听见含混不清的歌声。
为首的越野车停下了，亚麻色头发的少女从车上下来，她身上穿着一件淡粉红色皮衣，极为粉嫩淑女的颜色，款式却是双排扣的中性军装款式，宽皮带束腰，腰带上佩挂着枪套，雪白的长绒毛衣领裹着她神情冷漠的小巧脸庞。
不需要她下令，跟着下车的军士立即跑过去，抓住醉汉拖了过来。
醉汉的酒早就吓醒了，他想起了今天是几月几日，全身瑟瑟发起抖来，但他连一声都不敢哀求，哀求了也没有用，也许还会更凄惨，因为莉莉丝。卡特就是恶魔的代名词。
极度的恐惧让他裤裆一热，热流顺着腿流下，在流至膝盖的时候，已经变得冰凉彻骨。
莉莉丝居高临下看着半跪在结满冰霜的路面上的醉汉，甜甜地微笑着说道：“天太冷了，就让我的小狗们热身运动一下吧，首先是贝克和朱利安。”
两名士兵把大型卡车上后部的毡毯掀开，车灯映照下，铁笼中晃动着黑魆魆的暗影，暗影有着三角形的尖耳朵，还有幽绿色的冷森森眼睛。借着灯光仔细看的话，铁笼的栏杆上满是斑驳的暗红色污浊。
莉莉丝看着醉汉，冷漠的小巧脸庞上，浮起某种病态的异样兴奋，她扬了一下眉头，用一种鼓励的口吻叫道：“跑吧。”
醉汉没有跑，哭着跪倒在地上，恐惧让他全身发软。
莉莉丝脸上的笑容淡去，浅金色的眉毛不满地皱了起来，微微一摆头。
笼子旁的士兵的右手都带着极厚的皮套，手臂上缠着厚厚的护垫，见她示意，立即打开了一侧的笼门，接着急忙闪避到旁边。
两条矫健而巨大的身影闪电般窜出铁笼，呜呜咆哮着冲向醉汉，扑到他身前两步时却被铁笼内固定了一端的铁链拉住了，粗如拇指的铁链顿时绷得笔直。那是两条身形比半跪的醉汉还高大的獒狼，更确切的说，是雪狼与獒的混血种。
因为被铁链拉着，獒狼只能呲着尖利的牙，疯狂地咆哮着，不断试图扑向醉汉，在这过程中，铁链不断被绷直拉紧，撞到铁笼的栏杆，发出了“砰砰嗙嗙”的巨大声响。
醉汉吓得“啊——啊”大叫，转身在地上爬了两步，拼命撑起身踉跄着跑向远处，边跑边发出恐惧的哭叫。
莉莉丝满意地微笑起来，看醉汉跑出了几十米，她“啪”地打了个响指。
铁笼旁的士兵，按下两个按钮，系着獒狼的铁链连接着笼子的那端突然松开了，两条獒狼就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半分钟不到就追上醉汉，其中一只凌空一跃扑倒了他，另一只不甘示弱地跟上撕咬起来。
“啊！——呀！——”醉汉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试图紧紧蜷缩成一团，却被獒狼撕咬着在地上拖动翻滚。
莉莉丝兴奋地咯咯笑着，跳上越野车：“快！杜鲁门，开过去。”
就在坐上车的一瞬间，她轻颤了一下，目光有一瞬间变得呆滞，定定地看着前方。
杜鲁门中尉快速发动越野车，驶到獒狼与醉汉旁停下时，醉汉已经蜷缩不起来了，衣裤就像破布似的挂在身上，全身鲜血淋漓，四肢绵软无力任由獒狼拉扯撕咬，哀叫声也变得极为微弱。
林乔眨了一下眼睛，把头探出车窗，刚好看到这一幕，眉头皱了皱：“够了！把它们拉开。”
杜鲁门中尉有些奇怪，但却不敢不从，立即大声下令。四名戴着皮护垫的士兵跑了过来，拾起铁链拖在地上的那端。一条獒狼的项圈上，固定着两根铁链，两个士兵分别抓紧其中一根，才能勉强将一条獒狼拉开。
被硬拖开的獒狼不满地咆哮起来，试图扭头扑咬拉开自己的士兵，两名士兵一人拽着一根铁链，迅速向两边分开跑，动作娴熟有素，显然经常执行这样的命令。这样獒狼被两头铁链死死拽住，才无法扑咬拉着自己的人。
杜鲁门中尉看向林乔，等待她发布下一个命令。
林乔跳下车，走到醉汉身边，用皮靴的靴尖轻轻踢了踢他。他微弱地哼了一声，大概是下意识地想要举起手臂挡在头前，但在她的角度看来，他的手臂只是抽搐了一下而已。
清除日才刚刚开始，即使接下来什么都不做，放任他躺在这里的话，依然是死路一条。就单单这零下五六度的气温，衣衫破烂地躺在这冰冷的路面上，再加上失血过多，不到日出他就会冻死了。
（逗比，吸血鬼的血。）
（好嘞乔乔姐。）
她蹲下来，捏着醉汉的脸把他的头掰过来，似乎在察看他的精神状态，握在掌心中的血囊落进他大张着喘气的嘴里，顺势轻推他的下颌，让他闭上嘴。
在吸血鬼的那个位面，她没事就隔几分钟抽一管赛琳娜的血，反正吸血鬼自愈速度超快的，再把血注进胶囊里，制成血囊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接着她站起来，随意地指指路边：“丢到旁边去，省得碍眼。”指的方向，堆着一大堆不知什么人丢弃的破烂化纤织物。
醉汉被士兵拖到路边，丢在那堆织物上。
这个世界因为阳光光照严重不足，即使在不分四季的赤道地区，气温也经常低于零度，没被辐射污染过的可耕种土地更是稀少得可怜，所以食物匮乏，棉麻羊毛、皮革皮裘之类的天然纤维也极为稀缺，化纤织物倒是一点不稀罕，穷人穿得用得都是各种化纤织物。
林乔转身，拽过杜鲁门中尉笔挺崭新的军装下摆，用力擦净手上的血污：“杜鲁门，走吧。”说完看也不看他上了车。
“是！”杜鲁门欲哭无泪地低头看看自己变得一塌糊涂的军装，这可是全天然棉织的卡其布军装啊，今天才第一次穿啊！这就给莉莉丝小姐当了回擦手巾啊啊！
不过莉莉丝小姐的手好白，看上去好软啊……
“杜鲁门！”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