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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旋风般转了出去。
“夫人。”武靖侯也很是尴尬,看着次子那萧瑟的背影,端起茶盅捧在手里:“要不是过年以后就把威儿记在你名下,明年就可以带他进宫参加家宴了。”
武靖侯夫人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梁公嶔,你以为我徐维莹娘家的人都死绝了?就凭一个姨娘吹几句枕边风,你就想要我把她的儿子提成嫡子?他也配?我自有自己的韬儿,为何还要把她的儿子记到自己名下?你难道也想跟着她来诅咒我的韬儿不成?”
武靖侯轻轻咳了一声,看了看怒不可支的夫人,小声说:“我不过是看威儿求得可怜才有这么一说,和她没有关系,她在这件事情上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夫人,今日是除夕,不宜动气,千万别生气。”
武靖侯夫人徐维莹出身徐国公府大房,乃是嫡长女出身,当年徐国公府和武靖侯府联手,把现在的皇上扶上宝座以后,两家就联姻了。当时武靖侯府势力并未如现在这般旺,徐维莹算是下嫁,后来随着梁皇后诞下皇子,中宫地位稳固,加上武靖侯又在平叛中立下军功,侯府势力日益增大,传言皇上属意要将侯府往上提一级,也升为国公府。
虽然侯府现在也可以与徐国公府抗衡,但武靖侯夫人积威仍在,武靖侯平日行事都得先问过夫人,不肯轻易得罪了她。现在看见夫人脸色不虞,早就把刘姨娘昨晚枕席之间哀哀哭泣的样子给忘得一干二净,只顾哄着夫人开心。
梁伯韬走到花厅一看,母亲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父亲一脸讨好的坐在那里,而刚刚来的路上又遇到弟弟伯威怒气冲冲的跑出花厅,心里便知道他们又因为刘姨娘和这个庶弟闹别扭了。
梁伯韬早慧,幼年时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记忆深处父亲也曾有过四房妾室,后来慢慢的那些妾室不是病死了就是被母亲寻了个由头给发落了,就只留了个刘姨娘。刘姨娘本是父亲的贴身丫鬟,被祖母选了给父亲做屋里人,父亲念着从小便是刘姨娘服侍长大的旧情,和母亲说了不少好话才把她留了下来。刘姨娘生了一个儿子梁伯威,早些年还好,并不见她有所要求,可能是舒服日子过得久了些,这两年就开始不时的想为自己儿子讨点福利,母亲没少为这事情和父亲闹,今日看上去又是如此了。
虽然大周朝的律令里明文规定婚配应是一夫一妻,多少品级的官员才能纳妾,纳几房妾室都有规定,但这律令却很少有人去认真执行,农民多收了几斗米都想着要找个年轻漂亮的小老婆,更何况那些有钱有权的官员富商?现在武靖侯府只有一位姨娘,这也足以成为让大周朝的长舌妇们暗地里议论着武靖侯夫人善妒的谈资。
心里暗自叹气,梁伯韬大步走到母亲身边,双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母亲,我们快去皇宫参加晚宴罢,迟了唯恐不大好。姐姐想来也已经到了,难道你不想尽早看见她?”
梁伯韬的姐姐粱伯婷前年出嫁,嫁的是信王之子淮南侯,今晚也会去参加宫宴。梁伯韬知道,只要提起姐姐,母亲肯定会暂时把不愉快放下来。
果然,听到梁伯韬如是说,武靖侯夫人就猛然站了起来:“对了,婷儿还说会把外孙抱去呢,我得好好抱下我的乖外孙!”提到孙子,武靖侯夫人看了下梁伯韬:“韬儿,你今年也要满十七岁了,母亲可得给你好好的访上几户人家,早点给你定下亲,早点让娘抱孙子!”
梁伯韬听到母亲的话,心里便是一沉:璃儿今年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就嫁到武靖侯府来?可按照母亲的话,今年就想叫他成亲,那岂不是说他和璃儿是绝无可能了?心里一阵烦恼,甩手就往外面走:“我先去门外等父亲母亲罢。”
武靖侯夫人一阵错愕:“侯爷,我刚才说错话了吗?怎么韬儿看上去不甚满意?”
武靖侯站起身来对夫人说:“儿子年纪大了,自然会有他的心思,你也别猜了。他喜欢上了哪家姑娘,我们给他把着关,看看合适就定下来便是。”
武靖侯夫人点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儿?”说罢莞尔一笑:“也是我心急了些,韬儿可能是被臊着了,新年过了我也该给他指个屋里人了,这些年韬儿都不让我派去的丫鬟进他的内室,男女之事上不免生疏,也是时候让他知道个中滋味,免得少年人懵懂,被人诱拐着去了歧途。”
武靖侯见夫人已经不再提刘姨娘的事情,自是极力奉承着她:“还是夫人心细如发,我们男子定是考虑得不周详了。”
武靖侯夫人回眸,却只是白了他一眼,起身徐徐走出花厅,武靖侯快步跟了上去。
皇宫今日夜宴如往年一般热闹,宴会还是设在畅春阁,大红茜纱宫灯把大厅照得亮堂堂的,看得出畅春阁重新装修了下,墙上已经换了一种颜色,四角都有金箔掐出龙纹,墙画已经换上了大周朝名家所画《春日宴乐图》,每个桌子旁边都有立着的支架,上面燃着十支来自南海的鲛油香烛,蒙着苏绣罩子。
宫娥们个个容颜俏丽,纤纤玉手托着白玉盘来回穿梭,行走之间香风阵阵,裙袂纷飞,桌上珍果玉馔,琼浆清酿各色纷呈,看得人眼花缭乱,几乎怀疑自己到了瑶池仙境。
梁伯韬刚刚走进畅春阁,一道紫色的身影就扑了过来:“韬哥哥!”
原来是承平公主家的明珠郡主。
明珠郡主一身紫色的衣裙衬得她皮肤白里透红,梳着如意宫髻,斜插着一支纯色琉璃水晶步摇,垂下几串琉璃穗子,在耳边晃动,宫髻的左边是一朵紫玉雕琢的芙蓉花,和她身上这件衣裳极为搭配。她笑靥如花的站在那里,被灯光映衬着,更显得她美貌无比。
“韬哥哥,最近都没怎么见到你!”明珠郡主撅起嘴,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梁伯韬,似乎有无尽委屈。
“我事情多。”梁伯韬简单的答了句,就抬腿往一边走。
“韬哥哥,好不容易见面了,你也不多陪陪明珠!”明珠郡主追了过来拉住梁伯韬的衣袖:“我们先去御花园玩玩再过来吃饭!”
梁伯韬甩开明珠郡主的手,英挺的眉毛皱到了一堆:“郡主,请注意言行!”
明珠郡主气得一跺脚,那琉璃步摇就在耳边簌簌的动个不停:“韬哥哥,我们从小就认识,也不是什么陌生人,为何你现在对我如此疏离?”
梁伯韬回头看了她一眼:“我们已经长大了,就该守礼,你看谁家闺秀在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的?”
明珠郡主呆在那里愣了一会,旋即又展开笑颜:“那好,我大庭广众下不和你拉拉扯扯,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再拉拉扯扯。”
梁伯韬听得烦恼,正欲离开,就看见许允炆从那边走了过来,于是也不再理睬那明珠郡主,自去寻了好友走到了一边,两人坐了下来开始闲聊,梁伯韬眼角都没有往明珠郡主这边扫,任凭她独自一人呆呆的站在那里。
自己一腔欢喜却得不到回应,明珠郡主气得脸色发白,转脸看了看周围的贵女们,仿佛脸色都挂着讥讽之色,心里更是恼怒,几步跑到梁伯韬和许允炆身边,指着梁伯韬的鼻子大声问:“你怎么就把我抛下来找炆哥哥了?”
许允炆看着这位骄横的表妹,心里暗自叹息:真是空长了一副好容颜!
明珠郡主乃是承平公主长女,今年十四了,在京城贵女里,可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可她的坏脾气和她的美貌是一样的出名,京城里没有谁不知道承平公主家的明珠郡主可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幼年时,因为这位郡主长得粉妆玉琢般,极得皇太后欢心,便每年会在皇宫里住上半年,就是现在也是经常在御花园里逛的主。梁伯韬小时候被选为伴读,和他一起在南书房读书,在演武场练习骑射,和明珠郡主倒也说得上是一起长大的。可从小到大,他就根本没把这位美貌的郡主放在眼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天仙——毕竟明珠除了脾气有点大,相貌身份都是合适的。脾气大了些,成亲以后自然会改,其实哪个女子又没有点脾气?只是看隐藏深浅罢了!
想到这里,许允炆心里突然一动,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小巧的身影,眉目之间有着温和但却疏离的神情——也许,她倒是个脾气性格好的!
看了看那横眉怒目的明珠郡主,许允炆站了起来拢住她的肩膀:“明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呢?虞城得罪了你?哥哥帮你教训他!”
明珠郡主连连跺脚:“炆哥哥,你看看,韬哥哥他现在都不搭理我了!”
“他是个怪人,你别和他计较。炆哥哥带你去看个新鲜东西!”许允炆拢着明珠郡主往一旁走开,回头给了梁伯韬一个“你该如何谢我”的眼神。
梁伯韬苦笑了一声,小时候和明珠一起玩还觉得她可爱得很,生得一副好颜色,可是越大他就越不喜欢她,因为特别是从杭州府回来以后,每次见到她,就觉得避之不及,拿了她和璃儿比,更是连璃儿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看着她被许允炆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倒也觉得去了一个麻烦,梁伯韬站起身来走到父亲的身边坐了下来。
“韬儿,那明珠郡主对你可有点特别。”武靖侯把刚刚那一幕尽收眼底,看着自己英俊的儿子,虽然颇感骄傲却也有点担忧:“你怎么就般对她?若是她去皇太后那里告状怎么办?”
“父亲,就算告状告到了皇太后那里又如何?我不喜欢她跟着我走,就是这样。”梁伯韬满不在乎的说:“未必皇太后还会下道懿旨,叫我不能不搭理她,否则杀无赦?”
武靖侯听了儿子的回答,呵呵一笑:“那倒也是。但是女儿家面子矜贵,你也别在大庭广众下落了她的脸,这样不太好。”
听了父亲的忠告,梁伯韬点了点头,眼睛投向远处那空着的龙椅,皇上为什么还不出来呢?等他和皇后出来,夜宴开始,他就可以开溜了!
、火树银花不夜天
雪已经停了,夜色沉沉。
大年三十是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可地上的白雪却依然亮堂堂的照出了上面行走的人影。
苏府的粹华厅里摆了好几桌酒席;里面人来人往,热闹异常。
本来按规矩晚宴是各房自己在园子里安置的,可苏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