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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再与你清算此事。”他自忖与阎王恶斗一场,于剑道又有领悟,料想数年之间,武艺更可大进,此时却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盘蜒将那头颅交到东采英手上,对泰远栖说道:“军师,送你一份大礼。”
泰远栖道:“城主太客气了,不知城主如何料到这暴虐阎王是冲着我来的?”
盘蜒道:“我其实也不知详情,随口一说,不料中地。也是军师太过轻敌,聚魂山那十二阎王,数千年来彼此征伐,互相算计,绝无一人是愚蠢之辈,与之相斗,又岂能稳操胜券?”
泰远栖微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后还要与城主好好长谈,多多受教。”
盘蜒拍拍他肩膀,泰远栖见他眼中满是笑意,不由怒意更增。
盘蜒对群雄说道:“此地危难已解,黑蛇教群龙无首,只得退避一时,但大伙儿仍不可掉以轻心,还请暂避其锋芒。”
群雄心悦诚服,喊道:“多谢宗主恩情,谨遵宗主法旨。”大多心生归顺之意,只想去涉末城走上一遭。
盘蜒轻轻一笑,躬身行礼,念及血寒,更不愿多等,身形一晃,腾空而起,飘然远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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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池中女子叫洛神
血寒身边有许多寂静的同行者,尽数被割去五官,残缺不全的活着。
血寒与他们一样。
她穿着他们的袍子,学他们的模样,一言不发,迈着呆板的、麻木的步伐,走在曲折山路上,深入遥远的黑幕。
他们不加辨认,无人疑心,似乎只要一人能挖去眼耳口鼻,就是同胞,无需猜疑。
先是,黑蛇教突袭涉末城众人,血寒忽然生出个念头来,她尝一人鲜血,探那人心智,在纷纷思绪间,她见到了一个老僧。
那老僧显得枯瘦、虚弱、隐晦、空洞,却又极端危险。
血寒心中的怒火与恐惧由此激发,直蹿入脑,她所练的法术,令她辨认出此人脸型,他正是自己年幼之时,毁灭血寒村庄,残杀那些女子的仇敌首领。
血寒毅然追踪过去。
她不想让太乙相助,宁愿独自了结此仇,她不愿在他面前显露软弱,显露真实的情绪。
太乙有了妻子,无论他对道儿情感如何,但他言行之间,总对妻子甚是和善体贴,即使如此,道儿总不免猜疑血寒,她心中悄然憎恨自己,一步步靠近疯狂的深渊,聚集嫉恨的风暴。
血寒感到可笑极了。
她是山海门人,是超世真仙,太乙也是如此,为何要如俗人那般明争暗斗、勾心斗角?
太乙一时心软,想着回报道儿的爱,于是越陷越深,在道义与自我间挣扎,那与血寒有何关系?
血寒为何要与道儿相争?她与盘蜒间的交情,为何要道儿过问?她为何要听道儿乱嚼舌根,指桑骂槐,甚至在太乙面前流泪控诉?
血寒是平静的,是脱俗的,是无染的,是超然的,更是刚毅,是果决的。她岂会对另一人怀有爱意?
即便有,又如何值得去与庸俗之人相争?她还不至沦落到那般地步。
她跟随那线索,来到百籁城中一处寺庙,摆脱城中追兵,割去五官,穿上黑蛇教教袍,混入其中,从侧门出城,走向未明的远处,城外围城的黑蛇教徒放任他们离去。血寒留意到双方服饰略有差异,似乎并非一路。
。。。。
此时,山路愈发狭隘,愈发凶险,他们走在云层中,外侧是千丈深谷。一群瞎子聋子,在深夜的山云中赶路,逾越不见底的渊峡,却走得比明眼人更稳更快,血寒一时忘却愁思,深感有趣。
山道终止,走上个小坡,山野间,前方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空洞。血寒认出那似是个脉象间的空门,不知是天门还是地门,更不知通往何处。
门旁站着一人,身背四个圆筒,圆筒中藏着黑蛇,这是黑蛇教的大祭司,但地位仍比不上那老僧。那大祭司默不作声,悄然传音,血寒听他说:“快些吧,这山门持续不久的。”
于是众人陆续走入山门,情景骤变,气温浮动,血寒出现在另一座山脚下,那山漆黑阴森,冥冥漠漠,更是巍峨入云,难见巅峰。
众人再度攀岩。
道路盘山,环绕百里,有几回,血寒望见月光照耀在山中几处大湖水上,湖光反射,令月光变得血红。
黑血潭。
这儿是万鬼当年的总堂本部,此刻却已被黑蛇教占据。
来到山间一处村落,见黑瓦白墙,宽院高门,一排排严整房屋,占据广大平地,这自是昔日万鬼所造。这样的村落,群山之间,数目极多,足以容纳数十万人。
忽听屋中传来孩童哭声,血寒一直低着头,此刻抬起,散发神识,察觉后方有教徒将一群孩童拉扯出来,跟随在队伍后方。
那大祭司问道:“是献给黑蛇,还是献给暴虐?”
后方那人道:“塞入虫卵,献给暴虐。”
血寒心中发颤,隐约听见山间羽翼震动,似有无数飞虫,藏于山中缝隙洞口内。
那大祭司愣了愣,说道:“暴虐被涉末城主击败,魂魄回归,此刻正在重生。”
血寒不由露出微笑,嘴唇的伤口发疼,但心底却更加自豪。
后方那人道:“需多久?”
大祭司道:“料想半天内即可复原如初。”
那人叹道:“为何不趁此时机,杀那阎王,放主人出来?”
大祭司道:“咱们不知他重生地在哪儿,如贸然行事,徒惹飞虫肆虐,得不偿失。主人与暴虐‘结盟’已久,自有打算,咱们暂且隐忍吧。”
血寒心想:“原来这暴虐与黑蛇教间嫌隙不小,那主人被暴虐胁迫,不得已相助暴虐。我只需放那主人出来,双方立即便会厮杀。”
说话间,来到一座木桥,众教徒跪倒在地,四肢攀爬而过,众孩童哭哭啼啼,依样照做,血寒硬起心肠:“我眼下救他们不得,即便救了,非使出真仙之法,才能护得他们周全。但送他们逃脱之后,便再无法找那老僧复仇。”心中权衡,好生矛盾。
过了木桥,见一神殿,那神殿闪着幽灵般的荧光,阴沉、诡异,宏伟、庞大,透着死亡的气息。
众教徒步入神殿中,里头密密麻麻的已站满了人,血寒觉得他们像是牢笼中沉寂的恶犬一般,随时将暴起食人。
孩童被引至前方,神殿大堂中宽广空荡,摆放一圈大虫卵。那仇人,那枯瘦的老僧站在虫卵间,听众孩童哭声,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道:“孩子们,孩子们,莫要哭泣,你们会练成厉害的神功,领悟残剑心诀。”
有孩子喊道:“我。。。我不要被挖去眼睛!”
老僧道:“将五官喂给暴虐阎王的飞虫,这是练残剑心诀最快的法子,待你们长大一些,其中最杰出者,更可借此心法,操纵黑蛇,那对主人而言,你们便显得重要了,那样岂不光荣?”
那孩童问:“主人是谁?”
老僧道:“主人是极古老的神祗,是黑蛇的先知。”
孩童又问:“我。。。我愿听主人的话,不想听阎王的话。”
那老僧叹道:“咱们又何尝不想如此?但主人命咱们暂且听阎王的号令。”
众孩童胆子大些,七嘴八舌的央求,但老僧心肠刚硬,不再答复,他命人将众孩童衣物剥去,点了点头,空中嗡嗡声响,又有数十个大虫卵掉落下来。
血寒再忍耐不住,陡然一动,手中骨剑绽放,好似万花齐现,大堂中那几个大祭司尚不及召唤黑蛇,已被血寒的剑气所杀。
众教徒当即哗然,一拥而上,但血寒已激发山海门之体,五官复原,内力雄浑,骨剑一转,霎时千人丧命。她轻叱一声,气血凝在掌中,向那老僧打出。
那老僧出双掌去接,砰地一声,浑身巨震,血寒心想:“这仇人果然了得,若有四、五个他这样的人物,我无法取胜。好在眼下仅他一人。”
老僧看血寒面貌,蓦地脸色剧变,跪倒在地,狂喜喊道:“主人?你何时出来的?”脑袋落地,向血寒磕头,竟全不管教友丧命之仇。
血寒吃了一惊,手指连动,血光刺入老僧体内,老僧全不反抗,已被血寒这“垂江血网”所困,血液凝固,再不能动。她森然注视此人,道:“你叫我主人?”
老僧喜道:“是,主人,我。。。。隔了这数千年,终于。。。终于又见到你了。”说话时带着哭音,语气绝非作伪。
血寒心想:“索性将计就计。”于是拍着脑门,困惑道:“我。。。刚苏醒不久,什么都想不起来。你为何叫我主人?又为何要捉这些孩子?”
老僧道:“主人于泉中甚是清醒,为何脱困而出,反而迷糊了?你这般神通广大,不逊阎王,决计错不了的。”
血寒压低声音,装作阴险可怖的模样,道:“我也不知,正要问你,你说我是主人?我叫什么名字?”
老僧道:“主上名讳,小人岂敢多言。。。。。”
血寒怒道:“快说!”
那老僧果然乖乖说道:“主人名曰‘洛’,我等称主人为洛神,万年之前,曾蒙黑蛇神器重,是为黑蛇神使。。。”
血寒登时想起盘蜒所说:“伏羲师父有个女儿,叫做洛,我与师兄叫她洛儿。后来她与许多天神后裔一道,被黑蛇迷了心窍,反而为黑蛇作战。”
她心想:“那洛儿与我长得很像么?奇怪,奇怪,那太乙为何不说?嗯,是了,他神智不清,想不起这洛儿长什么模样。他奶奶的,或许他也并非全然忘记,难怪他有时瞧我,眼神颇有些不太对头。”想到此处,又是好笑,又是温馨。
老僧道:“主人,你眼下出来,那可就好办了,咱们不愿再与那暴虐阎王为伍,还请主人将那暴虐杀死。。。。”
血寒点头道:“很好,很好,那这些孩童,此时自然用不着了,不如放他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