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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儿……?
远远地,韩珂听到弈凡温润的叫唤声,丢下愣在原地的萧焱和楚黎,抱着怀里的小白猴,似小鹿一般,蹦蹦跳跳地朝着弈凡的马车奔去。因为买这只白猴,她已经与车队落下了一大段距离,幸而弈凡一直关注着她的行踪,早早便命人停车等候。
“舅舅,焱哥哥帮我买了只白猴。你喜欢吗??韩珂被弈凡抱进马车,一脸天真无害地望着弈凡,好似完全忘记了昨晚那个令人尴尬的吻。
见初瑶借花献佛,萧焱的笑意僵在了脸上,背上被人拍了一下,回头却对上红眸少年满含深意的目光。红眸少年轻笑出声,跃上宝马昭影,回头对着萧焱笑道:“看得出,你很喜欢那丫头?后会有期——?说罢,他的马已经疾驰而起,向着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叔父的马车内,两人一猴,和谐的画面,萧焱只觉得很刺眼很憋屈,飞跨上马,奔向队伍的最前方,远远地将他们甩在身后。
“喜欢,当然喜欢。?弈凡伸手揉了揉女童的长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再撑多久,他还有那么多想要保护的人,他不能轻易死掉。在看到五皇子楚黎的一瞬,一个念头涌上心头,他想,他必须那么做?
咳咳……
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韩珂手忙脚乱地帮助弈凡去顺气,她的小手拍在他的背上,无比的舒心,刹那所有的烦恼都消失殆尽。可心里头那一股疼痛愈演愈烈,仿佛再也无法忍受,少年的十指早已默不出声的拧成一团,苍白的指节藏在衣袖之中,脸上还保持着淡淡的笑意。
“瑶儿,舅舅有些口渴,前面有个茶肆,去帮舅舅买一壶龙井来。?少年的脸色极差,他的身体似乎已经濒临极限。
“好。?韩珂并没有发现弈凡的异常,放下手中的白猴,道,“那舅舅先帮瑶儿照看一下白猴,瑶儿去去就来。?
见韩珂远去,脸色惨白的少年终于放声咳了出来,刺目的血迹在洁白的手帕上开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妖娆花朵,宛如开在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
所有心腹都已经被他支开,或许,他的死并不需要任何人的见证。
少年静静倚着车窗,看那孩子一步一步地走远,他之所以答应来司幽国,无非是司幽国良药奇多,他或许可以彻底清除那孩子的脑内的淤血,可如今看来,这件事只能由她自己去办了,他实在撑不下去了。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血液都好似被抽空了,身体躺倒在车座上,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的减弱,到最后……完全消失。到过也来。
为什么……
眼皮似千斤重,不由自主地阖上,再多的不甘也换不来活命的机会。
彼時,韩珂下了马车,兀自向前走了一段路,双眸扫视着周围一家连着一家的饭馆,却没见着有什么茶肆,心中疑惑,难道是舅舅看错了吗?
管不得那么多,舅舅一定很渴了,没有龙井便先向店家讨一碗清水解渴也好。来邸阳的这一路上,他们越过了广袤无垠的瀚海大沙漠,侍卫们携带的水自然已经喝光,就连舅舅随身藏着的最后一袋水也被她拿出来救济沙漠中渴急的行人了。
“小二,我舅舅渴了,给我一壶水,好吗??韩珂走到一家饭馆门口,礼貌微笑、恭恭敬敬向店小二询问。
“我也渴半天了,怎么没人给我水喝?没瞧见店里忙着呢,小姑娘一边去哈。?店小二忙着招待进进出出的宾客,哪有時间理会个头矮小的女童。
“我有银子??韩珂皱眉,最不屑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重重一锭银子砸在了桌上。
在场的人都慌忙看向这边,仔细打量着这七岁女童:娥眉皓齿,凤眸星目,芙颊上抹得是当下盛行的鹅蛋粉,两髻垂髫,不同于司幽国的女孩子喜欢将长发梳成数十条小辫子,挂上铃铛,到哪儿都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方才对她不屑一顾的店小二以为她是来邸阳游玩的富家千金,变得狗腿起来,忙招呼她:“小姐要点什么菜,要不要将本店的特色菜都尝一尝??
韩珂的眉头拧紧,不爽地启唇:“不用。什么菜都不要,我只要一碗水??
店小二明显有些为难,“姑娘,你什么都不要只要一碗水,用不了这么多银子。还是尝点……?
“我说了我不要??不等他说完,韩珂已经将他打断,“银子就当送你的,本小姐不在乎,我只要水,越快越好??
“是是是……?店小二有点怕了这贵小姐的毛脾气,再也不敢推销什么,乖乖给韩珂提了一壶清水过来。
韩珂一心只惦记着弈凡,夺了他手中的水壶,便跑,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朝着店小二嚷道:“银子就当买水壶了,这壶我不还你了??
那水壶虽然不贵,却是老板极喜欢的东西,店小二急得直跺脚,无奈那孩子已经跑远了。
不理会身后追赶的店小二,韩珂急急向着弈凡的马车奔过去,睿王的马车停在大街中央,已经与前方和亲的队伍脱离了一大截。韩珂想:大约是舅舅为了等我。
当走到马车边上,韩珂才发觉有些不对劲。马车周围一个护卫都没有,就算是为了等她,舅舅也没必要撤去所有的护卫啊。
“舅舅??韩珂下意识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熟悉的回应。
“舅舅,你在里面吗??又问。
依旧没有回应。
临别前少年苍白的唇角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从未有过的恐惧占据了她一整颗心脏,左侧胸前的那团柔软好似随時都会停止跳动。
“舅舅,不要吓瑶儿……?这一次,她有些底气不足,声音在喉咙里打颤,就连手上的水壶都没有拿稳,一不小心洒出一些清水来。
马车很高,没有弈凡的帮忙,韩珂想要爬上去,会很吃力。
隔着车窗,韩珂踮了踮脚尖,掀开了帘子,却见少年双眸紧闭,静静地躺在马车里,胸口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了。
“舅舅??悲怆叫喊了一声,韩珂手一抖,水壶砸在了地上,碎成千片万片就好似她的心脏一般,瞬间千疮百孔,一整壶水洒在干燥的青石板上,刹那便化作了白烟。
韩珂手脚并用,慌忙爬上了马车,凑到少年身边,一句话都说不出,紧紧将他拥在怀里,只希望能感受他身上尚存的温暖。
少年的一袭白衣上早已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他安然地躺在那里,呼吸全无,面容安详,甚至还挂着暖暖的笑意。
“怎么可能……舅舅不会死的,舅舅一定只是太困了、睡着了……?韩珂抽出少年的手臂,替他把脉,结果却是脉象全无,心里头最后一丝希望都碎灭了。韩珂终于伏在少年怀里,痛哭出声?
弈凡的暗卫阿砚闻声赶来,却见自己的主人安详躺在马车之中,睡着了一般,而趴在他身上的女童伤心欲绝,突然间明白过来,冲着双眸紧闭的少年喝斥出声:“主人?为什么要支开属下???
听到阿砚的话,韩珂也终于明白了舅舅让她去买茶的用意,哪里有什么茶肆,哪里有什么龙井,这不过是他为了支开她随口捏造的善意的谎言……他是不想让大家看到他痛苦的样子。
韩珂手臂不小心一抖,撞到了少年的膝盖,却见少年的小腿反弹了起来。
还有膝跳反射……
“或许还有转机??韩珂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慌忙擦了眼角的泪水,急匆匆对着阿砚吩咐道,“阿砚,有没有银针??
不等阿砚回答,韩珂已经伸手抚上了少年的面颊,拇指在他的鼻下摸了摸,犹豫片刻,便下足了力气,拼命掐他的人中。
阿砚并不知道韩珂要做什么,但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递过去随身携带的银针暗器。
“舅舅……你一定要努力。你如果就这么走,瑶儿会很伤心的。?韩珂接过银针,握住少年苍白的指节,银针对准少年的指甲缝,犹疑片刻,便狠狠插了进去?十指连心,韩珂希望可以借助这样的疼痛唤醒少年。
韩珂的神经从未这般紧绷过,护理课上那些人体血位图瞬间都涌上了心头,她一针针地扎下去,每一针都是要害。
“主人,你一定要坚持住?属下已经找到了救治韩珂郡主的药,但必须合主人之力才能拿到此药,主人难道不担心初瑶郡主病情复发吗???阿砚的质问掷地有声,看似责怪,却句句都在鼓励。
弈凡只感觉此刻的自己已经死掉,可他分明还能听到阿砚在说话,他说他找到了救治那孩子的方法,可是要自己帮忙……为了那孩子,他怎么能死?
灵魂在身体之外游移,挣扎着不愿离去,与肉体分开,重合,分开……再重合。
又是一番针灸,少年的双眸豁然睁开,手指从韩珂掌心里挣扎着抽出来,声音微弱,“轻点……舅舅还没死。?
“舅舅?舅舅……?见少年转醒,韩珂喜极而泣,手忙脚乱。
少年却不说话,只是眉头蹙成一团,视线从韩珂脸上划过,落在了不远处半跪着的阿砚,启唇缓缓问道:“你找到了可以治愈郡主的药??
“真的吗??韩珂揪紧了少年的衣衫,兴奋地叫嚷,“舅舅没有死,瑶儿也不用担心双目再次失明了?真好……?
阿砚的目光躲躲闪闪,从初瑶郡主脸上跃过,继而俯身叩拜:“请主子恕罪?属下欺瞒了主子,属下并未找到完全治愈郡主的药,属下只是……?只是为了逼你醒来。
“阿砚,你先退下。让车队加快速度,赶上前面的队伍。?少年自然看得懂阿砚的脸色,怕是真的找到了救治那孩子的药,却没有办法拿到手。
“可是主子的病不能再颠簸劳累,怎么能……?加快速度?
“就按本王说的做??少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阿砚闷闷应道:“是。?
韩珂怔愣片刻,又强扯出一抹笑意,揽了揽少年的手臂,道:“没有关系,太医也只是说瑶儿的旧疾可能复发,瑶儿现在只要舅舅平平安安?其他的都不重要……?
弈凡伸手想要揉一揉韩珂的脑袋,这才发现他的十指扎满了银针,每一针都下手极狠,扎在指甲缝中,就好似牢狱中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