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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百官群起而攻之,大殿里乱糟糟的,用词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尖刻,不乏诛心之语!
饶是萧乾心坚似铁,也禁不住阵阵心寒!
他冷笑一声,自袖中摸出一卷黄绢,双手高举,托过头顶:“本王手里有皇上的遗诏!”
话一出口,登时压得乱轰轰的大殿安安静静,连呼吸声都没了。
无数道视线,唰地集中在萧乾手中那卷小小的黄帛之上。
一直呆坐在椅中,形如枯木,古井无波的恭亲王终于变色,猛地抬头,盯着他的目光利若鹰隼:“皇兄给你留了传位诏书?”
“是!”萧乾不避不让,凛然作答:“先皇遗诏,大行之后传位于燕王殿下!”
嗡地一声,大殿再次陷入混乱。
还以为萧乾有什么厉害的后着,原来所恃的不过是一张传位于燕王的遗诏!
莫说南宫宸已经死了,就算退一万侥幸不死,那又如何?一句矫诏,就可将萧乾打入大牢!
如果换成六殿下,事情可能还有些棘手。
现在……
恭亲王唇边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沉默不语。
这种时候,完全不需要他来说话,自有人出头。
“燕王已经战死,还传什么传?”
“一个死人,如何继承大统?荒谬!”
“前线战报,燕王伤重垂危,生死未卜,并未说燕王战死!尔等捕风捉影,混淆视听,居心何在?”萧乾大声怒斥。
“被影子刺客近距离杀伤,焉能留得命在?”
“燕王倘若真的无事,为何藏头露尾,派重兵把守府衙,不许任何人探视?”
“哼哼!听说现在前线军事会议,都由世子爷主持,不知穆王爷对此做何解释?”
“萧家父子果然打得好算盘,一个把挟持先皇,矫诏窃国;一个狐假虎威,盗取兵权。萧乾,我倒想问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跟他废话!臣请立刻将萧乾老儿押入天牢,待登基大典之后,再三司会审,将其罪行昭告天下!”
“对,将他拿下!”
恭亲王为了这一天,暗地里谋划了很久,想要顺利篡位,殿中安排的自然绝大部份都是他的心腹亲信。
一通慷慨激昂,看似有理有据的质问,立刻让一些不明内情的人也跟着质疑起萧乾来。
顿时一呼百应:“拿下他!押入大牢!”
和磊挺身而出,仗义执言:“李大人此言差矣,穆王爷不止救过皇上性命,且镇守边疆数十年,数度出生入死,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眼下不过是政见不同,岂可胡乱猜忌,无凭无据,就要将国之栋梁送进天牢,难道不怕寒了前线将士之心?”
“勾结外敌,谋害先皇,矫诏窃国!如此大罪如若不加严惩,寒的不是前线将士,而是整个天下的心!”
和磊肃容:“无凭无据,岂可妄言?需知李大人方才所指的每一条罪行,都足以诛九族!身为朝廷命官,不可不慎!”
李大人涨红了脸,大声反驳:“怎么没有证据了?南昭军师是世子妃的亲外祖,这不假吧?坚持把皇上送往别院,并派重兵把守的,也是萧乾没错吧?伪造诏书,企图把持朝政的,也是他吧?可曾有半句假话?”
面对纷涌而至的莫须有的罪名,萧乾巍然不动,双目如电,紧紧地逼视着高踞于堂上的恭亲王:“王爷,你怎么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姿态已经做足,势也造得足够,萧乾独木难撑,根本不可能扭转局面,已经不需要再演下去了。
恭亲王一惯明洁温和的眸子,刹那间变得杀伐果断,寒意逼人:“来人,将萧乾押入天牢!”
呼啦一下,从殿下涌进一队甲胄鲜明的金吾卫。
萧乾一声虎喝:“本王倒要看看,有谁敢动我?”
穆王萧乾,乃大齐王朝,军中巨擘,三十年积威之下,这几句话说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不仅满殿百官寂然无声,一众侍卫也是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敢上前。
萧乾望着恭亲王,冷笑道:“先皇早就看出你狼子野心,一直防着你!现在,先皇尸骨未寒,你果然露出了本来面目!来人,把这企图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给本王拿下!”
唰唰几声,二十几个身着金甲,手执长戟的侍卫悄无声息地跳出来:“是!”
“金甲侍卫!”百官莫不变色。
传说中,大齐历代皇帝掌握的秘密武器,世上最神秘的近身死士,绝对效忠皇上,不听命于任何人!
他们的出现,至少可以证明,萧乾所言非虚,并未背叛太康帝!
见金甲侍卫出面,大殿中气氛一变,刚才还在跟着人云亦去,疯狂叫嚣的那部份官员,立刻噤了声。
连和瑞眼中都不禁露出了喜色。
“哼!”恭亲王脸色一变,随即轻蔑地道:“螳臂当车!区区二十几个金甲侍卫,就想与本王做对!萧乾,你果然老了!给我上!”
侍卫纷纷拔剑,双方在对恃起来,大殿中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有耳朵尖的,已经听到殿外传来的金铁交鸣之声,心知外面必然也打了起来,不禁面色一变。
“南宫述,阴谋已经败露,还不束手就擒?”萧乾须发皆张,大喝一声。
恰在此时,一队全副武装的御林军将大殿围得水泄不通,一众文官个个噤若寒蝉,明智地闭上嘴边,退到一隅,静观事态发展。
仇重威腰佩重剑,大踏步入殿,单膝跪地:“启禀王爷,幸不辱命,聂寒已经伏诛,十万禁军,上十二卫,已经尽数由末将掌握!”
恭亲王大喜过望,猛地站了起来:“老匹夫,你以为还是三十年前?只凭一杆金枪,单枪匹马就能将数万人马堵在长街,寸步难进?现在,三大营以及御林军的,二十万兵权尽在本王手中,你拿什么跟本王斗?本王奉劝你一句,别再执迷不悟,看在萧家过往的功迹上,或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百官中对萧乾还存了一线希望的人,不由纷纷露出失望的眼神。
萧乾毫不动容:“谁敢!”
“仇将军,将他拿下!”恭亲王见无人敢动,立刻点名。
“穆王爷,得罪了!”仇重威冲萧乾拱手一礼,呛地一声拔出腰间长剑。
“恭亲王谋朝篡位,其心昭然,尔等悬崖勒马,为时未晚!”萧乾端坐在轮椅上,沉稳得象一座雕像,目光犀利,森冷,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寒光。
众大臣见恭亲王稳占上风,呼啦一下,站到了左边。
只剩下和磊,叶夕,郁雪窗等极少数几个,仍然坚定在站在萧乾的身后。
“杀!”恭亲王眸光一冷,杀机涌现:“一个不留!”
“哈哈哈~”一声朗笑,南宫宸身着锦袍,恰似闲庭信步,缓缓走进大殿:“六叔好大的口气!这里聚集了我大齐的精英重臣,竟然扬言全部杀光!”
这一下变起仓促,众大臣呆若木鸡。
和磊等人都是眼睛一亮,激动地迎了上来:“王爷!”
“殿下!”
恭亲王更是惊得站了起来:“润卿!”
南宫宸笔直走到萧乾面前,深深一揖:“本王来晚了,让王爷受苦了!”
萧乾淡声道:“来了就好~”
南宫宸微微一笑:“六叔,别来无恙?”
“不可能!”恭亲王面色铁青:“夜影在十三影卫中排名第五,又精擅用毒,这么短的距离,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南宫宸黑眸一眯,冷笑道:“你以为,就凭区区一个刺客,就能要本王的命?做梦!本王不过是将计就计,与萧绝联手,演了一场戏而已!”
恭亲王面上阵青阵白:“那又怎样?禁军归我掌控,五军营,京卫营也尽在我手。临安已围得铁桶一般,就算你活着,终究难逃一死!”
南宫宸哂然一笑:“是吗?”
抬手,轻击两掌。
门外进来一个一身戎装的武将,步履轻快,目光明亮。
不是太康帝贴身护卫,禁军十二卫都指挥使聂寒是谁?
仇重威失声:“聂寒?你,你不是死了吗?”
聂寒哈哈一笑,轻蔑地道:“你以为凭你这点功夫,就能诛杀本座?不过略施小计,逼你们曝露罢了!”
众臣面面相觑,凌乱了。
一个二个,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死去活来的,练饶口令呢,这是?
“还需要把京营,五军营的都指使挥一一叫过来验证吗?”南宫宸语带嘲讽。
“不,这不可能……”恭亲王失魂落魄。
南宫宸转头,目光徐徐从众百官脸上掠过:“今日之事,诸位受人蒙蔽,现在真相大白,希望诸位明辨是非,分清敌友。现在改过,本王即往不咎,若是执迷不悟,以谋反罪与南宫述同罪论处!”
大殿中众侍卫见大势已去,纷纷扔下兵器,束手就缚。
文武百官忆起之前指着萧乾鼻子破口大骂之事,个个面色灰败,簌簌而颤。
仇重威深知难逃一死,提着重剑,疾冲过来,意图擒了南宫宸做挡箭牌。
聂寒岂能让他如愿?
“上!”一声令下,金甲侍卫一拥而上,联手将仇重威斩于乱刀之下!
“苍天不公!”恭亲王目光狂乱,抢了一把长剑,仰天长啸:“我不服,不服!”
横剑就颈,用力一挥,刹那间血溅五尺,青锋染碧!
南宫宸沉默半晌,低低道:“抬下去,好生收殓。”
五天后,大理城。
杜蘅忙里偷闲,带着几个丫头调配金创药。
战场上伤员太多,九成九以上都是外伤,军医处现有的医官根本不够用,只能重点照顾那些重伤员。
剩下的轻伤员,只能领些药品,自己处理。
外面卖的金创药,跟杜蘅亲手调制的独门秘方,效果差了好几倍。
是以,杜蘅只要一有空闲,就会带着丫头们做药。
“阿蘅,媳妇!”萧绝满面春风,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
杜蘅抬头,见他满身浴血的样子,心疼地道:“还没吃呢吧?紫苏,热些饭菜来,要快!”
“不急不急~”萧绝咧着嘴,笑得一口白牙都在闪闪发光:“爷今天有大把的时间陪你。”
杜蘅瞄他一眼,福至心灵:“京里来消息了,成了?”
萧绝啪地打个响指:“三天前,那小子行了登基大典,这份人行总算是还清了!”
得意地摇头晃脑:“就说了小爷的计策一准能行!要想出奇制胜,就得兵行险着!这一回,夏风那小子该输得心服口服了吧!”
杜蘅皱眉,纠正:“皇上。”
“啥?”
“已经行了仪式,就是皇上,不能再这小子那小子随便乱叫了。这是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