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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杜蘅如今还是他的未婚妻,想法子早些娶回家,把生米做成熟饭,那臭小子也就死心了!
夏风并未深想,苦笑道:“我何尝不想如瑞兄一样,潇洒来去,快意恩仇?”
他不是和瑞,他身上系着整个平昌侯府的荣辱,自小便被教导要冷静沉重,遇事先顾大局,凡事以侯府利益出发……
任性,于他实在是太过奢侈的字眼!
和瑞劝不动他,长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转了话题:“闹了这一出之后,不会还想让她们几个住一顶帐篷吧?”
夏风眼露狐疑之色:“……”
“杜家大二小姐为了你闹翻,大小姐跪地苦求,二小姐扔剪刀逼她出家,已传得沸沸扬扬。”和瑞叹了一口气。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杜家三姐妹吵得这么凶,哪里瞒得住人?
夏风俊颜通红,脸上青红交错:“我……”
他早就想让阿蘅搬出来,不过营地不比别院,并无多余的帐篷。
就是他自己也得跟夏雨挤在一起,不然早就腾出来让给阿蘅了。
夏雪那就更不用考虑,她那刁蛮的性子,阿蘅跟她住一块,只能活受罪。
也不能为这事去找恭亲王,要求单独为她再搭建一顶帐篷,明知她受委屈,也只能瞧在眼里,疼在心里……
和瑞第一千零一次诅咒那头算无遗策,躲在背后操控一切的死狐狸!
看中人家的女人,自己去抢好了,干嘛拉我下水?
“石少东住西院,又是一个人。我叫他跟我挤挤,腾出帐篷给二小姐住?”和瑞臭着脸。
夏风眼睛一亮,立时又生出犹豫:“这,不太好吧?”
男女有别,让阿蘅去住石南的帐篷,怎么想都别扭。
“迂腐!”和瑞骂道:“帐篷是恭亲王府的,又不是他阅微堂的!再说了,姓石的那小子,昨夜喝醉了赖在我那睡的,压根就还没住过!有什么打紧?”
“这……”
“算了!”和瑞甩袖就走:“我懒得理你这些破事,你等着闹出人命来后悔去吧!”
“瑞兄!”夏风忙叫住他,拱手一揖:“我与石少东并不熟,冒然要他搬家,怕是不肯……”
和瑞跺脚,自认倒霉:“我跟他说。”
得,还真让那只狐狸得逞了!
杜蘅巴不得,二话不说便搬了出去。
新住所跟杜荇的帐篷只隔了几丈远,紧挨着栅栏,里面布置于她现在住的并无不同,铺盖被褥都更换了新的,干净清爽,十分整洁,没有一丝住过的痕迹。
夏风亲自送她入帐,看后很是满意。
心里虽想借机与她说些体己话,无奈她并不耐烦,连敷衍都懒,只好识趣地告辞出去。
杜蘅躺在床毡上,才知道看似一模一样的被褥,实则内里大有乾坤。
铺盖皆是天蚕丝,轻柔软绵却又无比暖和,躺在上面犹如睡在云端,舒适之极。
意识到定然是石南暗中做了手脚,顿时睡意全无。
“初七~”伸手推了推熟睡的初七。
“嗯?”
“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帐篷里满满的全是他的气息,那丝若有似无的青草香萦绕在鼻端,挥之不去?
“好香~”初七耸耸鼻子,含糊地问:“外面在烤鹿肉还是獐子?”
杜蘅哑然。
她傻了才去问初七,这丫头除了吃,还对什么上心?
想了想,踮着脚尖走到门边,把帐帘掀开一点,让风灌进来。
可惜吹了个把时辰,气味依旧没有消失。
显然,被褥用特殊的香料熏过,香气才会如此淡雅而持久。
好吧,她承认太过敏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家伙,并没变态到把自己用过的被褥给她来用。
白天在山谷,那么好的机会,他都没有做出逾矩之事……啊,呸呸呸!干么想那个登徒子?
杜蘅蓦地烧得通红,懊恼地拍打着脸颊,却无法令热度消褪。
索性披了件翠纹织锦镶银鼠皮的大氅,悄悄走出帐外。
夜已深,篝火边仍然围着很多狂欢的男人,只是热闹程度已大不如昨日,绝大多数人已回到帐篷沉入梦乡。
杜蘅沿着栅栏,慢无目的地往前走,直到身上那股子莫名的臊热消散,感觉到一丝凉意侵袭,这才发现她已远离了营地,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山风吹得树木猎猎做响。
女子嘤嘤的低泣,夹在风里,隐隐约约的传来。
各种山精鬼怪的故事,忽然间涌入脑海,她机灵灵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男子的轻叱:“别哭~”
清冷如冰的声音里透着点微微的凉薄,是如此熟悉。
杜蘅一怔,再无法迈出一步。
竟然是南宫宸!
这倒是稀奇,记忆中的他,可不会有耐性去哄任何女人。
就算是得宠如夏雪,也不敢以眼泪为武器,最多滴几滴增加柔弱之态,且在他发怒失去耐性前,便乖乖收敛。
簌簌的脚步声,逐渐向这边走来,隔着及膝深的草丛,已能看到两个隐隐绰绰的人影。
“嘤嘤~”女子似是努力控制情绪,默默地垂泪,不时发出一二声抽泣。
“好啦!”南宫宸伸手轻拭她的眼泪,轻声道:“这么大的人还哭,羞不羞?”
他背着她,光线又极黯,杜蘅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能从声音里听出他的温柔。
“表哥~”女子情绪重又激动起来,忽地握住了南宫宸的手,贴在自己颊上,哭道:“你让我回到你身边好不好?我不求名份,只要能……”
杜蘅心脏“咚”地狂跳起来,忽然明白了那女子的身份。
冷心妍,恭亲王的侧妃!
果然,南宫宸抽回手,叱道:“六叔待你一往情深,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可是,我爱的是你!”冷心妍绝望地低嚷。
秋狩二三事(十二)
更新时间:2013923 0:01:11 本章字数:3384
一句话,石破天惊。
“咔”地一声轻响,杜蘅手中枯枝应声而断。
“什么人?”南宫宸低叱一声,利若鹰隼的目光倏地朝这边射来。
杜蘅脸一白,下意识就要站起来。
一双手忽地从后面伸过来,捂了她的嘴,身子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灼热的呼吸拂在耳畔:“是我~榛”
杜蘅惊魂未定,瞠大了眼睛瞪着身边如鬼魅般冒出来的石南。
石南冲她微微一笑,也不说话抱着她,猫着腰在草丛里疾蹿,速度快得象流星,难得的是,竟然未发出半点声息。
眨眼之间,便已蹿出了七八丈远,伏在了一片杂草丛中,立刻静止不动也。
几乎与此同时,南宫宸已经奔到了杜蘅之前藏身的地方,机警地四下观望了一阵,目光精准地落在两人藏身的这片草坡,举步缓缓走了过来。
一步一步,近了,更近了!
他已近到她能清楚地看到他那双薄底的鹿皮靴子上的黑色云纹了!
完了,就算想逃也没机会了!
杜蘅绝望地闭紧了眼睛,心跳快得几欲蹦出胸腔。
她必需咬紧牙关,才能压抑住心底的那份惊骇,没有失控地尖叫出声。
一只大掌悄无声息地覆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然后放开。
“表哥~”冷心妍面色惨白,踉跄着走了过来:“有,有人看到了吗?”
“你若不想我和六叔反目成仇,就安安静静地回去!”南宫宸脸色铁青,冷哼一声,扔下她大踏步离去。
“表哥,表哥……”冷心妍望着他冷寞的背影,追了两步后蓦然醒悟,蹲在地上掩着脸啜泣了起来。
她心中悲楚,又不敢放声大哭,只能隐忍着低低地啜泣着。偏是这样压抑的哭声,最是惹人心疼,勾人心伤。
谁能想到,表面风光无限,受尽宠爱的冷侧妃,也不过是颗被人利用的棋子,一个为爱牺牲的可怜人!
杜蘅感同身受,心里象是燃着一把火,猛烈地烧灼着,心口疼,脑子疼,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疼,偏偏想哭还不敢哭出来,眼泪凝在眼眶里,憋得整颗心象要炸开来一样。2
初见燕王时的怦然心动,新婚时的那些艰难的岁月,与他一起奔赴疆场抵御外侮的同仇敌忾,怀孕的欣喜,直到最终的惨死……
十年间与他共同经历过的桩桩件件,如同走马灯似地在脑子里闪现,轮回……
“好啦,可以走了~”石南唤了她两声,没有回应,觉得不对,倾身过来定睛一瞧,不禁吓了一大跳。
她面色惨白,牙关紧咬,整个人如同魔障了似的。
石南握着她的手,在虎口用力掐了掐,焦急地问:“阿蘅,阿蘅!”
杜蘅转了转眼珠,有些呆滞地望着他:“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
石南心中一动,顺着她的话哄道:“对不起,你告诉我哪错了,以后一定改。”
杜蘅绝望地摇头,眼中凝着的泪,终于落下来:“没用的,太迟了……”
石南小心翼翼:“我们还年轻,总还有机会。”
杜蘅却只是摇头,望着他默默地流泪:“不会再有机会了,永远不会了……”
那绝望的目光,逼得他几近发狂,终于按捺不住,低吼出声:“该死的,是不是燕王负了你?那小子对你始乱终弃,对不对!”
“咳!”魅影轻咳一声,小声提醒:“爷,这里可是围场,你得克制!”
“闭嘴!”石南心里憋屈得要死,大喝一声,抱起杜蘅飞身跃过栅栏,几个起落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什么人?”这一声喝,立刻引来了好几条人影。
同样的,这一声喝,也让杜蘅瞬间清醒过来:“等等,你要带我去哪?”
石南猛地顿住脚步,冷冷地瞪着她:“你是不是应该有话跟我说?”
似乎每一次她的失控,都与南宫宸有关!
上一回在宫中,他还以为她只是单纯因为受到欺辱,惊吓过度,才会导至失常。
可是这一次,他看得清清楚楚。
阿蘅的性子,若不是被逼到极致,哪会在人前失态?
南宫宸甚至从头到尾都没发现她在场,她的情绪却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如果说,这两人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打死他也不信!
“说什么?”杜蘅莫名其妙。
石南臭着脸,摸出一条丝帕往她面前一递,瓮声瓮气地道:“把眼泪擦了再说!”
杜蘅本想拒绝,伸手往腰间一摸,才发现出来得匆忙竟未及带手帕,迟疑了一下,只得接过他的,低头轻拭眼泪。
拭完泪之后,问题又来了:帕子上沾着自己的眼泪,就这么还给他似乎不妥;可是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