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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狐放心下来,笑道:“是!多谢叔叔。”站起身,又想:“他说要将涉末城交给我?此言是真是假?还是有心刺探?”但近来关于盘蜒炼丹修仙的传言甚嚣尘上,没准他真有心退位,谋求飞升真仙?
盘蜒轻拍他肩膀,道:“你征西域,克飞狼山,扫荡龙牙门,杀那五灵豪族兄弟,保家卫国,功绩当世无双,我与道儿皆深以你为傲。”
青斩见他神色慈祥,心中酸溜溜的,恼道:“苍狐兄,这人甜言蜜语,却总是。。。说话不算话,你莫相信他!”
苍狐当即喝道:“青斩,你虽助我,算得有恩,但若骂我叔叔,我死也不放过你!”
盘蜒也笑道:“苍狐,你莫与他当真。青斩,你这小子,年纪这么大了,怎仍与当年幼童时一般言行?”
青斩想起彼时情形,情难自已,双颊如霞,掩面转身,匆匆跑了。
盘蜒又取妙药,喂给地上众伤者,有人伤重,早已咽气,有人却救活过来。苍狐认得那伤药极为珍贵,盘蜒却毫不吝啬,心下黯然:“他是当代大侠,绝无可疑,但偏偏做出那样的事来。”
盘蜒又拍了拍手,眠婆婆从塔中走出,身后跟着个浑身铠甲的沉闷汉子,盘蜒问道:“里头再无血佛派的鬼人了?”
眠婆婆点头道:“是,是,除了那鲲鹏,全数死的干净。这塔终于可安静些了。”
苍狐登时醒悟,头皮发麻,道:“叔叔,你早有意。。。驱逐血佛派的人?”
盘蜒道:“我也不必瞒你,这乌云神塔乃是世间圣地,于我修仙极为重要,这群妖魔占据其中,委实不便。他们嚣张跋扈,迟早出事,我稍加纵容,果然犯下恶行,我正好借机收拾局面。”
苍狐暗暗苦笑:“什么世之大侠,真是无稽之谈。他阴谋手段,罕有人及,所以救人,不过是事后补过罢了。”
眠婆婆将伤者全带到塔里,安置照顾,稍后送归,众人昏昏沉沉,多半想不起今夜之祸。
盘蜒与苍狐将蔓儿送回武府,武先生仍未入睡,见盘蜒亲自前来,喜不自胜,点着灯笼,率满门相迎。
盘蜒笑道:“老武,我这徒儿,瞧上你家闺女,亲手将她救下,我是来提亲的。”
武先生瞪苍狐一眼,道:“这小子睡了我闺女好几晚,他若不提亲,我定要上门逮他。”
苍狐一身冷汗,心想:“他原来心中有数?”当即跪倒在地,喊道:“岳父在上,受小婿一拜。”
武先生哈哈大笑,扶他起来,满府众人皆齐声道贺,喜气洋洋。蔓儿受了惊动,悠悠转醒,弄清发生之事,羞喜交加,一溜烟钻回闺房去了。
两人出了武府,盘蜒道:“武先生精明能干,好友遍天下,所知隐秘,数不胜数,乃是我手下第一等谋士,且为人知足,绝无雄心,你成了他的女婿,妥善重用,将来此城才能稳如泰山。无论大观国有何动作,黑蛇教有何企图,咱们都能预先知晓。”
苍狐这才真心相信他要禅位于己,顷刻之间,感激之情,压过满腔仇恨,在心中纷至沓来,难分高下,他心想:“苍狐啊苍狐,仇是仇,恩是恩,怎能混为一谈?你一夜之间,心境反复,感激憎恶,忽此忽彼,难以决断,当真妄称好汉!”
他愣了许久,道:“叔叔,我不愿当城主,我瞧你为满城百姓操劳,好生辛苦,我宁愿做一武夫,踏遍天涯海角,替你攻城略地,守卫诸盟。”
盘蜒望着星空,目光深远,随后又转向苍狐,长叹道:“好,好,夜间风雨,金戈铁马,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或是江湖情深,儿女爱重,随心所欲,云游天地,谁人不想如此?但我无人可托,唯有托付给你。侄儿,答应我,帮叔叔这一回,好么?”
苍狐心神激荡,想:“他言语中慈祥之情,关爱之意,决计不假,他对我当真极好,可。。。可。。。。”
盘蜒又道:“鸣燕将昨夜之事,都告诉你了?她是怎么说的?”
刹那间,苍狐整个人似被冻住一般,连心魂都无法动弹,他答不上话,更不能思考,将呼吸也忘得干净。
盘蜒道:“我大可将此事瞒在心底,但你是我最信任的小辈,我不愿你我因此隔阂,说吧,我不怪你,更不会怪鸣燕。”
苍狐伸手去摸黑蛇剑,但当即想道:“我纵然全力以赴,但在他面前,走不过五招。”缓缓回神,咬牙道:“你自己不知?”
盘蜒道:“我所知与你所知,或许并不相同。我自问绝没对不起你,更未害了鸣燕,你又是如何想的?”
苍狐豁出去了,于是将在屋中发现盘蜒衣衫,在床上见盘蜒血迹,他妻子不着寸缕,卧床哭泣等情景一一说出。
盘蜒道:“我那天与八魔中的死魔相斗,惊险得胜,又饮下烈酒,早已神智不清,等我醒来,确与鸣燕睡在一处。”
苍狐瞪大眼睛,捏紧拳头,手上关节白的发亮。
盘蜒肃然道:“但我并未与她有染,此节我确信无疑,或许她也醉酒,埋头就睡,不记得事,整件事虽然巧合,却正是一场误会。”7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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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老子英雄儿混蛋
苍狐思索前后,心想:“只是巧合?只是误会?那为何鸣燕儿如此惊惧?”
盘蜒道:“侄儿,我言尽于此,信与不信,皆由得你了。”
苍狐忽然仰天一笑,说道:“叔叔说什么,我便信什么。我那婆娘惊吓过度,疑神疑鬼,害得我对叔叔也生疑心,当真混账之至。”
盘蜒表情缓和,道:“你不可怪她,她不过一时慌乱罢了。”他若将风鸣燕种种举动如实相告,苍狐信了,必又掀风浪,盘蜒有心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自也不必多言。
苍狐朝盘蜒跪倒谢罪,盘蜒将他扶起,笑道:“你早些回去,劝你妻子宽怀,我绝无怪罪之意。待有吉日,令你与武家小姐成婚。”
苍狐千恩万谢,两人分别,他回到驿馆,风鸣燕正以泪洗面,见他来了,忙不迭迎上,道:“夫君,你去哪儿了?我为你牵肠挂肚,险些病倒,你是不是仍恨着我?”
苍狐捧着她脸颊,想起盘蜒,想起蔓儿,心生疑惑、愧疚、胆怯、愤恨之情,良久才道:“盘蜒叔叔与我开诚布公,一番长谈。他说你生了梦魇症,幻想出诸般事来,他并未碰你,也并不怪我。”
风鸣燕“啊”地一声,害怕已极,道:“他。。。。他说过,我若将此事告诉你,他。。他就取我性命。”
苍狐道:“只怕是他气愤之余,随口要挟罢了。那鸿海对他言听计从,他要杀你,世上几无人能救。”
风鸣燕躺在丈夫怀里,心中想起古时种种典故,始终难安,道:“你对他还。。。有用,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可别。。。。”
苍狐柔声道:“你别多想了,他今日。。。将武家小姐。。。许配给我做妾,筹备一日,后天既要成亲。我委实拒绝不得。”
风鸣燕心里一沉,颤声道:“他如此安排,乃是缓兵之计,或者待你有了新欢,他非杀我不可了。”
苍狐道:“你不可猜疑,我看得出来,他对我真如亲生儿子一样。他说他即将隐世修仙,要将涉末城交到我手上。”
风鸣燕哭道:“你。。。你怎能轻信?你有了年轻漂亮的新媳妇儿,就不要我这黄脸婆了?他对你再好,可我却从此命苦啦。”
苍狐大声道:“你怎是黄脸婆了?你度过泉水试炼,青春不老,在我心中,永远比谁都美。”
风鸣燕听他劝慰,哭的更为厉害,苍狐与她依偎,心中疼爱无比,一时又陷迷茫。
若这许多年来,苍狐在这残酷世道上只学会一事,那既是此间并无对错,难辨是非,公理正义,只在强弱。
他仍太弱小,只能将强者的话当做对的,无论真相如何。
他想起勾践,想起韩信,想起刘邦,想起故乡世间,古往今来无数隐忍的英雄人物。
于是他不再去想盘蜒的谎言了。
风鸣燕在哭泣时,也正不停打算。若吴奇真不计前嫌,打算令苍狐继任城主,只怕也绝无好心,那武家小姐便是明证。她听说过这位武家小姐的美名,也素闻武家势力手段,风鸣燕纵然统管驿馆,招待宾客,可自身并无大族支撑,如何能与之相争?久而久之,必受排挤,甚至祸亡之日,也并非如何遥远。
即便她已是万鬼之躯,也须得怀上苍狐的孩儿。
她想起自己听说过不少传闻。
。。。。。
翌日清晨,她独自出门,前往城中医馆,行了十多里路,至一街边大宅,这正是血寒行医施药之处。这位“副城主”重金聘请北妖名医,汇聚于此,钻研药理之余,也替百姓看病,诊金低廉,故而门庭若市,然则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城中人受惠之余,习以为常,稍受怠慢,骂她的人也是不少。
她来到后院,门口侍卫认得她,岂敢阻拦?放她入内。她见此处院子花草繁茂,树荫连绵,闹中取静,别有洞天,于是静候在旁。
等了半柱香功夫,血寒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笑道:“鸣燕小妹,来找贫道何事?”
风鸣燕见她美貌无比,远胜过自己,可笑容真诚,令人心生好感,心想:“无怪乎那吴奇将她视作唯一的知己。”于是说道:“我。。我有一件烦心事,须得求道长相助。”
血寒见她憔悴,但并非病态,抿嘴笑道:“是了,可是你夫妻之间,房事太频,你吃不消了?要贫道开药缓缓?贫道有一断子绝孙草,可令疯狗消停,春象无能。。。。”
风鸣燕脸上一红,啐道:“道长少取笑,我是多多益善,怎会嫌多?”
血寒见她毫不忸怩,捧腹大笑,说道:“多就好,多就好,夫妻床头好说话,闹腾一宿无烦忧。”
风鸣燕又寒暄两句,小心说道:“姐姐,我。。。。听人说。。。你有手段,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