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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雨点头答应。
陆长之闪身而去,仅须臾便回,挥手间就在山间摆了一张案几,文房四宝尽已齐备。
林听雨忽又说道:“陆道长,可是能将我这个美人与这山间奇景融为一体,绘入画中,那就更好了。”
陆长之听罢不免呵呵笑道:“风姑娘,其实你是想让我再为你作一幅画,所以才要我为眼前景致作画吧。”
林听雨瞪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景与人本来就是一体的。景中若是无人,便少了灵动;人若无景陪衬,便会显得孤单落寞。两者融为一体,才相得益彰。”
陆长之嗔笑道:“你这是强辞夺理。好,就依你,将你与景,皆画下来。”他都没发现自己的话说到后来,语气中竟带了几分宠溺。
陆长之俯身磨墨,忽地就听林听雨轻启双唇,居然悠悠唱了起来:“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声一起,飘渺婉约的歌声在山间回荡,引来回音阵阵,别说是近在咫尺的陆长之,就连在远处修炼的小辈道士们,也全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修炼,竖着耳朵倾听起来,一个一个,无不为这美妙的歌声陶醉。
陆长之更是停了磨墨,有些出神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此时的她,在山间起舞,仙子临风舒广袖,没来由的让陆长之感觉到一种深深的寂寥,弥漫其间。
他心中莫名地就升起一种情绪,若是这样的女子从此再也不在他眼前出现,他的人生,将会是怎样的索然无味?
“近来怕说当时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464 风(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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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雨边唱边舞,长袖卷起风细细。
忽又见她手中不知何来一把折扇,展开来,有桃花在其上落樱缤纷。
林听雨眼见那本在磨墨的人,此时竟是双眼痴痴地盯着自己,不由得含羞一笑,折扇微微一扇,便见扇上的几瓣桃花化作粉黛朝陆长之洒落。
陆长之一时画情高涨,有各种各样的画面在自己的眼前闪过,很快,那画情便在他胸中酝酿得饱满。
他赶紧继续磨墨,挥笔就在纸上画了起来。
林听雨扇舞蹁跹,口中又再唱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此一曲,第一句刚起,便见陆长之身心俱震。
是啊,人生若只如初见,那如今,他与风隐娘,又该是怎样的情与景?
陆长之只觉有一种悲恸涌上心头,是为着当年那曾经的美人捣衣图,更是为着已经逝去不再来的当年那种青葱的少年心。
他已经变得太多,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在月下听故事的少年。
便听那扇舞如风的女子接着又再唱道:“等闲变做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愿。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林听雨两首词唱罢,陆长之心中充溢着不可言的情绪,笔下的画便也跟着内含着诸多的情与意,再也不是简单的山水与美人。
因着画情饱满,陆长之这一次作画极是顺手。只花了半个时辰左右,一幅画便已作完。
林听雨走过来细观其画,但见山抹微云。天连碧草,桃花粉黛,美人如烟……
“真乃一幅奇画也。”林听雨立时赞道,拿起来又再仔细观瞻,由衷地说道:“陆道长,你的手用来执剑虽无不可,但若不再执笔。当真是辜负了上苍赐与你的这番才情。”
陆长之却似根本就没有听到这夸赞之话,只是盯着眼前的女子,眸中有浓浓的痴迷缠绕其间。
这个女子。是他至今仍在的唯一故人,是他昔日少年时唯一仅存的见证者。然而“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他的少年心,已经再也寻不回来了。
良久过后。他才沉沉地说道:“风姑娘。可否再为贫道歌上一曲?”
林听雨微微埋头,脸现微红,含羞说道:“歌舒胸意,若是再歌一曲,怕是心事说出太多,会让陆道长见笑。”
此话一出,陆长之的一颗心顿时狂跳如雷。风隐娘家乡远在海外,却不远千里二度来到此地。来了之后就前往陆园寻人,陆长之不是没想过她为什么要来。
只是他不愿意多想。因着对方是一个女妖。而他却是降妖的道士。
此时听了女子的话,他想要继续逃避下去,却已是不能。
“陆道长,”林听雨见他又再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不由得开口唤道,打破了这沉默,“是否还想再听我歌上一曲?”
陆长之沉吟了一下,终是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
林听雨顿时展颜,笑得羞花避月,让陆长之见罢不免一呆,眸中难掩惊艳之色。
却听林听雨轻启双唇,再度开口唱了起来:“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为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仿饮牛津,相对忘贫。”
那厉临华在自己居室内养伤,虽动不了,但不妨碍他耳聪目明,听到了这歌声,便问服侍他的小道士道:“这是谁家的女子在唱歌?”
林听雨这里歌声连起,不单单是陆长之为这美妙的歌声倾倒,难以自拔;青城道门的其他道士们多数也听到了这个歌声,无一不为其倾倒。
厉临华伤体未愈,躺在自己居室的床上,询问小道士才得知,这足可媚惑三界的歌声并非是普通的女子所唱,而是那个名叫“风隐娘”、与陆长之有旧的女妖所唱,顿时爆跳如雷。
同时,他也深切感觉到了此女之妖异,非是普通的小妖所能比。若是如此长久下去,别说与她有旧的陆长之了,只怕整个青城道门的所有道士,都要被她这歌声迷惑得没了心智。
“胡闹,陆师弟疯了不成,居然将个女妖引进山门,这分明是引狼入室。”厉临华怒吼,摔了手中的茶盏,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言罢,他心中不免暗道:“那个女妖想要干什么?胆大如斯,居然敢深入到我青城道门内勾引师弟,最可怕的是,陆师弟对她竟然没有防备之心,心甘情愿将她引入我山门深处。此妖不除,我整个青城道门危矣!”
他这里计上心来的同时,逍遥峰上,陆长之听着林听雨沁人心脾的歌声,喃喃念道:“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
吟完这一句,他情不自禁地转头看了一眼身边唱出这婉约辗转歌声的女子,便见这女子此时也正偷眼有些执著地看着自己,见自己看过去,立刻羞红了脸别过头去,一时心中悸动不已。
两人沉默了片刻,陆长之问道:“这首歌,后面的段子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我一点也听不明白?”
林听雨道:“这是我故乡的诗人所做的曲词,后面的一段所讲的是几个小故事……”
当下她就将蓝桥、嫦娥偷药等典故一一讲了出来,听得陆长之好不惊叹,尤其是“饮牛津”这句所涉及的典故,更让他觉得稀奇。
他笑道:“你的故乡真有意思。那牛郎乃是乡间野夫,而织女却是修道的仙子,该禀去凡心才是,怎地会主动下凡与牛郎结为夫妻?而且,那牛郎所养的牛既是妖物,不害他们就不错了,断不可能助牛郎及其一双女儿去追踪织女。”
林听雨道:“陆道长,这妖若有了人性,与人又有何区别?而人,若是没了人性,你说他该算是人还是妖呢?”
陆长之语塞,愣怔着没有回答,却不免在心里自问:“是啊,这妖若有了人性,与人又有何区别?而人,若是没了人性,他该算是人还是妖呢?”(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465 风(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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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雨道:“天生万物。所以,在老天的眼里,万物都是平等的,人也好,妖也好,只要他们禀性善良,不去害人,谁又有权利无缘无故去将他们斩杀?”
陆长之沉默不语。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所讲的话不错,但,身为斩妖除魔为己任的道门中人,而且他的至亲之人又悉数被妖所杀,心中还有一个大疙瘩解不开。
说白了,就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
林听雨知道他需要个消化的时间,毕竟禀持了近百年的信仰想要一下子推翻,不是易事,当下就淡笑着说道:“今日能得陆道长一幅山水美人图,我此来非是虚行,心满意足。如今天色已晚,我要告辞了。”
“你要走?”陆长之问,惊觉自己语气中竟然有失落不舍之意,不免羞赧,俊美的脸上涂上了一抹红晕。
他带着“风隐娘”已经在自己山门中游玩了大半天的时间,现在已是夕阳西下,对方提出告辞,实是情理中事。他的话,以及说话的语气,显得唐突不说,却也泄露了他的心事。
林听雨只当没发现他的尴尬,点了点头,道:“是啊,天将入夜,我得走了,总不好在青城道门中过夜吧。我倒是无所谓的,怕的是你门中那些畏妖的小道士们晚上都睡不着觉。”
说到后来,她的嘴角扬起一丝调侃的笑意,让陆长之也不免失笑。
陆长之道:“在我们这里,妖物实是害人太多。青城道门门下的弟子,多有亲人被妖物所害者。不然他们年纪轻轻,何苦要来这山中修行?”
林听雨道:“是啊。我来到这里。也发现这里的人与妖无故的争端太多,远不似我们那里。”顿了一下,她便试探着问道:“陆道长,我听说你是这青城山及周遭的道门第一强者,可有愿望将这种形势改观一下?”
陆长之道:“我们向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
林听雨无奈笑道:“陆道长,你要知道,若不管妖魔的好坏就妄动杀念。以一句‘斩妖除魔为己任’就滥杀无辜的话,只会让妖魔与人类之间的仇恨越来越深,只会加深这种形势。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