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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原本要伸手拉她，闻言目光明显一顿。
眸底刹那间涌起几分错愕的意味，伴随着几不可察的喜色，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要从中寻出什么痕迹，“你说什么？”
“我说，过去的事，我决定原谅你啦。”
她吸了一口气，“反正我可能活不长了，也没力气再跟你玩什么你追我跑的游戏——你赢了。”
权倾九脸色微僵，但也只是稍纵即逝。
继而皱了皱眉，“为什么活不长？”
他反应很镇定，跟意料中的惊讶相去甚远。
夏梵音眯起眼睛，有些探究的看着他。
她忍不住想——
他到底是因为之前她被绑架的时候，已经听到过她说过类似的话，所以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因为她本来就要死——换回如笙的命，所以此刻听到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不管是哪种，其实都差不多。
她忽然有些好笑，“我不知道啊，可能是活得次数太多了，所以每次的生命时常都会变短——前两次我也是十八岁的时候死的，没想到第三次还是这样。”
男人眸色一沉，握住她的手，“不用担心，我会找来巫族的人——他们一定能救你。”
她挑了下眉，目光含着几缕轻薄的笑，“嗯，好。”
权倾九拿起筷子，往她碗里放了很多她爱吃的东西，“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夏梵音就这么眯眸看着他，看着看着，眼眶忽然涌起几分酸涩。
“权倾九。”她拿起筷子掩饰了一下，“你说命运多奇妙，我们两个为什么会认识呢？”
“……缘分。”他顿了会儿才道。
“你还信这种东西？”
“有时候不得不信。”
“你当初娶我，也是缘分吗？”
“嗯。”
“因为我是父皇的女儿，你想利用我吗？”
“………”
男人动作一顿，蓦然抬头，漆黑的眸紧盯着她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
夏梵音舔了舔嘴唇，笑了笑，“我就随便问问而已，你不用这么敏感。既然我说了过去的事情已经原谅你，那就不会再计较，你就当是……跟我说说那些从未说过的心里话吧。”
男人垂眸，几不可察的蹙眉，末了抿唇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啊……你说平衡权势么？”
那是她从前以为的，也是所有人以为的。
可她刚刚才知道，原来并不是啊。
夏梵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可是你为什么不娶我其他姐姐呢，反正你一个都不喜欢，她们的脾气都要比我好太多，而且每个都挺怕你的，更容易掌控，为什么偏偏是我？”
权倾九皱眉，“小七，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唔了一声，“我把什么事都告诉你了，我的师父、我的真实身份，你就不能告诉我，你当时到底怎么想的吗？”
“………”
男人沉默片刻，“你不是觉得，我是因为讨厌你想羞辱你，所以让你嫁给一个太监么？”
她噗嗤一声轻笑，“可那只是我觉得啊，我要听你亲口说，可以吗？”7
第644章 往后不再隐瞒我，你能做到吗？
男人对上她纯然含笑的目光，眼神闪了闪，但是快的让人几乎捕捉不到，他淡淡的道：“只是刚好挑中，其他的要么太蠢懒得搭理，要么太丑不想看到——没有特别的理由。”
“哦……好吧。”
她还是在笑，只是眼底的笑意一寸寸消失，放在腿上的左手不自觉的紧紧攥了起来。
权倾九。
她默念着这个名字，心底忽然生出几丝凉薄的讽刺来。
到这个时候，还在骗她。
是不是非要等到她死的那一刻，他才会告诉她，其实一直以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利用她？
不管是为了皇位，还是为了如笙。
她从头到尾，不过是一颗棋子。
夏梵音垂下眼帘，面无表情的将碗里一根青菜放进嘴里，眼底的冷色逐渐凝结成霜。
…………
晚膳后，权倾九照例带着她出去遛狗。
说是遛狗，他根本不让小八靠近，基本是他们两个远远在前面走着，小八在后面跟着。
权倾九一直牵着她，或者说想要牵着她，而她的手始终若有似无的避开。
如是几次之后，权倾九也发现了她的异样。
“小七？”
“……嗯？”
她后知后觉的朝他看过去，“怎么啦？”
权倾九皱了皱眉，定定的看着她，“你在想什么，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她若无其事的道，“你为什么不让小八离我们近点儿，它一个人在后面好可怜的。”
“它不是一个人。”男人不悦的纠正，“何况小全子不是在后面跟着它？”
“权倾九。”她忽然有些好笑，“你是不是对生活中的一切都想喜欢不起来呀？”她的眼神忽然透出几分迷茫来，“你说这个世上值得你喜欢的东西，到底有什么？”
权倾九身影顿了顿。
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深沉。
夏梵音无辜脸，“看我干什么？”
男人神色中多了几分探究，“你今日怎么了，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
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就是挺好奇的，你这样的人，到底会对什么东西上心。”
权倾九意味不明的吐出一个字，“你。”
她的笑容瞬间僵住。
下一秒，嘴角扬得更高，“哦，是吗？”
她眼神深远复杂，“这辈子能让我上心的东西倒不少，可你原本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权倾九猛地看了她一眼，眸色有些不虞，“原本？”
女人手心微微一攥，面上却是若无其事的挑眉笑，“当然是原本啊，你这么欺负我，我还没缓过劲儿来呢。虽然过去的事情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你往后……”
她没有说下去，权倾九在她手心里轻轻捏了一下，“如何？”
夏梵音眯着眼睛，“往后……”
男人忽然俯身抱住她，夏梵音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可是男人的双臂收的更紧，“好好对你，不再欺负你？”低沉的嗓音含着微末的笑，“还是废黜后宫，只要你一个人？”
她微微震了一下，“都不是……往后不再隐瞒我，你能做到吗？”
权倾九眼神闪了闪，“……嗯。”7
第645章 到底是天生反骨，还是太恨他，所以不想让他得偿所愿？
这一日之后，他们的相处一直很平静。
就连那点微末的“奇怪”和不自然，也被夏梵音压了下去，权倾九已经察觉不到她有任何的异样。
大多数的时间，她都在德慈宫陪着她的师父师爹，剩下的时间基本就是跟他在一起。
跟他吃饭、跟他遛狗、他处理奏折的时候她还经常在他身边晃，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帮他研墨。
看着她时而扬起的笑容，他总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一切又回到了过去。
她说原谅他，是真的原谅他了。
甚至，他们可以重新来过。
或许是当下太美好，所以当她两日后失踪的时候，他才会那么震惊、那么措手不及。
…………
那一日西凉和南诏的时辰都准备离京，纷纷前来辞行。
几国之间的友好邦交都在口头上建立了，南诏那边有和亲的意思，说是回去以后与国君商议再定。
权倾九将他们全部送走，回到龙吟宫时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夏梵音。
他起初只是以为她在宫里闲逛——虽然她说过她身体不舒服才没去送行，可是当他派人搜遍整个皇宫也没找到她的踪迹时，就知道这个女人不见了。
她竟然又不见了！
难怪，她那一日这么奇怪。
说什么过去的事情都原谅他，甚至对他露出许久没有过的笑容。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欺骗的手段！
是不是从她师父出现开始，她就已经在盘算这一切？
盘算着表面上虚与委蛇，暗地里计划逃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明明这种事情她也不是没有做过，为什么他还是着了她的道？
权倾九眸底蓦然掠过一丝冷色，嗓音阴沉的要滴出水来，“浮尘，把西凉的使臣队伍给朕拦下来！”
拦使臣？
浮尘明显一愣，“皇上，出什么事了？”
男人脸上冷色昭然，蓦然改口，“算了，朕自己去。”
说完，男人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皇宫。
…………
而此刻，南诏的使臣队伍中。
夏梵音看着马车队伍在官道上渐行渐远，黄沙漫天，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不想成全他。
哪怕她快要死了，可她还是不想牺牲自己去救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如笙。
她怎么这么坏？
夏梵音闭了闭眼睛，苦笑。
到底是天生反骨，还是太恨他，所以不想让他得偿所愿？
若是他好好的与她说，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她，她会答应吗？
可能也不会。
往常看到那些小说话本子上写的故事，恩怨情仇缠绵悱恻，宁愿牺牲自己去成全心爱的人和那个人所爱的人，总能换来一把辛酸泪，可是轮到自己身上，却只觉得可笑。
万分可笑。
“你还好吧？”
车帘外，忽然传来男人低沉温和的嗓音。
夏梵音掀开窗帘子，看着骑在马背上的男人，复杂的神色中带着几分感动，“谢谢你，雾落。”
那一日，她听到权倾九和玄凌的对话以后在御花园里晃荡了许久，无意间遇到雾落。7
第646章 伪装得太好么？
也多亏了雾落——如果不是混在南诏的使臣队伍中，她可能没这么容易出来。
权倾九要怀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