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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刚从别处跑过来,气息不稳,但听到阿黎问话,还是赶紧说了:“那个金缕去找了咱们院里的几位管事告发了你和红豆,说是你们挪用王府之物做私用。”
“她怎么会知道?” 阿黎一下子就想起了先前的胭脂。
“金缕也在府上待了好些年了,又有个地位高的亲戚,哪里还能没点手段。”玲珑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红豆已经被叫过去了,我瞧着那边情况不太好,便赶紧过来知会一声,也好叫你先想想话该怎么说。”
阿黎沉默了。
事情发生地这样突然,叫她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了,只盼着到时候红豆与她能默契一些。
阿黎来不及收拾屋子,这便跟着玲珑一块儿出去了。
一路上,阿黎都没有在说一句话,整个人都有些阴郁。好像一直都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后遗症,她在想,若是当初自个儿别那么贪心,少赚一些,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的事了。
可惜,世上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或许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坑了金缕的钱,毕竟有嫌隙在前,她再迟钝,也难以保持正常心。
二人匆忙赶到孙嬷嬷的院子,远远地就看见里头站着一群管事。中间的两个丫鬟跪在地上,一个怒目而视,一个沾沾自得。毫无疑问,这两个丫鬟便是红豆和金缕了。
金缕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瞧见是阿黎过来了,抬着下巴轻嗤了一声,有恃无恐。
阿黎没有管她,一言不发,笔直跪在红豆身边。红豆转过头看了阿黎一眼,阿黎朝她安抚地点点头,示意她别着急。
金缕大概是冲着她过来的,与红豆没有多大干系。
见人已经来齐了,前面那位年纪稍大的管事才开了口,只是声音冷淡地很,对着阿黎道:“你可知罪?”
阿黎恭敬道:“却不知,何罪之有?”
管事还未说话,边上的金缕就已经迫不及待得给阿黎定罪了:“你偷偷拿了王府的花做胭脂,还说没有罪?”
“我拿了王府的花?金缕姑娘是怎么知道的,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金缕一脸笃定道:“我亲眼看到的!”
阿黎忽然笑了一声,也不反驳,只道:“那花是我自己种的,所以担不住金缕姑娘一个偷字。”
“一派胡言!”之前那位管事截住了阿黎的话,“你院子里放到可都是府上的花,怎么可能是你自己种的。”
“看来这位管事对府上的事还不太清楚啊,从正院送过来的花,可都是有记录的,上头对着的是哪一盆可都看得出来。若是这位管事不信,大可以到我屋子外头仔细查一查,若是那些花真的少了花瓣,有被摘过的痕迹,到时候您在过来问罪也不迟。”
阿黎脊背挺得笔直。
输人不输阵,她知道自己对上这些管事没有什么胜算,可是该说的话总归是要说清楚的。
几位管事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又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孙嬷嬷。虽说孙嬷嬷想来公正,可是在场的几位也都知道,这丫鬟和孙嬷嬷有些交情,也不知道孙嬷嬷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孙嬷嬷被她们或明或暗地打量了几眼,不耐烦地瞪了几眼:“要审就审,再磨磨唧唧就都给我滚!”
这儿她大最大,自然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众人也被骂了也不敢说什么。
“这……”
“没有什么好狡辩的,哪来什么自己种的花,归根结底,还不是从王府里盗取的。”不过就是分株罢了,用的还是王府的花。
红豆急忙道:“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偏您侄女也不能这么偏,您怎么知道那花就是从王府里盗取的,就不准咱们自个儿买种子?”
先前的那位管事姓陈,如红豆所言,金缕确实是她的侄女,且平日里借着她的势行了不少荒唐事。可是那又怎样,不过两个臭丫鬟,她还治不了了?陈管事瞥了瞥阿黎,轻蔑道:“那你又如何证明这些是你自个儿买的?”
红豆忽然愣住,茫然无措。倒是阿黎按住了她,对上陈管事的眼睛:“陈管事貌似想错了,今儿过来告状的可是您侄女金缕。这告状的手里没有证据,却叫我这个被告的拿出证据自证清白,便是到了公堂,只怕也没有这么个道理。”
“你这简直是狡辩!”金缕见状不好,生怕院子里管事都被这个丑丫头带到沟里,慌忙阻止:“你就是偷了王府的花,我都看到了,我就是证据。”
蠢材!陈管事摇了摇头。
阿黎没讲金缕的话当一回事,道:“诸位管事明鉴。金缕与我确实有过龃龉,还私自散播过谣言中伤于我。用她的话给我定罪实在有失公允。”
“不是,我没有散播过谣言——”
“几位不相信可以去查一查。” 阿黎补充道。
“你!”
“够了!”孙嬷嬷板着脸,不耐地斥责道。怯于她的威势,原先争起来的两个人也都消停了下来。孙嬷嬷转向金缕:“你到底可有证据?”
“我……”金缕不过是打听到了些蛛丝马迹,又一口咬定自己看到了阿黎偷摘王府里的花做胭脂。真要让她说什么证据,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只能僵在原地。她原想着姑姑会帮着她,今儿这事十有八。九会成,只是没想到,这两个死丫头这么会狡辩。
“没证据就闭上你的嘴!”
金缕被震地说不出话来,也不敢说什么话,只得偷偷望向陈管事。
陈管事一面暗骂侄女不管用,一面还要给她扫尾,遂不得不顶着孙嬷嬷的威压出面说话:“孙嬷嬷,暂且不论这花到底是不是王府的,可这两个丫鬟确实是在府里私卖胭脂,不仅在咱们院子里卖,还在南院里卖,这样实在不妥。”
孙嬷嬷阴恻恻地盯着陈管事,半晌才道:“南院的事,莫要攀扯,记得了么?”
陈管事一时惊诧,竟下意识地点点头道了一声是。
在场的几个也都没想过,孙嬷嬷会对南院的人这样讳莫如深,连提都不给提一下。只是,陈管事还想再说两句,道:“可这两人私下谋利,攒下私产,总又能不惩。”
孙嬷嬷眉心一蹙,红豆眼见,立马抢着回道:“这是什么话?虽说咱们是奴婢出身,签了卖身契,身家性命都是主家的,可大魏亦没有哪条明律是明说了奴婢不准有私产的。若真如陈管事说的那样严重,那咱么府里也不必发月钱了,没得给了由头让咱们攒私产。”
红豆的话说得极快,三两句就说得那陈管事哑然无声,不过她还嫌不够,明晃晃地在金缕和陈管事两人身上游移,笑得不怀好意:“再说了,您那侄女手头可是有不少私产的,三两银子,说拿就拿出来的,可见平日里没少借势揽钱。陈管事如今这话,可是连你这侄女一块算进去了呢。”
“你少污蔑人。”
“哟,我说的可都是真话,那三两银子还在阿黎手上呢,要不要拿出来给几位管事看看啊?”
金缕气得发抖。
这都是什么人,骗了她的钱,结果竟还倒打一耙。
不过,事情到现在算是没有什么好争论的了,毕竟再怎么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陈管事对金缕这个侄算是失望透顶了,空有算计的心思,奈何却没有脑子。
她若是再顺着金缕的话往下说,只怕会落个帮亲不帮理名声,因而也退了下来,站到孙嬷嬷后头。
孙嬷嬷见此,眯着眼睛想了想,而后直接对红豆和阿黎道:“你们二人,罚三个月月钱。”
红豆攥紧了拳头,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真的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倒是阿黎,很快就接受了。不过三个月的月钱,嬷嬷也没说往后不准卖了,钱还是可以再挣的。
“至于你,”孙嬷嬷笑了一声,被她看着的金缕不争气地抖了抖,“诬告他人,降为三等丫鬟,罚半年月钱。”
“嬷嬷,我——”
“金缕,住嘴!”陈管事赫然出声,堵住了金缕的话,而后惶恐地对着孙嬷嬷。
这老货,看来是安稳日子过久了,都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孙嬷嬷警告了陈管事一眼,总归是她手里的人,要怎么处置还不是她一句话事,于是也不再追着不放了,道:“得了,闹了这么一场,都散了吧。”
众人闻言,俱松了心神,朝着孙嬷嬷行了一个礼,各自退去。
阿黎扶着红豆正准备往回走,忽然听见孙嬷嬷叫了她一声。
“嬷嬷,可有什么事?”
红豆见孙嬷嬷看过来,会意地松开阿黎的手,独自走出了院子。
院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孙嬷嬷在阿黎身上转了一圈,突兀地开了口:“今儿过后,你就去正院领职吧。”
第20章
事后,阿黎一边整理衣裳旧物,一边与红豆玲珑说起了方才决定的事。只不过,二人的态度显然不在阿黎的预料之中。
“你说你要去正院?”红豆半天才惊叫了一声,话里慢慢的惊讶与怀疑,甚至还透着一股不自知的羡慕。
想想也是,那可是王爷身边,说不定哪一天就能出人头地呢。
玲珑比红豆关注的要正常得多,她虽叫了阿黎去孙嬷嬷那儿,可是也不敢多露面,只在院子外头就停了下来,并未进去里头,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好不容易见阿黎回来,冷不丁就听到这么个消息,叫她一时间也接受不来。
“孙嬷嬷让你留下,就是说这个事的?怎么这么突然?”
阿黎放缓了动作,道:“我也不知道。”
“孙嬷嬷就被跟你说缘由?”
“没有,她只说让我去正院领职,别的就没有再吩咐了。”
“那还真是奇怪。”红豆被玲珑这么一提,也觉得不对劲了,收起先前那些羡慕,瞬间陷入苦思中。当时孙嬷嬷那一脸阴沉的样子,她还以为是要教训教训阿黎,本来还担心着呢,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好事。
想到今儿的闹剧,再看看这结果。到头来,赢得人竟还是阿黎,也不晓得那金缕知道这事之后会不会被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