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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尘埃落定。
…………
半个月后，飞鹫宫。
夏梵音一直在飞鹫宫的大本营休养身体，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不管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飞鹫宫的具体所在，因为这座巨大的堡垒根本就是在地底下活动的。
这一日她找到雾落，打算告别，“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该离开了。”
雾落看了她一眼，女人苍白的面容始终不见好转，虚弱而病态。
“你要去哪儿？”
她淡淡的道：“找我师父吧，他们一定也在找我。”
神医毕竟不是神仙，无法窥探所有事，他们可能甚至不知道她已经死了——正如北狄皇宫，除了这件事里面的当事人，其他的都不知道她死了又活了。
雾落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弧，“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夏梵音沉默了一会儿，“你到底是谁？”
男人也沉默了一会儿。
“飞鹫宫宫主十一是真身份，南诏小王爷夏侯予湛是我杀了人得来的假身份，还有一个……”他的话音忽然停顿下来，定定的看着她，“权倾九同父异母的弟弟。景帝叛乱时，当年代替他被烧死的十一皇子——是他大女儿夏如笙救了我，所以她死了以后我一直想救她。”
他对夏如笙，有被救命的恩情、也有少年时期朦胧的好感。
就算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这么做——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对他来说，重要的人就这么几个，其他人死不死他根本不在乎。只是没想到，会在这过程丢了自己的心。
夏梵音垂下眸，“所以你才说，权倾九是你的仇人？”
“是。”
男人没什么表情的道：“其实他自始至终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后来也知道了……可我就是恨他。什么都是他的，最后死的却是我。如果不是夏如笙，我早就葬身火海。”
他的脸，就是在那场大火中毁的。
夏梵音点点头，皇宫向来就是这样，历朝历代都是大同小异。她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只是道：“谢谢你救我。不过你是飞鹫宫宫主，跟我去找师父，不合适吧？”
雾落大概是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寥寥勾唇，没有说话。
他看着她的背影，转身回屋，看了眼桌上今早占卜用的五帝铜钱，眸色黯了黯。
…………
夏梵音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形单影只。
纤瘦苍白的身影被昏黄的夕阳拉得很长很长，莫名透着寥落死寂的味道。
她买了一匹马，正准备往西凉的方向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7
第755章 夏梵音浑身僵硬，从来没有一次觉得这么冷……
她回头看了一眼，面露诧异，“你……”
雾落脸色沉重，“上马，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
三日后，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哀恸之中。
夏梵音以为她这辈子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地方，可是不过半个月，她竟然又回来了。
龙吟宫的人看到她，一个个都以为自己花了眼，红肿的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不敢置信。
“娘娘……”
很多人在叫她，可是她精神恍惚，双腿不受控制的僵硬的朝着里面走。
“吱呀——”一声。
门被推开的刹那，坐在龙椅上的孩童闻声抬头，警惕又狐疑，眉眼相似的容貌让她一阵晃神，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那个已死的人。
虽然，不尽相同。
“你是……谁？”
寂静的室内，龙椅上的孩童埋在厚厚的书堆后面，茫然的看着她。
夏梵音眼睛一下子红了，“我……”
她是谁？
娘亲？
她这么说会吓到孩子吗？
三年，这个孩子已经三岁多了，可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
她颤着手覆上自己身上被缝合的腹部，一直以为这个孩子早就不在了，甚至在雾落三日前找她的时候，她都以为他在耍她。可是原来孩子不但在，还长得这么漂亮。
“你到底是谁？”
稚嫩的孩童又重复了一遍，眉头微微蹙起。
夏梵音几次张嘴，模糊的双眼中有什么透明几乎要掉下来，最终却几乎是落荒而逃。
近乡情更怯。
她转身往外跑出去，没有方向，直到撞上一个人。
他的头发，好像更白了。
夏梵音被那纯净的不染尘埃的白刺痛了眼睛，“玄凌……”
她蓦然抓住他的袖子，大吼，“玄凌！”
玄凌蹙眉，眼底眸色深凝。
“娘娘这是何意？”
“为什么要骗我？”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她声线不稳，“为什么……你们凭什么？”
玄凌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一些事。
雾落。
他眉心皱得更深，想起刚才雾落跟他说的——她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他阻止得了夏如笙，却没能阻止雾落。
玄凌低头看着眼前怒不可遏的女人，“娘娘，原本小皇子的事就没打算瞒你，只是想等他长大些，等你有了新的生活……当然，若是你愿意，现在就可以与小皇子一起生活。”
夏梵音狠狠瞪着他，“我不是说这个！”
玄凌淡淡的拂开她的手，“现在这样就很好。有些事情已成定局，没有知道的必要。”
“玄凌！”
男人神色淡漠的走向龙吟宫，只是快到门口的时候，袖子又被人拉住了。
他脚步微顿。
笔直的站了许久，才松口，“若是娘娘执意如此，请跟草民进来。”
…………
一桩一件，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太多。
正如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踏足龙吟宫，从未想过自己的孩子还活着，更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再次进入这间从骨子里都透着寒意的冰室，然后在那张熟悉的寒冰床上看到那个熟悉的人。
是恨、是厌恶、是茫然，是无措。
四周的寒意深可入骨的侵袭着肌肤，夏梵音浑身僵硬，从来没有一次觉得这么冷……
“娘娘想知道什么？”7
第756章 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
耳边是玄凌平稳的没有起伏的声音，夏梵音木然的看着寒冰床上脸色煞白几近透明的男人，动了动唇，“这个问题我也问过雾落……宿命论当真这么容易被打破，我死了就能重活一次吗？”
不只是重活一次，甚至完全打破了那个挥不去的诅咒。
玄凌静静的看着她的侧影，凝视半响，才缓缓的道：“不是。”
“所以，为什么？”
“雾落应该已经告诉你，皇上救了你。”
“……因为杀了我，所以救我？”
最初开口的时候她还算冷静，可是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线已经完全绷直了，带着明显的颤音。
她希望这就是答案，这就是结局。
杀了她，然后因为愧疚而救她，如果是这样，对于眼下的状况来说就是最好的理由。
玄凌顿了一下，“若是娘娘这么认为，就不会来问我了。”
夏梵音闭了闭眼，“我不知道……他接近我是为了夏如笙，娶我也是为了夏如笙，不是吗？当初我在御花园偶然听到你们的谈话，你说唯一可以救夏如笙的仿佛，就是拿我的命来换。”
“是，他向景帝求娶你，确实是为了夏如笙。”
“所以……”
“娘娘。”玄凌打断了她，“虽然皇上最初接近你确实带着目的……雾落应该已经告诉你了他和皇上的关系——他们是亲兄弟。当年景帝夺位，宫中一场大火，所有人都以为太子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死，可是真正死的那个其实不是太子，而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十一皇子。”
“这也是为什么雾落这么恨他，因为雾落当年就是替这位太子死的。而夏如笙，在那场大火中救了雾落的命，拿到了雾落贴身佩戴的玉佩。所以后来，皇上对她对一直很好，在她性命垂危的时候为她寻找绛珠草救命，却不想绛珠草被人意外偷走，如笙公主还是死了。”
所以，皇上找到了他，要他想办法复活夏如笙。
原本巫族不该管这些事，但是因为一些先前的渊源，他并没有推脱。
周围的气氛凝固，安静的落针可闻。
夏梵音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攥起，呼吸轻颤，“那是他的苦衷，与我何干？”
“是，你是无辜的。”玄凌说，“他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不管皇上还是雾落还是皇室的任何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本就是强权斗争中的常态。不过他当初娶你的时候，并不知道救夏如笙真正的方式。你那日在御花园听到的话——以命换命，其实也是皇上第一次听到。”
巫族虽强，但也不是神仙。
就连他，也是在那之前不久才知道救人的真正方式。
不过……
玄凌淡淡的道：“目的不纯，却不想真的爱上你，他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最初听到以命换命的时候，皇上自然是拒绝了这种方式——虽然他想救夏如笙，可是他这么爱你，牺牲你去救人是不可能的。但是娘娘，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你本来就活不久了……”7
第757章 然后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等待着她回来取其性命
夏梵音震了一下，“我知道。”
她忽然转过身，直直的看着面前的人，“可不管我能活多久，他还是拿我换了夏如笙，不是吗？”
玄凌摇头，“如果你的身上没有那个诅咒，他绝对不可能用你去换夏如笙。可你知道，要打破你的宿命，需要什么条件吗？”
夏梵音瞳孔收缩，眼神微微的变了一下。
有些线索好像在这一刻被串起来，如虫蚁啃噬心脏，密集的难以呼吸的疼痛爱袭来。
“至亲至爱之人，以命换命。”
玄凌缓缓的吐出一句话。
然后，才继续道：“夏如笙是你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