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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点点头,“我陪你去看大夫。”说着看司马执一眼,先往前走了。
司马执的伤口还算比较深的,李大夫给上了药仔细的包扎了伤口,又抓了些药叮嘱了些注意事项。
阿萝在一旁冷眼看着,心里却不自觉地默默将那些注意事项记了下来。不能碰水、不能吃辣、不能吃姜、不能喝酒……一一都记了下来。因着记得太认真,反而没有注意到司马执打量的眼神。
阿萝表面上看起来漠不关心的样子,可是司马执太了解她了,只要她在专心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便会不自觉地划着手指甲。就像现在这样,低垂着头看起来好像在发呆,手指却不停地在指甲上划着,显然是有在认真听。
李大夫刚把注意事项交代玩,司马执便笑眯眯地凑到阿萝跟前,“他刚才要注意什么?”
阿萝正记得认真,闻言下意识便道:“半月之内不能洗澡,不能无刀弄剑,不能喝酒,不能……”说到这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停了下来。
司马执忍不住笑出声,心里像是巨大的烟火绽放,如果不是在大街上,他估计自己一定会开心得手舞足蹈。
“阿萝,你真好。”到底忍不住开心,环过手抱了抱阿萝,“阿萝,你不恨我了是不是?”
阿萝一愣,欲躲开,脚底却像生了钉一般,竟木然地怔住,任由司马执将她搂进怀里。
感受到阿萝没有挣扎也没有躲避,司马执心里也微微有点发怔,却是觉得幸福来得太快,有些不敢置信。
阿萝被司马执这一抱也有些失神,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开始脱离她预期的轨道。可能是司马执的样子太过真诚,叫她不自觉地受到了感染,竟有些信了他所言的误会。
阿萝推开司马执,看他一眼又瞥向别处,“你说了要解释给我听,我听了再决定要不要继续恨你。”
而事实上,无论误会与否,前世的伤害已经造成,这辈子要想重新开始依然十分困难。
抓好药后,司马执忽然说想吃东西,要带啊萝去城郊绿竹林吃火烧烤肉。
火烧烤肉,是阿萝上辈子最爱吃的东西。倒不是说那肉有多好吃,她爱的实在委实是吃肉的感觉。一群认识不认识地人席地而坐,围着碳火大块吃肉大块喝酒,很是痛快。
而且,绿竹林的老板娘是个豪爽的女子,阿萝一向最欣赏那样的女子。
“可你不是不能吃肉吗?”前世,虽然她很爱火烧烤肉,可碍于司马执的习惯,她统共也就去了三次。每一次,司马执都只喝点酒,她不好意思一个人吃太多,只好烤些野菜来吃,挽着司马执的胳膊听那些江湖人士谈天说地。倒是司马执心疼她,主动给她烤了几块肉。只是,回头便吐了。
关于司马执为何不能吃肉的事情,直到现在,她都没弄懂。只知道,大概和他从前的一段经历有关。
司马执倒不掩饰,点点头,道:“是不能吃,不过,我可以坐着陪你。”
阿萝愣了愣,心里有些感动,“那我们还是别去了,要不去吃碗面?你不是最爱吃何老爹做的豌豆面吗?我们去城东巷子吃面吧?”
司马执一向挑食,以往府里的厨子几乎没一个人能对得上他的胃口,且他性子又有些偏执,没有胃口便饿着肚子,好好的胃都是让他给饿坏的。那时候,阿萝还不会做菜,也就城东巷子何老爹做的豌豆面稍微能叫司马执入得了口。
当然,即使阿萝后来会做菜了,司马执也没没怎么试过。她学成厨艺的那时候,正是他们俩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偶尔她会做几道菜想去讨好司马执,最后得到的都是他的冷言相向。次数多了,她便也收了讨好的心思,成日待在院中哪儿也不想去。
想来,司马执一生位高权重、富贵荣华,岂料自己却是个没口福的人,多少山珍海味都吃不下,独独爱那一碗清汤寡水的豌豆面。
“阿萝,你知道我为何喜欢吃那豌豆面不?”两人并肩走着,司马执忽然道。
阿萝摇头。
司马执隐隐叹了口气,续道:“何老爹的儿子曾经是我的部下。我十七岁那年初上战场,对战的是周国的大将李易,李易诡计多端,行军打仗却是一把好手。我年少不懂事,又是少年得志,性子略轻狂了些,诸多行事都欠缺考虑。”说着转眼看向阿萝,“齐陵之战,你可听说过?”
阿萝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司马执。
齐陵之战,她很小的时候便听教书的先生讲过。说那场仗是陈国永远抹不掉的耻辱,亦是陈国巨大的灾难。在对战周国的时候,因为陈国主帅欠缺考虑且一意孤行,坑害陈国十万将士全部被困于长盛峡谷,成为周国的瓮中之鳖,一夕之间,陈国将士无一生还。
可是,她记得,教书的先生说,当时领兵的是赵生赵老将军。怎么会……
阿萝犹自不敢相信,怔怔地盯着司马执,“齐陵之战的主帅是你?”
司马执摇摇头,眉目之间已染上一抹哀色,“是赵老将军。可是,将军在齐陵之战之前便病倒了。将军在病倒前已经嘱咐我,若是敌军叫战万不可应战,要等得援军到了再另行打算。只是,我那时年轻气盛,压根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见敌军实在叫嚣得厉害,心中越发气氛,当下便没有听取帐内其他部下的意见,一意孤行地要开门迎战。最后……便是你听到的那个结局……十万大军,无一生还……浮尸万里,我到现在都不敢回想当时的惨景。”
司马执很少去回忆那段痛苦的过去,如今说起来,堂堂七尺男儿竟也忍不住落了两滴泪。只是眼泪滚落得快,不易察觉。
“司马执……”阿萝从前未听他讲过这些,如今听来心里隐隐有些心疼,想安慰他却又不知该说点什么,张了口又闭上。
司马执握住了阿萝的手,“你可知道我为何不能吃肉吗?”
阿萝摇头,然而,看着司马执痛苦的样子,心里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她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却终是没有来得及。
“阿萝,我不是不能吃肉,我是不敢。你知道吗?我吃过人肉的……酸的……”
作者有话要说:
赶着发上来了,好累(>﹏<)
☆、原谅
回忆总是那么伤人,伤人于体无完肤。如果不是想把自己真真实实、完完全全地摆放到阿萝眼前,那些痛苦的记忆,司马执一生都不愿意再回想。
从前不愿意讲,是不想让阿萝知道他不堪的过去。他不愿让她知道,他曾是一个莽撞得完全不知分寸的毛头小子。他知道,他在阿萝心里,一直是神一般的顶天立地地存在,是她的天、是她地,是她全身心依赖和信任的丈夫,他怎么能把自己最软弱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他害怕她会失去安全感。
她原是胆小的女子,生活的残酷将她的性子磨得小心翼翼,是遇到了他,才开始稍微生活得大胆些,但也只是敢在他面前放肆一点,她知道,只有他会纵容她。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她依旧小心翼翼地对待。
所以,很多事情,他不愿意说,不想说,不能说,天塌下来他都只愿自己扛。内心挣扎痛苦又如何?身受八十一鞭又如何?即使后来在迢州经历那段地狱般的生活又如何?他是个男人,他不扛着难道要让自己的女人替他担惊受怕吗?
他从前便是这样,咬碎了牙也要和着血一起吞。他受再大的痛苦都无所谓,只要他最爱的妻子能安心,能快乐。她的笑脸便是给他最温暖的回报。
然而,经历了前世所有,如今,他却想通了许多事。
前世是他太偏执,连夫妻之间最基本的沟通都忘记了。他一味地给予,却没想过,他给的那些是不是阿萝真正想要的。
如今,他不想再瞒着阿萝什么,即使是他最不堪的一面,他也要告诉她。一个人扛着太累,偶尔他也想找个人和他一起分担。
“齐陵之战惨败是我的错,我原是最不该活下来的人最终却活了下来。而我的命,却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
阿萝从未听司马执说过这些,从不知道他竟然还经历过那么多的痛苦,她看着司马执,心里忽然心疼起他来。
司马执缓了一口气,续道:“那时,我们被围困在长盛峡谷,被周军打得毫无还手余地。我的部下,也就是何老爹的儿子何林,他拼着性命掩护着我冲出了包围。我们一路向西逃,三天三夜,终于甩掉了周军的追杀。谁知道,祸不单行,甩掉了追兵却又在山里遇到了雪崩……山里没有吃的,何林因为救我又受了重伤,没多久便死了,我虽伤得不重,可是又饿又冻,依然撑不了多久……”说到这里,声音又多了分哽咽,他不敢抬头看阿萝的表情,他怕他会说不下去,“可是,我不想死。我总想着有朝一日要找周军报仇,为我那死去的数以万计的将士,为了代我而死的何林,也为了替我背黑锅的赵老将军。我想着,要活下去,为他们报仇。”又顿了半晌,道:“阿萝,你知道吗?我没有办法,雪崩了我走不出去……我想吃东西……我……”
司马执忽然激动起来,语无伦次,满眼通红,眼里含着深深的泪水,好像立刻就要涌出来,却偏偏被他克制着,不让往下掉。
阿萝心疼不已,忙伸出双手紧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司马执,你别这样,何林不会怪你的,你已经替他报仇了不是吗?周军已经被你打败了!他们现在对我们俯首称臣都是你的功劳,那些牺牲的将士们都不会怪你的。”
“可我夜里总是梦见他们,成群结队都是来找我索命的。”
“司马执……”
看着司马执的样子,阿萝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更紧些握着他的手,好叫他不那么害怕。
她从来不知道司马执还有那样的往事,他以前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在这方面她从来没有给过他关心。想起来,突然便有些自责。
她真的不够了解司马执,爱他又怎么样?在他痛苦的时候不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