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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好差劲。”刘苏指了指遥遥领先的那几人,夸张的叹了一口气。
齐光双手控着缰绳,分不出心来,不然他绝对会狠狠的敲一下这个小脑袋:“嫌弃我差劲,那你自己骑啊,就知道欺负你师兄。”
“那当然,师兄什么的,不就是用来欺负的吗?”刘苏有些脸红,不客气的将齐光的披风掀开一个角,把自己裹在里面,伸手抱紧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我冷,到地方再喊我。”
齐光心里的欢喜几乎要爆炸了一般。他一直隐隐约约的觉得师弟对自己是不一样的,可是师弟在对春兰的时候,也是很温柔很体贴的,甚至在前不久还特意给春兰买了一身新衣服,让春兰穿着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他当然会吃醋,可是他又不敢去问,他怕得到的回答让他难受。所以他便一直装着不知情的样子,和春兰打打闹闹,对师弟一如既往,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一个人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师弟那么好,会有许多人喜欢的,他曾经做过许多次梦,梦见师弟和其他人在一起了,而他只有学习师父,在天涯海角默默的打听着她的情况。可现在师弟居然对他有所回应,如果不是在骑马,他一定会一反常态,高兴得叫出声来。
“啧啧啧,这种情况下这两个人还浓情蜜意的,凡人就是不一样。”虚夜最为悠闲,看了看后面两人的情况,摇头叹息。
苗七娘和虚月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赶着,虚夜顿时有了种被忽视的感觉。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仙人啊,后面两个凡人在你侬我侬,前面两个凡人根本把他当透明,这世上的凡人们怎么可以对他如此的不恭敬?凡人的世界果然不是我等仙人可以理解的,虚夜望天,深深的叹息。
当他们赶到宋家村的时候,火垛子已经搭好了,五六个女人被绑在台子上,大声的哭喊着,求饶着,可底下的村民却丝毫不为所动,手里举着火把,满眼恨意的看着她们。火垛子周围,有两个跳大神的穿着奇异的服装,左蹦右跳。
苗七娘当即忍不住了,就想冲上去救人,却被虚月拉住。她脸色雪白,喃喃道:“原来这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苗七娘性烈如火,一把将她甩开,“再不去救人,就晚了!”
此时,最后一匹马也赶到了,齐光脸红红的将刘苏抱下来,只觉得怀里一空,顿时舍不得起来,想去拉她的手又不敢,正在磨磨蹭蹭的时候,刘苏却跑到了苗七娘的身边,问道:“这个村子里的人,认识你吗?”
苗七娘一愣,答道:“没有见过面,不过或许听说过。”毕竟这附近有一个女人组成的山贼团,还是蛮出名的。
“那就好。”刘苏掏出几个小纸包开始派发,一人一个,“这是迷药,直接一扔就能迷倒这里所有的村民了。不过扔的时候自己要屏住呼吸。”
虚月不肯收:“凭我的功夫,难道还不能救那几个女人吗?”
刘苏摇摇头:“这不是功夫的问题,而是善后的问题。要是我们直接冲过去,将村民打昏了救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下来,剩下的那些生了儿子的女人怎么办?万一再有跳大神的说要烧死她们,或者淹死她们,难道我们还要再来一次吗?所以,把他们迷昏,然后再动点手脚表示这是神仙救的人,并留下神谕,一切就不一样了。”
“鬼主意真多。”虚月哼了一声,也没有反驳。
“那就赶紧吧,”刘苏眯着眼看着那个高台,“再晚一些他们就该点火了。”
那两个跳大神的刚刚结束了一整套动作,准备下令点火,却见村民们一个个呆在了原地,张大嘴巴,完全不能动弹,紧接着,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开始不听使唤了,眼睛慢慢的模糊。就在这半昏迷半清醒之间,他们好像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仙人从天而降,身边烘托着五彩祥云,气度非凡……
等那帮村民清醒过来的时候,台上的几个准备被烧死的女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村口的那颗百年老树上却留下几行字迹。村长请了村里唯一的一个秀才,战战兢兢的读了一遍,才知道这是仙人留下的。仙人无意中发现此地怨气冲天,便出手相救,并说此处若是再有这种事情,上天定然会降下灾祸。这时,有人发现两个跳大神的依旧昏迷不醒,再探探他们的口鼻,原来早已毙命,浑身上下又没有一丝伤痕。宋家村众人吓得魂不附体,认为这一定是上天的惩罚,对着大树又是烧香又是跪拜,从此后对村里剩下的女人也不敢像原来那般非打即骂了,态度好了许多。
这些事情刘苏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当时他们下了药以后,便派最会装样子的虚夜去装神弄鬼,然后又留下字迹,带着几个女人回到了苗家寨。那几个女人一直处于懵懂的状态,直到再次脚踏实地,喝了几碗热腾腾的水后,才反应过来,扑通扑通的跪倒在地,连连叩谢。再有之前从宋家村逃来的两个女人过来劝她们,她们这才明白自己是平安了,抱头痛哭。
虚月一直在门口看着,皱着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宋家村的时候,她亲眼看到这些女人被捆在高台上,声声凄厉的高叫冤枉,眼里是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她们的脸上全是干涸的泪痕,喉咙早就哭得嘶哑,可下面看着的那些人,全没有一个有一丝半点的同情,看着她们,似乎她们并不是一群人,而是一群鸡,一群羊。
屋里的女人哭过以后开始叙旧。
“张家大娘,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别提了。那个天杀的嫌弃我年纪大,将我一个人扔到山上。如果不是我听说这里有个女人的寨子,拼死走了过来,我现在肯定给野猪填肚子了!”
“孟家嫂子,你怎么也在?”
“不在这里还能在哪儿呢?要不是苗寨主凑巧路过救了我,我早就被卖到那种见不到天日的地方去了!”
“是啊,不就是房子倒了吗?今年雪特别大,茅草房怎么会不塌!他们居然要把我们烧死,我们女人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大妹子,快别哭了,现在不就没事了吗?我告诉你啊,苗寨主可有本事了,她一个人护住了我们整个村子的人啊!以后你们就在这里住下来,帮着种种地什么的,苗寨主不会亏待你们的!”
“可是,可是,我们都是嫁过人的人了,没有男人能活吗?”
“怎么不能活?反正那些男人也是想要我们的命的,我们再不靠着自己,那还不如直接挂房梁上!看看人家苗寨主,不也没有男人吗,不但自己活得好,还能养活我们一个村子呢!”
虚月静静的听着,脸上呈现出一种迷惘的神色。眼前所见,和她几十年来受到的教育有着激烈的冲突,一时间,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刘苏慢慢走到她身边:“虚月道长,跟我来,我想和你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虚月很可怜,她只是被洗脑了。但她本质是善良的,而且读过书,有自己的思想,面对和从小受到的教育截然不同的世界,她需要备狠狠的刺激一下才能醒悟过来。而一旦清醒了,虚月道长会变成女权卫道士哦!
46真相什么的,最讨厌了
虚月好似丢了魂一般;跟着刘苏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好像在思索什么重要的问题。刘苏也不说话;带着她慢慢的走到了村子西头的钱嫂子家。钱嫂子女工活做得好,村里新扯了许多布,买了不少棉花,她正带着一些女人一起给大家做新棉袄。一堆人边干活边聊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高兴的事;嘻嘻哈哈的。
“钱嫂子是苗七娘救的第一个人。那天她一个人在家里;正好有个过路的客商又累又渴;到她家门口歇脚;她便端了一碗水给人家喝。那客商为了表示感谢;送了她一些压箱底的卖不出去的小玩意儿。结果;她的丈夫,她的家人,都说她不守妇道,勾引男人,要不然别的男人为什么会送东西给她呢。所以,他们便要拉她去沉塘。什么是沉塘你知道的吧?就是把活生生的人装在笼子里,然后放上几块大石头,扔进河里淹死。如果不是苗七娘正好路过,她现在估计早就在水底,成为一具枯骨。”
虚月一言不发,刘苏继续带她往前走着,到了村里的大食堂。孙妈妈带着几个人正在忙碌着,将前一阵虚夜猎回来的野猪肉用盐腌了,挂起来风干,准备留着过年的时候吃。还有几个人正在大灶前烧着火,炸过年的麻花。天气寒冷,可大家忙得热火朝天,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有的额角还有几颗细汗。
“孙妈妈的丈夫去世后的当天,她的大伯便用麻绳套住她的脖子,像牵牲畜一般牵着她去卖,就因为她没有儿子,所以她丈夫的家产,她的一切,包括她本人都属于死去的丈夫的哥哥。她跪在地上又哭又求,没有一个人同情她。因为她不够漂亮,她的大伯对她又打又骂,觉得卖不出个好价钱,只能卖到最低等的妓寨中去。如果不是采买的蔡婶子正好路过,花两百文将她买下,她现在可能早就烂死在某个妓寨里了吧,而她的一条命,只值两百文,连一头毛驴都不如。当初我家阿毛可是花了我两吊钱。”
虚月垂下眼帘,不去看那些红红的笑脸。刘苏也不指望她回答,领着她去到村里的学堂。学堂是从原来的一座大一点的屋子刚刚修整好的,凌恒正在里面给孩子们上课,用的教材也是最初入门的《百家姓》。全是些大小不一的女孩子,书还是两个人合用一本,她们还是学得异常认真,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
“这里面,有一生下来就被扔到山上的;有家里吃不饱被卖掉的;有跟着妈妈被卖掉的。坐最角落的那个孩子,是刚来没有多久的。她今年十一岁了,可看上去依旧是七八岁的样子。因为她五岁那年就被卖做童养媳,吃不饱穿不暖,整天干活,还要挨打挨骂。她是自己逃来这里的,因为她的公公没事就到处摸她,可家里所有人都说是她的不对,还把她狠狠的打了一顿。她伙同另外一个童养媳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