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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沐声没理她——如果理她就是狠踩油门的话,那可能也算是理她了吧。本来还是稳稳地开车,一听她那怯怯的语气,他突然一踩油门,车子陡然提速。他就这样狠踩油门,一路狂飙。车窗开着,窗外的风呼啦啦地灌进来,吹得岑宇桐头发都乱了。
开始时,她还问他去哪里,央他说要回去,好说又歹说地,他根本没回应,他的脸色,说好听是郑重,说难听是阴沉,但任岑宇桐怎么说怎么喊都没开口就对了。
终于,岑宇桐嗓子被风吹哑了,她只能放弃。如果他要这样飙下去,那就把命交给他好了!她将目光投向窗外,海边的树丛时密时疏,海的样子便这样时不时地撞进她的眼帘:月光清冷,而海波粼粼,广阔地看不到尽头;因又因着广阔,极快的车速也不觉得快。
突然,夏沐声拧开了车上的音响,张清芳如金属般的高亢嗓子陡然间充满车厢:
“找一个无人熟识青份的所在——找一个没人认识陌生的地方
烧酒一杯两杯三杯,当作是笑亏——烧酒一杯两杯三杯,当作是笑话
无聊的祝福,今嘛我无想欲讲——无聊的祝福,今天我不想要讲
只想欲离开因俩个——只想离开那两个
找一个无人熟识远远的所在——找一个没人认识远远的地方
困乎一暝两暝三暝,醒来自由飞——睡他一天两天三天醒来自由飞
对因来祝福,踏著轻松的脚步——给他们祝福,踏著轻松的脚步
心所爱的人再会——心所爱的人,再会了”
一首闽南语的失恋情歌响彻夜空,岑宇桐竟是觉得特别契合当下的心境,忍不住地随着那乐音,将情绪抛到最高的地方……找一个无人熟识的所在,无人熟识,无人熟识……
终于,夏沐声停下车。
乐音应声而停。
两人呆呆地在车上,静默了好一阵子。月下海滩,空无一人,唯有礁石突起,唯有海浪阵阵,海浪“哗哗”地响,带着细密的泡沫一次一次地冲上沙滩,又再徒然退去,纵然在沙上留下一点痕迹,很快又被下一个扑滩的浪花掩盖。
岑宇桐觉得心里挺静,可这种宁静之下,却又有许多难以言说的郁郁,就像当前的这片海,看似平稳,可谁知海平面之下藏有多少暗礁?
夏沐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为什么三丫的事,给你这么大刺激?”
岑宇桐一怔,是,他从不迂回,就像刀客,一刀劈中要害。她要回答他吗?她不自觉地想要闪躲,可他的目光竟让她无处可逃。
“我……”她的眼睛里又充满了泪。夏沐声没有追问,可她禁不住自行说下去:“我曾经有一个妹妹,像三丫这么大的妹妹。但是……在我十岁那年,她得了一场重病……”
泪水,缓缓至目中流下,她想尽可能平静地说,可又怎么平静得下来:“我不相信她死了,我抱住她小小的身躯,我问医生,你再查一查,再查一查……不会是这样的,我……我宁可是我死了……”她哭了起来,小小的车厢,全是她的伤悲。
夏沐声默默递给她一张纸巾,轻轻地揉揉她的发,等她这一阵子过去。他盯住前方的海,人世沧桑,可大海依然故我,不会管你有多难、多痛。
然后他说:“你要明白一点,不是所有的救助都能达到预期,无能为力的事,这世上还少吗?生者的意义,是在于把死者过不了的人生,继续过下去。”
岑宇桐咧了咧嘴,不等她反驳,夏沐声已替她说出来了:“你一定说,这些无非是心灵鸡汤,随便网上一搜都有的段子,但是,你不得不承认,你只能接受。”
岑宇桐说:“你没有过,你怎么会感受得到?!”
夏沐声的神情黯了黯:“如果比惨能叫你好受,我会告诉你一些我惨过你万千倍的事……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岑宇桐愣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夏沐声。而夏沐声显然还有更多的面她未曾见过,因为夏沐声突地钻出车子,车门“啪”地一甩,他向海边走了几步,又几步。
完全没有征兆,夏沐声如同离弦之箭般向海的那边奔去。
岑宇桐急忙跟着下车,可他跑得这么快,这么快,她徒劳地在后面,憋足了气力也跟不上他,跟不上他!她大声地喊他的名字:“夏沐声!夏沐声!夏沐声!”
可是他没有回答她,更没有停下,他向前奔跑,奔跑!他要干嘛?他会跑进海里吗?他跑进海里想要干嘛?!想不开的明明是她啊,他在发什么神经!
皎洁的月娘在天空,看住地上两个疯子一样奔跑的人。
终于……岑宇桐追到他,他对着大海正呜里哇啦地说着一些她不是很懂的话。她喘气弯腰,听他不住地说、不住地说。
应该是他家乡话吧?骂人的话天下皆同,她猜他是在骂什么人什么事。海与山不同,在山里叫喊会有回音,你会以为有人与你回应,然而海是那么广阔,声音一放出去,就再收不回来,明明都是徒劳啊,为什么还要骂天骂地?(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八十二章 上报
(全本小说网,。)
这一刻的夏沐声,狂躁而脆弱,竟是让岑宇桐有一点点心疼。
骂够了,夏沐声对着大海静立了一会儿,海浪依旧“哗哗”地有节奏地响,像是在回应他,至于是嘲笑还是安慰,那真是无从分辨。
忽然,他回过头来,对岑宇桐笑了笑。这一笑意味未明,岑宇桐本能地觉得他又在耍她。
“岑宇桐!”他喊她,向她走近。
她不由地退了一步。
“跑一跑好些了吗?”他问。
人心里的郁气是必须发泄的,否则越积越多,便愈来愈是沉重。奔了这一场,出了一身汗,她确实好多了。看来,这是夏沐声的发泄方式,越是强悍的人,积压的压力和戾气应该会越是重越是多吧?
夏沐声走得更近,他的眼睛像是在说话,可是岑宇桐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让开了一些。
他的脸沉了下来,唇边又再带上惯常那种戏谑的似笑非笑:“岑宇桐,我问你一句话,如果你超过三秒还回答不上来,我就当你在说假话。”
“蛤?”岑宇桐还没答应,夏沐声已然问了下去:“你和于震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吗?”
岑宇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囧住了,想了想,说:“这和你有关系吗?”她不是故意的,不过确实远远超过了三秒钟。
夏沐声盯着她,笑了起来。不得不说,那真是很迷人的笑容,如果不是对他存有大大的戒心,她一定会非常花痴他这种发自内心的笑意。
“走吧,海边风大,出汗就吹风,当心感冒。”他笑着说,走过来想要拉她的手。她怒道:“我自己会走,拉拉扯扯干嘛?”
他将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膀,笑得更欢了,往退了一步,而后背转身向车子走去。岑宇桐看着他的背影,高大得好像天塌下也能撑住,可又双手插在口袋里像个小流-氓,真是个很难懂的人。
他关心于震和她的关系是什么意思?岑宇桐想着。然而心里立即闪过一层阴影——是宁蔚与他在海边的合照,是宁蔚在节目中宣称的“海边释放学”。
她看了看天空中的月娘,她想,你休想让我成为许多个中的一个。
第二天发生的事,让岑宇桐愈加坚定了一个判断——夏沐声就是个商人!铁血冷酷,他的所有作为,都是为了他的事业!
因为这一天,岑宇桐登上了《海城都市报》!
一则题为《三龄童曲折求医,捐献遗体成就大爱》的新闻占了整整一版报纸,右下,则是以《女主播全程直播,三度哽咽情难自禁》为题,配了张岑宇桐在直播中流泪的视频截图。
得知这个消息时,岑宇桐还没去上班,正在洗漱,任小意一个电话啪啦打过来了:“宇桐宇桐,你上报纸了哇靠!我今天早班晚了点回家,顺路买张报纸就看到了……”
岑宇桐兀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啊?”
任小意说:“上周那个三丫的直播啊!宇桐,你红了以后可要带姐飞啊!”
听到三丫的名字,岑宇桐先是心中一痛,随即听明白了任小意在说什么,头脑蒙了蒙。虽然现在的主播越来越娱乐化、越来越像明星,但是到底不同于明星;另外,作为新闻主播,也极少登上报纸的版面,至少在海城广播电视台,之前被报纸当作明星般报道过的人就俩:于震和宁蔚。
现在轮到她岑宇桐?怎么也不像该就轮到她的样子。并且,是她有过预感且非常不愿意的题材。
她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想了半天,决定买张报纸来看看先。
没想到的是,还没去买报纸,手机上的新闻app先给了推送。并且,直接把三丫的新闻忽略了,本来是副题的她,被评论推到了热门。
岑宇桐颤抖地拿住手机,不知道该不该往下翻评论。而后夏沐声的电话打了过来:“你上班以后,先过我办公室。”
靠!这种事,应该只有夏沐声做得出来,现在倒好,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先找过来了。岑宇桐气呼呼地回道:“那个报道,是不是你叫人做的?”
电话那头,夏沐声一声轻笑:“你倒也不是太木鱼脑子,知道炒作之道。”
岑宇桐恨得牙都要咬碎了:“非要用三丫的事来炒我么?那我成什么人了?!”
夏沐声愣了一下,像是没预计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说道:“你先过来再说,电话里讲不清楚。”
岑宇桐一腔的怒气顿时像砸到棉花墙上,丝毫使不出力气,连回弹都没有。然而夏沐声既然叫她过去,她也不能耍脾气说就不。一来是怕真有什么事,她一时之气给误了,二来,是要当面地好好质问他一番。
出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