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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脸上满是得意,眉宇间的邪佞之气尽显,只一瞬,同刚刚的谨慎已是天差地别。
窗外的枝叶也忍不住轻轻摇摆起来,树叶沙沙作响,好似在庆贺着什么一般,欢欣鼓舞。
眉峰一转,满眼冷笑,死死的盯着紧抓着胸口的北棠妖:“哼,本座一时疏忽,倒真是让你这只小猴子骑到了本座头上?如今本座倒是要看看,你要如何翻出本座的掌心!”
北棠妖双目欲裂,眼中甚至渗出几抹血丝,胸前的衣襟被抓的满是褶皱,上面琳琅的珠宝掉落了数颗,安静的躺在地面。
欣赏着他痛苦的神情,汪直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这些日子他可是受够了,受够了卑躬屈膝见人脸色的日子!更是受够了被人指指点点唾弃鄙夷的日子!他是汪直,无人能打败的汪直!他才是这北燕江山的主人,将来,还会是这天下的主人!
汪直站在门前,双臂大张,看着门外的蓝天,震动着双臂大喊道:“老天!你看见没有!我才是这天下的主人!我才是!!!
癫狂的声音带着让人发颤的疯狂和心悸。
狠狠的发泄了一番后的汪直,再次转过身来,一步步走向北棠妖,在他一米之外的地方站定,一脚抬了起来,搭在茶案上。
黑色的靴子,沾满了泥土,足以看出这一路的风尘仆仆。
“还不快来舔了咱家的鞋子!”汪直尖细的声音刺耳而凄厉,眼中满是志得意满。
北棠妖眯起双眼,缓缓松开了抓着胸口衣襟的手,不急不缓的捋平着衣襟上的褶子。
汪直死死的盯住北棠妖,正要开口,忽然感到心口一痛。
一股分崩离析的痛一点点从心口蔓延开来,一瞬间,他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凉了,一点点被抽走着,而后又如万虫蚀骨一般啃噬着自己的神经,一种仿佛要将他撕裂般的痛从头中散开。
汪直一手抓着头,一手捂着胸口,整齐的发丝瞬间被揉成一团,胸口的衣襟也被他有些尖利的指甲扯破,整个人神态狰狞,不同于之前的是,此刻的是一种痛苦的狰狞。
北棠妖斜靠在八仙椅上,双脚交叠着搭在了一旁的桌案上,半睁着眼,漫不经心的看着汪直的反应。
汪直撕心裂肺的对着他吼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
看着面前乱糟糟的汪直,红唇轻勾,散漫的开口:“看来本宫的演技不错呢。”
汪直红着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心头的痛被无数倍放大,每一根神经都开始麻木。
‘噗通!’一声,汪直重重的跪在了北棠妖面前,狼狈不已。
“怎么可能!不可能!”汪直的脑子有些乱哄哄的,却始终不敢相信为什么中蛊的人会是自己!
肖向晚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身橘色的宫装上绣着朵朵金盏花,珠线精细,闪烁着莹莹光晕,火一般的颜色映衬的她脸颊红润,神采奕奕,唯有一双眸子中有一丝不忍。
“向晚。。。向晚。。。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本就不再年轻的汪直一瞬间老了十岁。
僵硬的双腿一点点在地上蹭着,抬起如同灌了铅般的手臂,紧紧抓住肖向晚的腿:“向晚。。。向晚。。。”
北棠妖挑了挑眉头,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肖向晚看着瞬间苍老的汪直眼中闪过一抹不舍,却终究是移开了目光冷声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用义父的心头血,制作的蛊自然是对义父有效。”
汪直一下子重重跌倒在地,不敢置信的看着肖向晚:“你。。。你。。你说什么!”
嗓音失去了一贯的凌厉霸道,变回了属于太监的尖细。
肖向晚看着汪直开口道:“其实一切都是一个局,九殿下刻意冷落我是局,奚落我父亲也是局,我肯答应帮你也是局,一切都是针对你精心设计的一个局。”
汪直整个人都僵在那里,浑身冰冷,血液仿佛在一点点流失,锥心的痛一点点袭击着他的每一寸肉体。
肖向晚移开目光,不再看汪直,她知道,汪直确实曾经待她不错,但是他却要利用她来谋害公子,如果她不帮公子,那么今天,变成这个样子的就是公子。。。
所以,她不得不做出选择,一面是她的义父,一面却是她的相公;她深爱着的男人。。。
回想到三个月之前,她正独自坐在房间里,学着寻常闺秀的样子,安静的坐在那里,一针一线的刺绣着一对鸳鸯。
时不时的抬头看向窗外,只盼着什么时候能瞧见他的身影,仅此她便会觉得满足。
绣的时间久了,眼睛便有些花了,这种精细的活她素来都做不太好,从小在东厂作威作福,舞刀弄剑,何时拿过这般精细的针线,只是作为九皇子妃,她不愿自己比别人差,也不愿因为自己让他丢了脸面。
纵然他从未带自己出去过,她的心中却还是忍不住期待着会有那一日的到来。
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走到窗前,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泽,穿过片片桃花,越来越近。
肖向晚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只觉得漫天桃花纷飞,落在他发间,娇艳的却比不得他的容颜。
不等她回过神来,门已经被人推开。
北棠妖缓缓走了进来,拿起放在桌上的刺绣,仔细看了会开口道:“可是无聊了?”
肖向晚惊愕的转过身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自从自己嫁给他,见他的次数寥寥可数,想不到,她竟然真的盼到了他来看她!
红了眼眶,窗外的桃花被吹进屋子,摇摇头,有些哽咽的开口:“没有,就是闲着没事,想给公子。。想给九殿下绣个荷包。”
北棠妖勾唇一笑:“好,等绣好了记得拿给我。”
肖向晚重重的点头。
北棠妖上前一步拉着她走了出去,坐在石桌旁,沏上一壶茶水。
茶盏里飘落两瓣桃花,淡淡的茶香里夹杂着阵阵桃花香。
肖向晚偷偷看着他专注的样子,看的失神,只觉得这天下再没有会比他更好看的男子,一时间羞红了脸。
将茶盏放在她面前,北棠妖开口道:“可是在怪我近来冷落了你?”
“没有。。九殿下忙于政事,岂可被儿女私情所累?”肖向晚急着辩解。
北棠妖轻声开口道:“纵是怪我也是应该,其实这些日子我是有意冷落于你。”
肖向晚一愣,北棠妖眸色幽深继续开口道:“如今汪直贪污受贿,草菅人命证据确凿,父皇却迟迟不肯处置于他,虽然他暂且落败,可是依照汪直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肖向晚点点头,汪直的性子她知道,睚眦必报,知晓公子背叛于他,必然会怀恨在心。
北棠妖继续道:“如今你们肖家同我绑在一条船上,在他出事之时又落井下石,只怕也是被他怀恨在心,一旦有了机会,必定会伺机报复。”
“那该如何是好?”肖向晚有些焦急,一面关系着自己的丈夫,一面关系着自己的家族。
“这也正是我冷落你的原因。”
肖向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北棠妖起身走向前,背对着她道:“若是我冷落你时日久了,你父亲必定心有不满,前来找我,到时我若是再加以羞辱,必定会让你父亲恼羞成怒,心中不满!”
“而汪直一时孤立无援,眼见肖家在我这里并没有得到好处,必定会抓住时机再次找上门来,寻求你们帮助,意图联手来来对付我。”
肖向晚一时间明白了大半:“公子的意思是要将计就计?”
北棠妖微微颔首,肖向晚起身道:“那我该怎么做?”
北棠妖将计划讲述了一遍,肖向晚记在心头,提及对付汪直,确实有些犹豫,但是诚如公子所说,在汪直落败时,父亲落井下石,若是汪直东山再起,只怕肖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向晚记下了。”肖向晚重重的点头。
北棠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只是要委屈你了,甚至还要让你的父亲受到羞辱。”
肖向晚笑着摇摇头:“公子肯将这关系生死之事托付给向晚,就是对向晚最大的信任,再说公子冷落于我,甚至羞辱父亲,都是为了肖家,若是不这样做,不仅公子危险,就连肖家也危在旦夕。”
肖向晚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多日来的哀怨一扫而散,有了他的话,便是再多的孤寂她也忍得了,更何况他能将他的性命托付给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就这样,北棠妖一如既往的冷落肖向晚,也有了后来在围猎时肖父找上门来的事。
也诚如北棠妖所料,汪直果然按捺不住,找到了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肖家,想要利用肖向晚拿到他的心头血!
肖向晚将自己多日来的委屈,真情假意揉在一起,倒是真的骗取了汪直的信任。
而就在两人约好见面的那日,北棠妖正要被派遣去往凌河治理水患,在路上偶遇汪直,继而以警告汪直的名义,出手重伤于他!
当时北棠妖抽出侍卫的刀,正砍向汪直的手臂,而早先挽挽曾经对他讲解过,手腕处连接着心脏的经脉亦是经过手臂,御医大多选择手腕则是因为手臂上经脉远多于手腕,纵横交错,不易精准。
但是不易精准,却不意味着做不到,只要找准了位置,留在刀刃上的血一样是汪直的心头血!
北棠妖离开后,迅速将刀刃上的血迹收集进瓷瓶,交给肖向晚,而汪直也在包扎后迟迟来到相约的地点。
汪直的眼中闪过一抹绝望:“怎么可能。。。那日明明你已经约好了我的。。。”
肖向晚沉声道:“公子知道你如今谨慎,刻意选在了我们约好相遇后才夺取你的心头血,你必然不会想到如此匆忙紧急的时间内,才是真正的契机,所以也不会有丝毫怀疑!”
汪直仰天大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