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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第一个问题,你有网瘾吗?”张教授再次问道。
如果回答有,是会被电还是不会被电呢?简小单心中盘算了起来,她的心思是想要被电,可是身体却本能地僵硬地想缩起来,想躲开。
“没有。”想了想,简小单轻声说道,声音颤抖着,肩膀本能地耸在一起。
“好好想想,有没有网瘾,你五天五夜在网,得到了什么?这是不是网瘾?是什么让你哥哥把你万般无奈送过来。是不是有网瘾?”张教授轻声笑了笑:“撒谎,可是要被惩罚的。”
这是心理暗示,简小单一下明白了。
电击治疗第一步,让这些觉得自己没有网瘾的孩子,承认自己有网瘾,只有承认了,才会接受治疗。
可是,这么强迫承认的,有用吗?
简小单抬起眼看了看张教授,这是她最近距离看到他的脸,三十出头的脸,一脸和蔼的笑容,可头发却花白,似乎还有许多头皮屑,身上飘来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知道,如果她回答有,就不会被电击,如果依旧回答没有网瘾,就会被电击。
“好好想一想,孩子,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网瘾。”张教授的声音再次温和地飘了过来,手愈发地靠近了她的太阳穴,她几乎都能感觉到,只要稍稍一偏头,太阳穴处就会被电到。
简小单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恐惧、害怕、想退缩充斥着她的脑海。
一个声音说:算了,你都看到治疗仪了,也可以写一篇稿子了,就这样,这可是电太阳穴啊!小时候不小心被电到那滋味。。。。。。
一个声音说:看到治疗仪这个程度怎么够呢?不亲身体验怎么知道他的治疗到底是什么模式呢?这么高的治愈率,应该有他的原因。
张教授的手,再次靠近了一点,她几乎都能感觉到他手的温度。
在电休克仪器之下的强大的精神压力,难以言说。
如果治疗真的有用,必须全程体验,这样的稿子才是公正的、经过了事实考量的报道,不仅仅是为了在职场上站稳,不仅仅是为了高冷,是为了国内六千万网瘾患者,作为一个记者,这是我应该做的,拼了!简小单牙一咬,眼睛猛地闭上。
“你他妈的才有网瘾,我没有!”她怒吼道。
啊!!!!一声凄惨绝伦生不如死的哀嚎穿墙而过,充斥在整个网瘾治疗机构,在这间小房子里回旋。
话音未落,简小单四肢一下猛地挣扎,身体本能地想逃离手术台,她猛地睁开眼,眼白处一下布满了红血丝。
两块铁皮在她的太阳穴上,按了一下,不过一秒。
一秒,足以摧毁一切。
被电击的感觉,是什么感觉?就如同万针穿透脑子,从太阳穴的这边穿到那边,一针针地搅动脑浆,让你想死不能死,想活无法活。
浑身的汗一下冒了出来,眼泪却没有流出来。
痛、恶心、恶心齐齐涌了上来,最代表人类痛苦的眼泪,在这短短的一秒钟反应不过来。
真正痛苦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
简小单的身体急速地抖了起来,再次抖了起来,比没被电击的恐惧之抖要剧烈得多,痛感,消失。可恐惧却再次席卷,这次如海啸般汹涌而来,淹没了简小单,淹没了她的勇气和决绝。
救命啊救命啊,妈,妈妈,救命啊。简小单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本能地低声求饶了起来。
“好,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网瘾。”张教授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抽过一张纸给小单擦了擦眼泪,还有额头上一下冒出的大颗大颗的汗水:“再不诚实回答我,可就要加量了。”
他指了指治疗仪:“你刚刚是1级,我们一共5级,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简小单大口大口喘着气,方才的痛楚和恶心持续不断,尚未消散,可脑子里却清楚地提取到了一个信息,一个重要的信息:治疗分五级。
她刚刚看到了,是一毫安。
外面的人都知道如果不听话,惩罚会加重,可是却都不知道到底加重到多少。对于新闻报道来说,数据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你描述被电击是什么滋味,太过感性,如果加上数据。。。。。。
这才是真正的一个专业的新闻报道。
五级,是每加一级就加一毫安吗?简小单心想。
还要继续吗?简小单闭上眼睛,嗷地一声痛哭了起来,呜咽着说道:妈妈,妈妈,我好痛。。。。。。我好怕啊。。。。。。
“回答我。”张教授转过身,扭了一下电流按钮,加大了幅度,然后双手夹着铁皮,再次靠近了简小单的太阳穴:“小单,想好了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网瘾,做得到底对不对?这次,可是第二级了。”
(今日承受多大痛楚,他日便能承载多大的荣耀。身为记者的我深知这一点,高冷也深知这一点,才会让简小单去吃这个苦,以后,她的苦会是荣耀的。跟着我一步步走进真实的卧底暗访,看看记者这个行业的英雄。英雄,是要付出常人不能付出的代价的,正如此,简小单才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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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6章 英雄简小单的永生遗憾
呜呜呜。。。。。。
彼时的简小单痛哭流涕,身体一直不停地在抖,身体却不会再挣扎,怕一挣扎靠上了那夺命般的铁皮。
“回答我。”张教授的声音就在头顶,传了过来。
很奇怪,这样的电击虽然让你在肉体上有极大的痛苦,让你头疼欲裂,如万针穿透翻搅,脑髓似乎都要被搅碎了。
可意识却极其清楚。
如果意识不清楚也就好了,就不会这么清晰地感受到痛苦,如果一下就晕过去就好了,就不会一直被恐惧占据。
可是,这个毫安,这个电击的时间却偏偏不足以让你晕厥,就让你的意识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这每分每秒的痛苦。
耳旁,太阳穴旁,张教授的手温再次传了过来,又一次靠近了,简小单的心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要不要回答?还要不要继续?小单的呼吸愈来愈急促,她的眼皮微微往上抬了抬,想看看仪器上调到了多少毫安。
如果这次是2毫安,可以推断出的是,五个等级,每个等级升一毫安。
可柜子在她的头顶,她看不到。
怎么才能看到呢?这数据不能捏造,虽然捏造没人有人会知道,哪怕报道发出去张教授也不能出面来说什么。
可新闻,必须真实,要真实,就得眼见为实。
我不叫妈妈了,我没有妈妈,为什么要叫妈妈?简小单闭上眼睛,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就那么几秒钟的功夫,她下了决定:接受下一步电击,再电击后的一瞬间扭过头去看一下到底是多少毫安。
五级,到底是怎么个递增法,她要知道。
“有网瘾,也轮不到你来管。”简小单猛地喊了一句。
啊!!!!
这次的撕心裂肺的喊叫,这次一喊,只有前一秒有声音,后面则无声,简小单的嗓子,直接破了。
一级和二级,截然不同。如果说一级是摧毁性的,那二级就是夺命一般。
嗡嗡嗡,简小单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模糊,血肉模糊,她的身体剧烈地在床上颤抖,衣服一下湿透了。
毫安。。。。。。毫安。。。。。。多少毫安,第二级是多少毫安?
简小单模糊的意识里疯狂地喊着这两个字,下意识地,她扭过头看了一眼。
模糊的视线,看不到。
简小单惨白的脸上,眼白处已经全部是红血丝,眼前出现了儿时在孤儿院的模样,一棵大槐树下,小朋友在打打闹闹。
有一些家长带着孩子来参观和慰问,那些孩子开心地在父母身边打闹,拿着棒棒糖,拿着小玩具,笑得那么灿烂。
“儿子,你看看,你看看这些弟弟妹妹多可怜?你要懂得珍惜知道吗?”
“宝贝,你看他们穿的,你看看你穿的,哎呦,别丢玩具呀,你这孩子,爸爸再给你买一个啊。”
多么让人羡慕啊,多么让人悲伤的参观和慰问。
嗡嗡嗡,简小单开始耳鸣,与第一次意识清晰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毫安。。。。。。毫安。。。。。。我要看到毫安。。。。。。简小单再次扭过头,视野却依旧模糊,只看到仪器模糊一团。
“小单,你有网瘾吗?”张教授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简小单木纳地点了点头,她没有勇气再往下试了,她没有力量再往下试了。
“很好,回答下一个问题。”张教授显然很满意简小单的回答,他将手中的电击铁皮放了下来,转身拿过一个本子和笔,准备记录。
“说说,你童年最向往的事。”他问道。
嗡嗡嗡,脑子里一片响声,张教授的声音似乎离得很远,又似乎靠的很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将简小单的意识控制住了。
最向往的事?简小单开始跟着他的问话,回想了起来。
“宝贝,来,到爸爸背上,我们骑马马。”一个中年男子将女儿一下扛到脖子上,双手抓着她的小手,围着槐树打转转。
“最向往,有爸爸能背着我跑,骑马马。”简小单虚弱地说道。
张教授连忙在本子上快速地记录了下来,想必他做类似的记录早有经验,写字的速度非常之快,而且那笔似乎是特制的,写起来几乎无声,保持了治疗室的绝对安静。
“那最遗憾的事呢?”张教授问道。
“没有爸爸妈妈,没有背着我跑,没有骑马马,我好想有爸爸背着我骑马马,有妈妈喂我吃饭。”简小单虚弱地说道,泪水决堤而下。
脑海里出现了那位年轻的父亲背着孩子绕着槐树转圈的模样,温暖的午后、翠绿的树荫,还有孩子那肆意地、开心的笑容。
从来没有被爸爸背过,这是简小单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