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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儿……”楚梵天看上去很疼爱这个五皇子,一夜之间,威严的帝王苍老了许多,紧绷的神经在见到儿子的那一刹那这才舒展开来。
“父皇,儿臣没事,不过是皮外伤。我们回宫,这次狩猎只是意外,父皇不需要带重兵……”
楚黎刚要解释,楚梵天便干咳了一声,目光有意无意地望向韩珂,沉声道:“是不是意外,朕自会查明。可是朕不明白,皇儿身上明明有莫茸,为什么还会搞得如此狼狈?”
少年只是撇嘴淡笑:“儿臣不过是小伤,莫茸那般珍贵的东西怎么能轻易使用。何况出门狩猎,儿臣并未将莫茸带在身边,莫茸一直由母妃保管着。”
“快宣太医?”楚梵天一脸急切,命人将楚黎扶上轿撵,又唤来太医为他诊治。
“焱哥哥,我们快些回去,舅舅找不到我,应该也会回去的。”韩珂扯了扯萧焱的衣角,示意他带她走。
萧焱重重点点头,抱着女童上马,“我们这就回去。”
轿撵上,楚黎的眉头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伸手阻止道:“等等。初瑶郡主身上受了伤,怎么能骑马,郡主就和本王一起坐轿撵。”
萧焱虽然受不了他俩独处一夜的事实,但如今初瑶的身子确是受不了颠簸,她若是愿意与楚黎一起坐轿撵就坐,反正有自己在一边看着,楚黎也别想占了她的便宜去。
韩珂回想起萧焱骑马時的不羁,心中惊恐,若是再颠簸几次,恐怕自己的小命就没了,她还想苟延残喘亲口问一问舅舅事情的真相呢?于是她对着轿撵上的少年暖暖一笑,答:“好。”
楚黎伸出右手,欲拉她上轿撵,落在女童肩上的纤长五指却被站在一旁的萧焱重重拍开:“五皇子受了重伤,还是不劳烦五皇子了,本王来帮她。”
明显感觉到萧焱对自己的敌意,楚黎倒也不再说话,收了手,脸色瞬间黯淡了下去。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要忍,查绪儿是属于他的,始终都是。
韩珂刚一坐上轿撵,少年的手臂便从她背后环上来,看似亲近却语声冷漠:“山路陡,小心点,抱紧本王。”
韩珂到现在也辨不清楚黎的意图,但至少有一点她可以肯定,他不会伤害自己,于是乖乖搂紧了他的腰身。贴得这么近,韩珂才发现,他身上有淡淡的雪莲味,不刺鼻,却萦绕在周身,经久不息,好闻极了,倒让她更加怀念舅舅身上的草药香。
望着两个人相依相偎的背影,萧焱的眼眸眯成一线,好看的唇角抽了抽。
楚黎似有意无意地回头,一脸自信地勾唇望向他。要知道两个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他们之间总会有些微妙的联系,尽管那样的联系无关爱情,却足够让萧焱嫉妒得发疯。
从后山回宫,韩珂执意要回礼部尚书的府邸,她有好多疑问要问舅舅。
她身侧的楚黎却附在她耳畔,魅惑道:“你现在回去做什么?还想再次送死吗?如果本王没有猜错,对你下手的人根本就是你舅舅。你对他的信任就这么伟大,伟大到你连生死都不顾了?”
韩珂惊讶地瞪圆了双目:“你怎么知道?你不要在这里胡说,一定是有人扮成舅舅的样子……”可是样子可以刻意装扮,玉佩可以伪造,但舅舅的声音……她不可能听错。
“说下去啊。”楚黎抿了抿薄唇,“怎么不说了?难道你也找不到借口为他开脱了?呵……让本王来帮你说,他从头到尾就是利用你,利用你帮他杀掉赵澈,待到本王查明真相,他再杀你灭口,到時候死无对证?”
“不会的不会的,你胡说?人是我杀的,我承认,我根本不可能拖累舅舅……”韩珂惊恐地摇头,虽然自己起初也是这般认为,现今楚黎的推断又是那样的合情合理,但是倘若连她都不信舅舅,那么还有谁会相信他,她舍不得舅舅一个人处于孤立无援的位置,即便杀她的人真的是他,她也舍不得。
“你怎么不可能拖累他?大胤郡主杀死司幽国重臣,这样还不拖累他?”楚黎冷哧了一声,不再说话,“你若是不相信也行,本王现在就陪你去礼部尚书府,本王可以保证,杀你不成,你舅舅一定会躲起来?”
“好……”韩珂答应他的時候,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多么害怕舅舅真的不在府中……
一行人行至宫门口,楚黎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些小事需要处理,你先回宫抚慰母妃,儿臣随后就到。”
楚梵天担心儿子的伤势,眉头紧拧,望了一眼身旁的初瑶郡主,道:“像啊,真是太像了。大胤郡主,朕就将楚儿借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照顾好朕的皇儿。”
“好。”
韩珂蹙眉,楚梵天是第二个说她像谁的人,也不知她究竟像谁,连一国之主都愿意忍让。
与楚黎同行,萧焱就连和丫头说句话都觉得别扭,原以为楚梵天会顾忌儿子的姓命不让他乱来,谁知他居然答应了。
一进赵澈的府邸,抬头便处处都挂着白色的挽花,大门口挂着一幅挽联,悼念礼部尚书赵澈云云。
楚黎在随从的扶住下,下了轿撵,韩珂则由萧焱扶着。一路上并未见到姜云歌,才知道楚梵天担忧她的安全,已经命人在宫中为她安排了住处。
“赵尚书一生为官清廉,要说错事,几乎从未犯过。不管他是大胤人,亦或是司幽国人,他从未陷百姓于不义。”楚黎指了指院落中摆放的灵柩,目光清冷。
对不起。对不起……
一想到赵澈惨死在自己手上,韩珂便愧疚不已。前世的她,穷极生命只为了社会的安定和谐,断不敢轻易害人姓命。如今,她只是不想姜云歌知道真相,为了保全舅舅的位置,竟对一个好官狠下杀手。
萧焱并不知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于赵澈的死更是不清不楚,见初瑶伤心,便揽了揽她的肩膀,安慰道:“别伤心了,法网恢恢,凶手一定不会逍遥法外的。”
萧焱这么一说,韩珂的面色就更差了。逍遥在法网之外的凶手正是她,她怎么能不伤心?
“丫头,你脸色不好,先进屋休息一会儿。云歌进宫了,你就住她的房间。”萧焱也不管初瑶反抗,兀自将她打横抱起,稳稳抱在怀中。
“焱哥哥,你带我去见舅舅,我有好多问题要问舅舅。”初瑶扯了扯萧焱的衣袖,一脸恳求。
“叔父?怎么又是叔父??”萧焱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明显的不悦,“你就这么不乐意和我亲近??叔父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初瑶微微一怔,她之所以这么依赖弈凡,无非是因为弈凡舍命救过她,如今……
“呵……你也说不出来,是?”萧焱自嘲一笑,脚步微转,朝着弈凡的房间走去,“既然你这么惦念叔父,让你见一见他又何妨?”
萧焱抱着初瑶,快步来到东苑,见月彤守在弈凡房间门口,便出声道:“初瑶郡主受了重伤想要见一见叔父,望月彤姐姐进去通报一声。”
月彤一脸为难,愣在门口,唇角翕动了几下,“王爷……王爷他身体不适,心疾发作,方才传了太医,刚刚睡下。逍遥王还是请回,不要叨扰了我家王爷休息。”
“月彤姐姐,你就让我见一眼舅舅。”韩珂一脸诚挚,推了推萧焱,从他怀里下来。
楚黎缓缓赶到,轻佻出声:“是刚刚睡下还是屋里根本没人?闭门不见,这就是大胤睿王殿下的待客之道么?”
“我家王爷素来有心疾,初瑶郡主,这事你也知道,为何还要苦苦相逼?”月彤百般推辞,始终不肯为他们开门。
楚黎料定弈凡不在屋中,于是命人架开了月彤,强行进入。
初瑶急匆匆闯进去,双目四处张望:“舅舅,你在吗?瑶儿进来了……”
咳咳……
里屋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传来低沉沙哑的咳嗽声。
“舅舅,你真的在?”初瑶的脸上随即露出惊喜,回头对上楚黎的视线,“我就知道不可能是舅舅。你猜错了?”
隔着纱帘,少年孱弱的咳嗽声不断传出。看纱帘上的身影,他似乎坐立了起来。
韩珂忙在外面唤:“舅舅,你身子不好,你先躺下,我们这就出去,瑶儿有些问题,改日再来问舅舅。”
怕惊扰了弈凡休息,韩珂忙推搡着大家出去。
“一会儿要见叔父,没见到叔父又闹着要出来,真不明白你这小脑袋里都装的些什么……”萧焱暗自嘀咕,伸手在初瑶的额头上弹了弹。他早想试试手感了,每次都看到叔父弹那丫头的额头,今日一试才知道这种感觉如此亲昵。
“不准欺负我啦”韩珂蹙眉,撇开头去,随即拉着萧焱便往门外走,见愣在原地的月彤,忙低头道歉,“月彤姐姐,方才得罪了,见到舅舅安然无恙,瑶儿就安心了。”
“呵……你安心了?”月彤突然一把将她推到门外,冷哧道,“依我看,你不把我家王爷害死,你都不会安心?”
韩珂羞愧的低下头去。
“是么?”楚黎轻袅笑出声来,“月彤姑娘这么急着赶我们走,本王倒觉得,这纱帘背后坐着的,未必是睿王殿下本人?”
“你不要胡说,那身影分明就是舅舅的,瑶儿认得?”韩珂辩得面红耳赤,胸前的伤口也因此被牵动,差点儿吐出血来。
“呵?天下之大,背影相似的人,何其之多。我们站在纱帘之外,只听得睿王殿下咳嗽,却不见他出声……”楚黎不再说下去,众人却已各自百转心思。
韩珂心中咯噔一跳,楚黎说得不错,她进屋这么久,确实没有听到舅舅说一句话。
月彤清秀的芙颊上闪过一丝惊慌,忙要掩门逐客。
韩珂顾不得太多,径直冲进了里屋,掀开纱帘,却见阿砚穿着弈凡的白色衣衫,静静坐在卧榻之上,面露难色:“郡主,你不该进来的。”
韩珂惶然落泪,冲到阿砚跟前,扯着他的衣袖急切问:“告诉我,舅舅在哪里?他是不是不要瑶儿了?”
“郡主恕罪,属下不能说。”阿砚丢下一句话,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萧焱的人忙冲上去想要拦截,初瑶却淡淡开口:“算了,阿砚是影守,你们的武功根本不能同他相提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