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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挽。。你已经睡了好久了。。。该起来了。”北棠妖轻声道,一双琉璃色的眸子里绽开一朵朵血色的琉璃花,见者心碎。
“挽挽。。。你还没有说过你爱我。”北棠妖轻轻握住虞挽歌的手。
淡漠的声音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你再不说话我要生气了,我生起气来很可怕的。”北棠妖继续道。
“我知道你一点也不怕我生气,可是你要是再不醒来,这次我真的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好吧,我知道你是不是在怪我,我好像也从没说过爱你。”
“我爱你,挽挽。”
“既然你不想说话,那就听我说,你不愿意做的事,就由我来做。”
空旷的妖瞳殿里,一阵阵轻风拂过,纱帐飞舞,珠帘作响,斑驳的阳光却撒下一地萧瑟。
男人落寞的声音久久得不到回应,却是如此温柔和耐心。
“挽挽,你再不醒来,皇位就要被我弄丢了。”北棠妖依旧固执的守在床边,始终不肯离开。
一双狭长的眸子已经布满血丝,整个人像是没了灵魂的躯壳,被掏空了一般。
一张俊美的脸上,胡茬遍布,狼狈不已。
苍镰进来瞧见的就是这一幕,叹了口气道:“少主,今日不少大臣求见,属下将人打发回去了,柔妃寻回了失散的儿子,手执圣旨,已经继承大统。”
北棠妖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见一般。
苍镰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北棠妖冷声道:“出去。”
苍镰一愣,北棠妖继续道:“挽挽不喜欢喧嚣,你会吵到她的。”
苍镰叹了口气转身,却正瞧见迎面走来的江太师。
没有多说什么,两人擦肩而过,江太师的目光落在北棠妖身上,实在想不到昔日那个宛若花妖,莲华无双的薄情男子,竟然会狼狈成如今的模样。
只怕他在这时给上他一刀,他都躲不开。
难道说,这千古江山,注定了美人裙下英雄冢,红颜一笑祸天下。
江太师站在一旁站了许久,双手后背,没有出声打扰。
“挽挽;是不是我杀人太多,作孽太甚,所以注定得不到所爱。”北棠妖深深的闭上眸子,胸口翻江倒海的痛着。
“挽挽,你看,这皇位唾手可得,你为何不睁眼看看。”
渐渐的,男人的声音也越发无力,每一句都像是淡淡的呢喃。
“虞挽歌,你没有心。。你怎么可以将我一个人扔在这。。”
北棠妖的脸上滑下一道泪痕,滴落在女子的手背。
他想,他上辈子一定欠了她,否则为何今生的泪都为她而流。
江太师有些看不下去,转身离开。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当日落雪街头,两人一身大氅,肩头雪白,出现在他幽深的巷子里。
两道倩影,相视浅笑,素白银装下,天地间竟只剩下两道惊鸿照影。
两人先后步入,他同他下棋对弈,不忘关心她的寒冷,她屈膝看红鲤,只扫了几眼棋盘,便没了兴趣。
可那一盘棋,却让他殚精竭虑,几乎用心所有心思,可最后才知道,那一切却不过是他信手拈来,却不过是她一个杀生成仁。
一截断指许他一个一指定天下,他心潮澎湃,终于出山。
这一路走来,他为他的谋略折服,为他的狠辣心惊,为他的运筹帷幄甘拜下风。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个视人命如草芥,视苍生如蝼蚁的男子,呕心沥血夺这天下,不为皇权,不为报复,终究还是学了那周幽王,不过为搏美人一笑。
只道这铁血江山,杀伐四起,横刀立马,群雄逐鹿,看众男儿义气驰骋天下,却只叹,终不及那一抹胭脂点天下!
又过了两日,虞挽歌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神龙宗的几名大夫不断的尝试着各种方式,却始终不见起色。
一直沉寂的北棠妖,也变得越来越暴躁,几名大夫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少主,属下等仔细商讨过后,认为可以采用。。采用以毒攻毒的办法。”一名大夫开口道。
几人缩了缩脖子,这以毒攻毒的办法极为毒辣,稍有不慎,此人便永远不会醒来,若是平日,他们是绝对不会提出这个办法的。
可是眼下已经是穷途末路,少主已经明确吩咐,若是救不活,他们通通陪葬,所以眼看虞挽歌的气息越来越弱,几人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北棠妖的手一僵,抬眸看向一旁的大夫:“以毒攻毒?”
大夫点点头:“虽然此法风险不少,但是挽妃娘娘如今气息越发微弱,只怕支撑不了几日了,只能。。。尝试一番。。。”
北棠妖缓缓站起身,看着床上的女子,一身雪白的皮肤越发透明,长长的睫毛轻轻垂着,像是即将远去一般。
北棠妖鼻子一酸,没有留下眼眶中的泪水。
“准备吧。”淡淡的声音开口,几名大夫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也都诧异不已,毕竟这几日也算是开了眼界,知道少主对这挽妃娘娘到底重视到了什么地步,所以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轻易的同意了以毒攻毒的办法。
看着床上安详的人,北棠妖轻轻勾起嘴角,挽挽,别怕,若是醒不过来,那我便去找你。
傍晚,几名大夫已经定下了方子,同此前相比,确实多了几味骇人听闻的毒药。
派人熬制好后,北棠妖看着那棕黑色的汁液手颤抖个不停。
“少主,这方子里含七味剧毒,若是不能有所起色,便是催命之刀。。。挽妃娘娘连片刻都将挺不过去。。。”一名大夫在一旁颤抖着。
月凉如水,秋风吹过,一地的华光铺陈开来,像是银河炸裂了,从空中散落。
妖瞳殿里金碧辉煌,宛若海夜上所见的一盏明灯,可妖瞳殿里的众人都神色凝重。
北棠妖轻颤抖着将汤药一匙匙送到虞挽歌嘴边。
棕黑色的汁液一点点顺着嘴角流下,修长的手指轻颤着拭去,而后继续。
男人的心紧紧被揪在一起,拿着药匙的手仿佛千斤重,他也不知自己是怎样做到的,只是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别怕,挽挽。。。若是不想醒来,那我便去寻你,总的也一直是我缠着你,你别想摆脱了我。。。
众人都屏息凝视,没多久,一碗汤药,虞挽歌喝下去了大半。
而在这时,那原本雪白透亮的皮肤渐渐染上了一层黑紫色的霞雾,只一眼,便知是中毒的症状。
北棠妖眼眶酸涩,满满都是不安。
渐渐的,虞挽歌整个人被笼罩在一片紫黑色的霞雾之中,随后,一半身子又渐渐变成了滚烫的火色,冰蓝色,青绿色。。。。
各种颜色交替着变幻,在女子的身体里进行着不停的碰撞,一次次撞击后,伴随着温度的变化,滑腻的皮肤时而滚烫,时而冰冷,时而自发的颤动着。
北棠妖的心紧紧揪在一起:“挽挽。。。”
虞挽歌只觉得自己置身在九重天之中,整个人都要被抽离而去,一阵阵拉扯的撕裂的痛苦让她想要呐喊出来。。
看着虞挽歌那满脸痛苦的表情,仿佛要将她最后的一丝精气压榨殆尽,北棠妖踉跄着后退一步,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一名大夫开口道:“情况似乎不妙。。毒性太强,看来挽妃娘娘的身子难以驾驭啊。。。”
“挽挽,你若是敢就这么死掉,我就把这天下的人都杀了!”北棠妖红着眼低沉道,此刻有些像是失去理智的恶魔。
几名大夫将银针施于虞挽歌身上,不断的调息。
可是一直到天色微亮,却没有丝毫气色。
除去最初时的痛苦纠结,虞挽歌的神色再次归于淡然,不同于此前的是,她的气息几乎已经探不到了。
几名大夫叹了口气,纷纷收手,摇头道:“少主,挽妃娘娘怕是去了。。。”
‘嘭!’一声。
大夫的话未落,整个人就被丢了出去。
“你胡说!”
北棠妖双手抱住虞挽歌的头,将她紧紧贴在自己胸口:“挽挽。。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求你。。求求你醒来。。。求求你快醒过来。。啊!!!”
男人嘶吼的声音划破天际,只觉肝肠寸断,催人泪下。
怀中的女子依旧一动不动,男人像是个失声痛哭的孩子,所有的气度威仪全都成了空谈。
众人纷纷沉默着,小盛子站在一旁,一面抹着眼泪,一面使劲抽着鼻子,主子,主子你不会有事的。。。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皇宫中的大钟再次敲响,上朝的大臣陆陆续续的出现。
数日下来,北棠妖始终没有半点动作,赵家所把控的朝廷倒是越发稳健,短短几日,大刀阔斧的改革,势力的交接更替,一切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北棠妖将虞挽歌扶起,再次运气内力,一点点将内力注入到女子体内,在女子的四肢百骸里开始游走。
一口鲜血喷出,北棠妖整个人跌落而下。
几名神龙宗的大夫赶忙将他扶住:“少主!你身子不适,不宜动用内力。”
北棠妖没说话,看着床上脸色依旧的虞挽歌。
缓缓起身,换上一套金丝白色的长衫,仔细梳理了发髻,刮干净了胡茬,一身清爽。
轻吻了吻虞挽歌的额头,北棠妖轻声道:“挽挽,我欠下的债,该由我来还。”
话落,便转身大步走出了妖瞳殿,苍镰和黑斧等人连忙跟上,随同北棠妖一路直接出了皇宫。
熙熙攘攘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行人,叫卖声,吆喝声,人声鼎沸,蒸腾着热气,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
一道道身影交替着在他面前而过,却没有在他心上留下丝毫痕迹,那双眸子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可若细看去,又能瞧见那里炸开的一朵朵滴血的琉璃花。北棠妖看着这喧嚣热闹之景,却始终只觉得自己是个游魂过客,没有了挽挽,这一生,他的心也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