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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道:“食月大哥不可过谦,单论武功,我或可稍胜各位,然则涉及教义学问,我实是末学后进,不值一哂。”
食月哈哈笑道:“教主才是太谦逊了,咱们遵魔神教诲,便已足够,何必多做学问?”想了想,又道:“本教崇敬一位‘逐阳魔神’,这位大人,最是宽厚仁爱,慈悲为怀,通晓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他算定当世的灵山之中,藏有极凶险可怕的妖兽,附灵于兵刃之中,若不及早处置,非惹得天下大乱不可,故而托梦咱们这些教中要人,务必将这些妖兽除去。”
明神皱眉道:“咱们明教遵奉明尊,却怎地不知这昆仑山中有邪魔?那位逐阳魔神所言可不可信?”
五星大为不满,道:“数月之前,白夜教主亲手于西南抑天山下,诛灭一凶残火魔,以至于那千丈大山,就此崩塌,魔神教诲得以应验,咱们又岂能怀疑?听说这位吴奇老弟也在当场,可以作证。”
白夜摇头道:“那妖魔为何毁灭,我仍不明道理,并非是我诛杀。”
五星笑道:“教主,你淡泊名利,确是好事,可这件功劳却非算在你头上不可。”
食月等候片刻,见众人不再质疑,又道:“只是白夜教主言明:‘山下妖魔,实非人力所能抵挡,咱们虽知妖魔所在,即便有千军万马,只怕也不是那妖魔敌手。’碰巧在下得知昔日明教血元教主炼制出威力绝伦,搬运安全的冥硫火药,于是提出以此物轰炸那妖魔居所,如此妖魔必死无疑。”
他又转过身来,朝盘蜒微微一笑,道:“本教派出几位弟子,意欲找出这冥硫火药来,谁知运气不佳,未能归来复命,料想是死于明教高人之手。几个月后,在下偶尔于昆仑山市集之中,见到这冥硫火药,多方打探,得知是这位吴奇老弟私下贩卖,才有今日会面之事。”
五星忽然道:“咱们约定碰头之地,是这吴奇说出,此地离光明顶如此遥远,他怎会知道这废镇?为何将火药堆放在这儿?又怎地如此碰巧,突然冒出这许多铁甲妖魔来?”
众人一齐望向盘蜒,盼他答复,那伏火走上几步,眼神着实凶恶,似猜疑他与山下妖兽勾结。
盘蜒抓起一铁甲武士,摘除头盔,露出一颗光秃秃、血淋淋的人头,它早已面目全非,瞧不出身份来。
盘蜒叹道:“这一众铁甲武士,本全是这镇上住民。由于那妖兽作祟,他们渐渐变作这副模样。这昆仑山中,多有雪山部落,散于山间各处,受此祸患者,数目不少,且这沦为妖兽爪牙之人会继续向外扩张,捉住无辜之人,将其也包裹在这夺心甲胄中。我偷偷运送火药,藏于此洞时,途中发现此等迹象。”说着朝红香看了一眼。
一年之前,红香受那纷纭丝蛊惑,所做所为,正与眼前这铁甲武士相同。她想起此事,兀自不寒而栗,问道:“那天本教灾祸,也是这妖兽引发?”
盘蜒道:“我唤起光明顶的铁甲人,从铁甲人口中,得知昔日那位血元教主经历。他十三岁时,曾无意中坠入冰川河流,沉降至河底,濒死之际,到了一地下深谷中。好在他习练明教内力有成,这才保住性命,一路沿深谷前进,找到一寒铁铸造的大门。”
白夜、五星、食月、伏火四人神色兴奋,齐声道:“不错,这正是那妖兽潜伏所在。”明神、红香则想:“原来血元教主有这等往事。”
盘蜒又道:“血元教主无法破门而入,却听门中有声音传来。那声音常人难以索解,然而血元教主并非凡人,福至心灵之下,听明白那声音之意。
那声音自称为古时神兽化身,名曰‘茫虎’,说其心愿,乃是守住这凡间,镇守天地不乱,凡人平安无险。”
五星冷笑道:“这妖兽蛊惑人心的本事果然了得,它口是心非,心底定充满邪念,绝非嘴上说的这般漂亮。”
盘蜒道:“茫虎所说心愿,倒也不假,只是它所用手段,却是可怖至极,残忍异常。”说着指向地上铁甲人,道:“它欲以天地为炉,阴阳为火,血肉为砂,将凡间人全数包裹在这铠甲之中,从此以后,那人便不生不死,永世受它保护,自然也供它驱使了。”
其余六人吃了一惊,伏火大声道:“原来这妖怪是个疯子。”
盘蜒点头道:“它长久受困于此,等若囚犯,自然疯疯癫癫,分不清是非善恶。实则此兽超脱万物,本不能以常理测度。它将愿望如数告知那血元,并传授他玄妙武艺,诸般炼造之术。血元初时被他说服,回到明教,暗中制造铁甲武士与纷纭丝线,尔后他练功有成,摆脱那茫虎掌控,才将所有造物封存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明神道:“可是一年之前,这神兽已然逃出它那寒铁门了?所以本教才有那一场大难么?”
盘蜒道:“它若逃脱出来,单凭你们这几人,如何能活到此刻?西南抑天山损毁之时,天地灵气扰动,波及此处,那茫虎恢复些神智罢了,可仍全未苏醒。我之所以答应与逐阳教各位做买卖,一则为了钱财,二则有心与诸位协力,用此火药,将这茫虎炸得永世不得超生。只可惜血元语焉不详,我找不到那寒铁门在哪儿。”
白夜道:“不错,先生虽知明教前辈遭际,却不知那茫虎所在,故而咱们齐心协力,方可成事。”
盘蜒又对红香、明神道:“两位圣女,此事与两位毫不相干,两位身份金贵,莫要参与进来。”
明神严厉说道:“不管怎样,你偷学本教神功,私卖本教矿藏,还。。。。还得罪我这妹妹,我如何能饶恕你?”
盘蜒道:“若不是我,那功夫已然失传,失传之物,原主已死,又怎能算作偷学?至于冥硫火药,依照你我约定,自然归我所有,我愿如何处置,你也管不着我。”
红香突然出招,抓住盘蜒手腕,掌心滚烫,宛如烙铁,滋滋声中,顷刻间将盘蜒皮肤烤焦,正是明教绝学“黑龙手”。她趁盘蜒不备,将这摧心的火毒渗入盘蜒肌肤,直达心脉,即便他内力如何了得,也必饱受痛苦,十日之内,五脏六腑皆化作焦炭,天下无药可解。
盘蜒神色痛苦,一甩手,将红香逼退,看手腕肌肤黑如焦炭,成一黑龙形状。他皱眉道:“圣女这是为何?”
红香哈哈大笑,甚是快活,道:“吴奇啊吴奇,饶是你诡计多端,终究还是死在我手上。”但见盘蜒神色如常,毫不恼怒,又不禁惊疑不定,笑容消退。
明神喝道:“吴奇,你中了奇毒,本必死无疑,但我姐妹二人念在你才干难得,或可饶你一命。你若将心中所知,如实吐露,从此臣服我二人,再无二心,我俩可施展法术,缓解毒性,要你多活个十年八年。”
盘蜒轻描淡写的说道:“知道,知道,两位顽皮的紧,厉害得紧,既然已出了气,这就请便,在下如若不死,再设法与两位碰头。”
明神、红香听他语气高傲,却又悠闲,似将她姐妹二人当做无知小儿一般,浑不将这熔铁炼钢的毒爪当一回事,更是惊怒交加。
白夜等人冷眼旁观,幸灾乐祸,但食月转念一想:“此去极为凶险,这两个女子武功如此厉害,而这吴奇又熟知前辈隐秘,若得相助,定然如虎添翼。”于是说道:“贵派内部恩怨,在下自然管不着。可我听闻此等妖兽死去之际,灵气散发,临近之人,等若吞食仙丹,凭空增长二十年浑厚内力。两位姑娘,不如与我等携手同盟,既了结明教祖上宿命,也得此百年罕见的机缘?”
明神、红香心头一热,暗想:“若真能有这等好处,万万不能错过。不然这几人武功增长,我二人停步不前,这一里一外,相差可就太大了。”
明神看着白夜,问道:“白夜教主,食月先生所言不错么?”
白夜道:“若是武功低微,不通灵性之辈,屠魔之后,未必能得好处,然则以两位身手内功,必然好处不尽,此节我可以逐阳教教主名誉担保。”
红香笑道:“那茫虎与本派血元教主有仇,我姐妹二人岂能袖手旁观?至于其余好处,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明神斜觑盘蜒,道:“况且咱们这位叛教之徒也随各位同路,我二人自不能放任他走脱。”她知盘蜒身怀重大隐秘,囊括那血元教主真正神法,已远远超乎姐妹二人预料,此人虽然中毒必死,却不能任由那秘密就此埋没。
白夜等人放下心来,盘蜒招来那符文洞众人,白夜等人也唤来教众,备齐百辆牛车,搬运木箱到牛车上,就此驶离洞窟,朝雪山深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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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梦中山海逢故人
这一番远行,直朝昆仑山中最荒凉幽冥之处行去,山脉间山势起伏,时而似高塔,时而如迷宫,时而下深谷,时而迎风雪,旅途甚是艰难。
好在众牛车如有神助,踏过这无尽雪山,竟无一失踪,也并未病死,众教徒与帮手更全数无恙。行了半个月,终于来到一处空旷平原中,周围巨山通天,宏伟绝伦,山体通透,微蓝微青,好似水晶天宫一般。
逐阳教主与其余三大堂主默念祷告,取出许多冥硫火药,放置在一处冰墙上,趁无风雪,点燃引线,随后远远跑开。只听轰隆一声,惊天动地,那冰墙被炸开一处大洞,举火把朝里一探,可见更深的洞窟。
食月笑道:“本来到了此处,须得找一位天灵者打开通路,然而有此火药,又何须那般玄虚?”
明神甚是郑重,问道:“这般一炸,可别震塌了山。”
食月道:“若就此倒塌,还镇得住甚么妖魔?况且咱们本就是劈山而来。”
盘蜒道:“咱们先进去瞧瞧,若途中顺利,并无凶险,再将牛车赶入。”
明神久居雪域,知道这山洞之中,道路暗藏险情,有时踏上冰面,冰层破裂,便直接摔入深渊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