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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蜒心中直叫麻烦:“我若招来火焰寒冰,一招杀了这老妇,未免武功太强,法力太高,这道儿收不住嘴,非大肆吹嘘不可。说不得,还得纠缠一番。只是这老妇也未必有歹心,怎生想个法子,将她制住?”
他一边思索,一边抓起木架,挡在身前,咔嚓声中,那木架被风力打碎。
盘蜒袖袍一拂,碎片如雨,飞向老妇所在。老妇再念咒语,嘴一张,吐出数颗牙齿,数道气流。气流裹着尖牙,撞破碎片,刺向三人,盘蜒无奈,绕着一棵木柱躲闪,钉钉几声,那尖牙扎入木柱。
小默雪奇道:“这老婆婆念得是拔牙咒、春风咒,那是巫师奶奶常念的咒语。”
盘蜒道:“那巫师奶奶有这等邪门儿法术么?”
小默雪摇头道:“巫师奶奶念的是祈祷,是帮助他人缓解痛楚的。”
盘蜒喜道:“好极,好极,你若记得清楚,也给我念上一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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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风流韵事百年传
小默雪心里没底,但盘蜒督促甚切,又见情势危机,脑中回想,将那拔牙咒、春风咒念了出来。
这咒语于她而言,早听得滚瓜烂熟,可生平从未大声读出,说来也怪,她一加念诵,就感到四周真气向她汇聚,好似狂风暴雨。她福至心灵,手掌摊开,只见一道细小旋风飘飘欲飞,旋风中夹杂数颗尖牙,不知从何而来。
小默雪心头一喜,盘蜒道:“我出去替你挡着,你将这咒术扔出。”数了三下,闪身而出,以木板做盾,叮叮当当,拦下那女妖一通冰雹。
小默雪壮胆一动,将旋风如暗器般扔了过去,只是准头不佳,偏的离谱。盘蜒暗中手掌一拨,那旋风力道登时倍增,转个弯,正中那老妇,老妇惨叫一声,被卷的东飞西撞,手脚皆断,砰地一声,直摔下来。
盘蜒接过小默雪匕首,抵住老妇脑袋,问道:“你实话实说,到底是谁?为何要加害咱们?”
这老妇仍有声息,并非死人,只是鬼迷心窍,模样不人不鬼,她大声喘气,道:“二十多年前,我。。。。我是凤依族的巫师。”
小默雪喜道:“你。。。。你是咱们族的巫师么?啊,是了,你是巫师奶奶的师父,你原来还活着!”
老妇眼神痛苦,似乎要涌出血来,她道:“你。。。。你快出去,走的越远越好,那。。。。那鬼灵控我心神,我。。。。我。。。。不能令它得逞”
盘蜒想要救她,但见这老妇受害已深,身心腐蚀,若贸然搭救,转眼便送她性命。小默雪伸手上前,老妇神色剧变,吓得五官扭曲,小默雪花容失色,只得住手。
盘蜒道:“你是天灵者,身体洁净,可驱散她体内冤魂。稍有不慎,她立时魂消魄泯。”
小默雪心下怜惜,问道:“这塔中仍有恶灵?许多年前,这塔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妇道:“婴儿!婴儿!它。。。。它想要你将它。。。生出来。”
小默雪脸色羞红,却也更为惊惧,道:“它想让我生。。。生孩子?”
老妇道:“当年。。。。我。。。。我替她接生,腹中有双胞胎,其中有一个。。。。死了。她。。。。她发了疯,想要杀我,血溅在。。。。其中一子身上。。。。那恶灵。。。。。”
盘蜒道:“你替谁接生?是那生孩子的女子要杀你?”
老妇又道:“血寒,血寒!她。。。她。。。。的神术。。。。惹来祸端。”
盘蜒神色迷茫,问道:“血寒?那生养之人,名叫血寒?”
老妇神智更乱,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突然间,她一声惨叫,就此气绝。盘蜒探她鼻息,实则欲唤醒她灵魂,可又怕这塔中恶灵知觉,于是作罢。
小默雪泪水涔涔,颤声道:“她怎会死了?”
盘蜒见老妇目光痴傻,似投向盘蜒身后,盘蜒一转身,见道儿粲然俏立,她欢喜道:“恭喜妹妹练成巫师奶奶不传之秘,有你坐镇,这塔中妖魔,不值一提,咱们今后定能万事顺利。”
小默雪慌忙道:“不,我那是误打误撞,以往从未听说这咒术能伤人。”
盘蜒道:“咱们之所以能进入此塔,正是因你这天灵者指引,否则恶灵附体,与这老妇下场一般。道儿,你也莫离你妹妹太远。”
道儿笑容勉强,作势走近几步。
盘蜒思索片刻,说道:“这塔中妖魔怕这位老巫师婆婆透露机密,故而杀她灭口,它自个儿无法加害你,故而须得借助旁人。”
道儿惊呼:“原来如此,幸亏先生提醒,上头定然还有它爪牙了?”
盘蜒看她一眼,笑道:“但愿不过是庸人自扰。”心里则想:“老妇本有好心,想将咱们逐走。她拖道儿入水,也是阻拦之意。尔后见无法得逞,只得下杀手,宁愿咱们死了,也不能令咱们中那恶灵奸计。她说那恶灵想令小默雪生出‘它’来,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一会儿,摇摇脑袋,道:“咱们上去瞧瞧。你二人莫要远离。”
三人走上旋梯,层层向上,每一层皆愈发阴暗,墙上皆似是黑血,传来腥臭。到某一层,许多猫妖伏在地上,双目发直,瞪视众人,忽然尖叫起来,跑的没了踪影。
盘蜒若有所悟,伸手抹开墙上血迹,见皆是猫爪挠印,不过尺寸细小,并非猫妖所留。
小默雪道:“看来这位巫师奶奶的师父,以往很爱养猫。”
盘蜒在那爪印上一触,心中一动,察觉先前那老妇残存魂魄,她生前片段如浮光掠影,晃过心头。
那场景就在此层,有一汉子与一少妇,那汉子以布遮体,不露半点真容,少妇则青春动人,瞧她容貌,正是那凤依族巫师年轻时候,只是她肚子圆滚滚的,已快产子。周遭全是猫,悠闲自得,或静或嬉。
盘蜒听见这老妇严厉说道:“你身为首席巫女,深得我器重,将来这巫师之位,非你莫属,你怎能。。。。怎能。。。。”
巫师奶奶哭泣道:“师父,我。。。。我与他。。。。真心相爱,实难抑情··欲。”
老妇心中一软,指着汉子说道:“你做出这等事来,为何还不敢露面见人?”
汉子惭愧无地,道:“我求您替她接生,我。。。。我。。。。身份不能。。。”
老妇咬牙道:“好,但此事不能隐瞒,待孩子平安之后,我必召集全族人,公示此事,你藏头露尾,又能瞒得了谁?”
景象变化,如水中倒影,盘蜒听见孩子哭喊,老妇手中捧着一个男婴,交给那蒙面汉子,道:“死了一个,还一个活着。”
那汉子登时嚎啕大哭,道:“我。。。。我。。。。苦命的孩儿,她。。。她呢?靡葵呢?”
老妇冷冷说道:“她的事,你不必再管。这孩子你快些带走。”
汉子苦苦哀求,想再见情人一面,老妇执意不允,只道:“她对你而言,已经死了,你快滚回你那山中!”
汉子大震,道:“你。。。都知道了?”
老妇神色凶狠,道:“你想生出事端,让咱们两族交战么?快滚!再不走,我一掌杀了你。”
汉子朝老妇磕头,一转身,匆匆下塔,终于没了声息。
老妇又抱起一死婴,随手放在一水池旁,似是当做贡品。几只猫走来走去,嗅死婴味道。
她绕到后屋,那靡葵抬头问道:“他走了?我孩儿呢?”
老妇道:“我交给他带走,你以后一辈子不见天日,还挂念此事做什么?”
靡葵喃喃道:“不见天日?”
老妇板着脸道:“当然如此,你累得我凤依族巫者颜面无存,这等大耻辱,不杀你雪耻,已是极大恩德。我若隐瞒此事,乃是对血寒鬼灵天大的不敬!”
靡葵哭道:“不要啊,不要啊,我要见我孩儿!我。。。。我。。。还年轻。。。”
老妇狠狠打她一巴掌,骂道:“野·鸡崽子,不要脸了?还给我哭?”靡葵身子虚弱,脸颊疼痛,心里害怕,只得小声啜泣。
远处扑通一声,旋即传来几声猫叫,起初只是零星半点,尔后越发密集,尖锐钻心。老妇大急,匆匆跑去查看,只见那水池上浮着数具猫尸,而那婴儿尸体已然不见。
老妇骂道:“哪只畜生,这般贪吃?连死尸也不放过了?”
此时,群猫毛发直竖,双目惊恐,望向老妇背后,老妇一愣,蓦地被一剑刺穿后腰,从腹部扎了出来,她大叫一声,回头一看,见是靡葵,她手持利刃,神色阴森残忍。
她低声道:“我杀了你,没人能知道此事!”
老妇捂住伤口,急忙转身,踉踉跄跄跑上顶楼,靡葵想要追赶,但群猫一起叫嚷,朝她扑来,靡葵魂飞魄散,将匕首一抛,也沉入水池,她抱住脑袋,大叫大哭,往下狂奔而去。
老妇在塔楼顶取出一卷经文,正是那构地文书,她将文书抱在胸前,大声念咒,试图治愈伤势,一时之间,头疼欲裂。
猫叫声穿透墙壁,追了过来,充斥老妇心中,老妇感到宽慰,又感到恐惧,似乎猫叫声透着邪气,渐渐化作婴儿啼哭,融入她心里。
她忽然想道:“那婴儿尸体沉入水池里,那儿。。。那儿是血寒所留的神水。它死了么?它如果未死,在水中一泡,会变作什么?”
万籁寂静,猫叫声也停了下来,她听见地板传来啪嗒声响,似是湿漉漉的手足在地上爬动。
那声音越来越近,老妇感到恐慌,却又感到宁静。她的猫陪伴着她,在她身边,在她耳中,在她心里。
。。。
盘蜒手臂摇晃,一睁眼,见小默雪拉扯他衣袖,问道:“吴奇先生,你怎地出神这么久?在想些什么?”
盘蜒抬头往上一瞧,说道:“巫师婆婆要那构地文书,这文书有何用途?”
小默雪道:“用途可多啦,听她说,这文书能安抚死者,还能够令土地肥沃,长满玉米、稻谷,对了,更有些厉害法术,可对付凶恶可怕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