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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你在哪儿?”君北野大约是病得糊涂了,一双大掌在空中乱舞,好似一个无助的孩子,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却无处找寻。
“我在这儿。”韩珂心中一痛,伸手过去,紧紧握住了君北野的手掌,“父亲,我在这儿。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陪着……”
“云舒,我终于找到你了。”君北野小心翼翼地将韩珂的小手握在掌心里,脸上挂上了暖暖的笑意,“云舒,你千万不要伤心。我们的女儿死了,可我还会陪着你……玉安,她已经不是长公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了。”
韩珂一双眼眸震惊地瞪得老大,“你说什么?什么女儿死了?”
“你别伤心,云舒。”君北野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慌忙一把按住了她的小手,细细的摩挲,“瑶儿在天上看着我们在一起,她会开心的……她走了也好,她活着并不开心。”
韩珂更加震惊,下意识地反问,“你是说瑶儿是我们的女儿?”
“傻瓜,你伤心了这么多年,你怎么突然就忘了呢。瑶儿是我们的女儿啊……”君北野的声音中满是无奈,“她那双凤眸与你的如出一辙啊。每每看到她的眼睛,我都以为我又见到了你。”
韩珂的身子瘫软下去,她这样的身世,让她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就好像苦苦努力的十年,突然有人告诉你,你的努力都是白费的。她爱了舅舅十年,花了十年時间,想要舅舅走出舅甥的血缘限制,却不想他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舅甥关系。
“云舒。云舒……你怎么不说话了?”君北野的眉头紧紧蹙起,似乎得不到应答让他觉得很心慌。
韩珂心中一慌,忙甩开了君北野的手掌。
大约过了一个時辰,院子里没了动静,韩珂这才悄悄探出头来,翻过后院的矮墙,回了茶社。
来到茶社的時候,萧焱拖着一张阴晴难料的脸站在房间门口,见她出现,冷声道:“你回来了……”
“你怎么……怎么没有睡?”韩珂难以置信,她用的迷香药姓很强,萧焱没理由会醒着。
萧焱不答,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拥在怀里,方道:“没有你在身上,再厉害的迷香,本王都睡不着。”
韩珂尴尬地将他推开,阴着脸道:“没正经的。”
萧焱耍赖似地扣着她的肩,也不管她是否愿意,偷偷咬了咬她的肩头,“本王一直都是这样样子,你爱嫁不嫁。”
听他这么一说,韩珂随即便联想到君初颐对她说的话:你活该。你害死我的母亲和哥哥,你活该被那么多人凌。辱。
她真的被那么多人凌。辱了?
她这么脏,凭什么嫁给萧焱?
这样想着,她随即便微微一挣扎,伸手将萧焱推开一丈,“是你说的。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嫁。”
萧焱嬉笑着脸,以为她在开玩笑,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哄哄她,却不料韩珂猛然一甩手,重重将他推开。
这些天,她顾忌着他身上的伤,从来都舍不得这么重地推他。
今夜的她就像吃了火药一般,让人难以捉摸,但萧焱随即便猜透了她的心思,哑声问道:“你是担心我嫌弃你,对不对?”
“不是。”韩珂连连摇头否认,“你想多了,根本就是我嫌弃你。你一项都没有舅舅厉害,我为什么要嫁给你。我嫁得第一个男人是大胤的君主,我嫁得第二个男人怎么能比他逊色?。”
她的理由咄咄逼人,若是换做平時,萧焱一定会被她气炸掉,可今夜不同,他清楚地感受到她心里的伤痛,死皮赖脸道:“皇后娘娘,您就委屈一下,嫁给小人。小人不才,没有舅舅治理国家的能力,但是小人发誓,一定一辈子好好疼你。”
韩珂见他这么固执,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边哭边吵,“我就是不想嫁给你……我后悔了,我不该承诺你。”
萧焱不管她的挣扎,一把将她摁在怀里,霸道的吻肆意地侵占了她的唇,舌尖轻轻一撬,闯入她的口中,纠缠着她的丁香小舌。
韩珂被他吻得窒息,手脚不听使唤的胡乱捶打,砸在他后背的伤口上。
萧焱紧紧是皱了皱眉头,一声不吭,直到吻到怀里的人瘫软下去,再也没有力气反抗自己,这才将她放下来,托在自己怀里,哑着嗓子道:“嫁给我,我不会在乎从前的事。把从前所有的一切都忘了,你只要记得我爱你,这已经足够。”
韩珂静默蜷缩在他怀里,一颗心颤抖着。终于,在他的灼热目光下,她妥协了,无耻地点了头,无耻地将自己这具肮脏的身体赖给了眼前这个男人。
“乖。”萧焱心里头舒畅无比。
“我们明天就出发,去平城。”韩珂突然兴奋地叫出声来,“我要带你去见你的丈母娘。”
“什么?丈母娘?”萧焱与她有些语言不通,但大约也能猜出丈母娘的意思,尴尬出声,“玉安长公主已经被废黜长公主名号,她身无分文,不可能去平城的,我猜,她应该还在镇国候府。”
韩珂撇嘴,“不是她。我的亲娘根本就是她……”
萧焱略微有些震惊。
“你随我去平城,我是二娘亲生的。我根本就不配得到先帝的封号,以我的出生,根本不可能当上郡主。”韩珂并没有因为自己低贱的身份而感到伤心,她开心得很,很早她就想过与皇宫摆脱联系,现在好了,她彻底与宫廷没有关系了。
听到韩珂的话,萧焱对玉安长公主的行为渐渐理解,总算明白,为什么一个母亲可以对自己的子女阴狠至此了。
“好。我们去平城。去见丈母娘。明天就去。”萧焱兴奋地将她拥起,抱在怀中,舍不得放开。
直到韩珂对他怒斥了一声:“睡觉去。”
两个人才乖乖回了屋。
第二日一早,昏昏沉沉了好几天的君北野终于转醒。
他昨夜梦见了云舒,那种感觉极为真切,就好像真的有人陪在他身边似的。
下床起身,脚下却猛然一响,君北野有些好奇地低头,捡起地上的一支白玉簪来。这支女人的簪子为什么会跑到自己的房间来?难道昨晚云舒真的来过?还是来得是旁人?
“北野哥……”自玉安长公主被废黜长公主名号之后,她对君北野可谓是千依百顺。
望见君北野手中的发簪,玉安长公主面色一黯,语气阴沉道:“瑶儿已经去了许久了。北野哥你一直捧着个死人的发簪,这样不吉利……给我,我帮你扔了。”
君北野闻言,眸光一亮,紧紧逼视着玉安,问道:“你说什么?这是瑶儿的发簪?”
玉安长公主被他忽变的脸色吓到,随即又镇定道:“不错,真是瑶儿的发簪。瑶儿素来喜欢素朴的东西,所以她的衣衫发饰大多都是白色的。穿得晦气,也难怪死得这么早……”
“瑶儿的发簪……”君北野的眼眸微微眯起,思绪回到了昨夜,静默了一会儿,他突然起身,对玉安长公主道:“你先回去歇着。我要进宫一趟,有些事情要禀告陛下。”
玉安长公主一听到“皇宫”,便立刻想到了十七王爷,她上前恳求君北野,“北野哥,你带我一起进宫。我想见见我们的儿子……就见一面就好。”
君北野冷冷扫了她一眼,道:“不行。陛下已经下令,让你一辈子不能踏入皇宫半步。抗旨不尊是死罪,我不可能带你去送死。”
“北野哥。你带我去,陛下一定不会怪罪的。”玉安长公主始终不肯放弃,但很多事情一旦做了,便注定难以回头。
君北野狠狠心,猛然甩开她的手,独自一人进宫。
“北野哥……”玉安长公主的身子瘫软下去。此時此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报应。ZSWD。
弈凡正在未央宫批阅奏章,君北野突然求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君北野恭敬跪拜在地,望着大殿之上的神情憔悴的帝王,一時间心思复杂。
弈凡瘦了许多,原本棱角分明的侧脸变得更加刚毅,面色蜡黄,很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休息好。
看他这副样子,君北野皱眉,想来帝王对自己女儿的感情是真的,如今是否该将自己的疑虑告知?
“免礼。”正在君北野思索之际,弈凡已经走到他跟前,将他扶了起来。
“镇国候有什么事?”玉安长公主被废黜,瑶儿一死,弈凡对他的称呼只能是镇国候。
君北野微微垂眉,从衣袖中掏出一支白玉簪来,而后递到弈凡跟前,“微臣有一物要交给陛下,不知陛下可认得这支簪子?”
弈凡的目光触及君北野手中的白玉簪,心中猛然一痛,面色惨白了几分,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哑声道:“是皇后的簪子,有劳镇国候了。”
“陛下可知道这支簪子的来历?”君北野猛然朝着弈凡跪下去,“微臣心中有一个猜测,不知当说不当说。”
“直言。”
“这支簪子是昨晚有人落在微臣的房间的,微臣怀疑……”君北野眼神一黯,微微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微臣怀疑,皇后娘娘尚在人间。”
弈凡的心猛然一颤,将那白玉簪紧紧握在手中,仿佛能感受到韩珂留在这上面的余温,他慌忙将君北野扶起来,道:“朕信你。瑶儿,她一定活着。瑶儿一向有孝心,知道你病了,所以夜探镇国候府,一定是这样的。”
也不知怎的,一颗死去的心又突然活了过来,弈凡竟然有些惊慌失措。
“可是陛下,皇后娘娘虽然来见过微臣,可她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微臣根本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君北野心中担忧,“皇后娘娘遭受了那样巨大的刺激,心情必然不好,所以这才将自己藏起来,不让陛下看到。”
“不急,只要她活着就好,朕不想逼她。”弈凡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瑶儿啊瑶儿,你为了断绝朕心中的希望,为了要朕痛得生不如死,你居然与萧焱一道修了一座假坟来骗朕,你好狠的心。
既然你这么喜欢相互折磨,那朕自然不能输给了你。
韩珂和萧焱背着行李走到城门口的時候,她的心猛然一颤,就好像有谁在诅咒她似的,让她惶惶不安。
萧焱见她一脸恍惚的神情,忙连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