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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就听云浩天大声问他:“老弟,你这是要干什么?”
遥遥地,传来他的声音:“我去找海棠苑的老鸨子。”
筱蓉就躺在那里抿着嘴笑了,这个小子,倒真的当成一回事儿了。其实这烫伤倒也不甚要紧,顶多养个十天八日的也就好了。据她的观察,也不会留下什么疤痕。况且她还有灵丹妙药没有拿出来呢。
只是她想借着这段日子好好地静一静,想个法子离开这里才好。春意虽然嫉妒她,可筱蓉还不至于就针对她做点儿什么,只要春意以后收敛了,她打算也就放过她去了。
谁知道人家春意可不这么想,见云书岳要去找芳姐,她吓得脸色发白:那小子要干什么?莫非是要芳姐为那小丫头出头?
越想越后怕,悔不该烫伤了那小丫头。她紧紧地咬着唇,飞速地想着解决的法子。眼前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站在她身边的这位公子了,若是能攀上这么个人物儿,她也就不怕了。芳姐要的不过是钱,只要有贵客找她,芳姐就绝不会为难她。
打好了算盘之后,她就上前立在云浩天面前,细声细气地笑道:“公子,不是还要听奴家唱小曲儿吗?奴家这里还有一首体己的曲子,才新填的,别人还没听过呢。”
云浩天此刻心情大好,没想到云书岳这么个愣头青,竟然会对一个小丫头上了心。他口口声声地撇清,其实他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听了春意的话,他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么个温存的人儿,竟会有那么狠毒的计策。刚才的一幕,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他倒要看看,这青楼里还能演出什么好戏来!
转身进了屋里,云浩天翘脚坐了,春意上前亲手泼了残茶,重新给云浩天斟满了一杯温茶。
自己反身坐了,叮叮咚咚地调起了琴弦。
云书岳走得火急火燎,把事儿跟老鸨子芳姐说了,又掏出一锭五十两泛着白霜的银子来,芳姐早就不知道姓什么,一口答应下来。一个丫头这海棠苑里还不多的是,既然春意的丫头伤了想养几天,那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见云书岳一脸的焦虑,芳姐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下,心里就有了成算,欢天喜地拿着银子笑道:“公子这么小的年纪就会关心人了?春意姑娘屋里的妞妞还真是好福气啊,不过这孩子长大了定是个绝色,公子真是好眼力!”
那日摄政王闯进这海棠苑里,芳姐就知道这两个年轻的公子身份不一般了。她见多识广的人,凭着多年的经验也猜了个十有八九。外头又风传摄政王和当今皇上不合,芳姐心里更是有数。见了这公子出手这么阔绰,她自然格外地巴结奉承,当即就派了两个小丫头过去,一个服侍春意,另一个就拨给筱蓉使唤。
云书岳心满意足地办完了事儿,转身返回到筱蓉的屋里,一进屋就拍手笑道:“怎么样?我说话算数吧,这不,丫头都给你领来了,从今儿起,你就可好好地养着了。那春意姑娘是不会再使唤你了。”
筱蓉就望向云书岳身边伶伶丁丁的一个小女孩,约莫十岁左右,比她还大些,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眼看去就令人心生好感。
她不由笑着点头:“多谢公子的好意,奴家日后定当报答。”
云书岳也没指望她报答什么,只是看到她脸上露出笑脸来,心里就觉得晒进了一缕阳光一样,舒爽得很!
隔壁的屋里,春意正放开歌喉轻声曼咏,似叹似吟,煞是好听。云书岳不由皱了皱眉头,看筱蓉时,只见她脸上一派风轻云淡,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一样。
心里不由暗暗惊讶,却是不能再战下去,索性就告辞来到春意屋里,只见云浩天正双手按拍,听得像是入了迷。
卷一 血海深仇 八十章 虚情假意
云书岳一进门就见到云浩天半闭着眼睛,惬意地听着小曲儿,双手还不停地按着拍子,心里不由一阵光火:春意那么恶毒的心思,他还有心情听她唱曲儿?心如蛇蝎的女人,就不配在他们兄弟面前晃悠。
云浩天虽然半闭着眼,可眼角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云书岳的脸,见他气冲冲地进来,他好奇心大起,不知道为何,这个堂弟平日里总是理智得很,头一次看到他这么失态,莫非这小子真的喜欢上那小丫头了?
不过人家也太小了,这小子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倒是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头些日子听庆王的口气,怕是正在给他寻找着合适的人家了。
云书岳径直走到云浩天下首的一个雕花瓷墩前坐了,压根儿都不正眼看春意。耳畔传来春意的歌声,也只觉得刺耳,不像之前那样动听了。
他愤愤地端起茶几上的一杯茶就往嘴里灌去,却不料这茶早就凉了,喝到嘴里只觉得异常的苦涩,气得他猛地一墩,茶杯里的茶就溅到了茶几上。
春意此时也唱完了一首曲子了,瞧着苗头不好,,忙放了琵琶走上前轻声细语说道:“公子,这茶凉了,让奴家给您换一杯热的吧?”
云书岳不置可否,春意就取了茶杯泼了残茶,重新给他斟满了一杯。正待要起身的时候,云书岳忽然开口了:“春意姑娘唱得好曲儿,我平生还从来没听过呢。这样的好嗓子,不得不赏啊。”手就伸向腰间的荷包里,从里头拿出一枚笔锭如意的小银锞子,笑嘻嘻地就递向了春意。
春意实在没想到这位小公子竟听中她的曲儿,当下大喜,半蹲了身子就去接那银锞子。
云书岳宽大的袖子从茶几上状似无意地扫过。就听一声清脆的瓷片撞地的声响,一杯热茶尽数都撒向了春意的裙子。
那条水红色的石榴裙还是春意头两年当红的时候做的呢,为了迎接贵客,她一早才刚上身。
水红的颜色经了茶水的浸渍,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茶水其实并不很烫,春意的脸却红透了。
她不愣也不傻,已经觉察出来云书岳的心思了。而云书岳此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依然把银锞子往她手里送。
春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张脸涨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却不敢不接,人家毕竟身份贵重,她可算个什么呢?
见春意接了银子。云书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笑道:“春意姑娘的曲儿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哪。”
春意低了头嘤声道谢:“多谢公子赏赐!”
红着脸就退到了一边,默不作声地立在云浩天身边。云浩天斜着眼瞧了瞧云书岳,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却就起身来到门口,回头笑着望向春意:“姑娘弹得好琵琶,唱得好曲儿,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姑娘裙子湿了也该换换了,我们这就走了。”
春意满心的话却说不出来,有心要留下云浩天继续听曲儿。可裙子湿了着实不雅,只好陪了笑脸送他们出去。
望着云书岳的背影,春意的眼睛不由狠狠地剜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耳房,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送走了他们,春意也没回自己的屋里,快步走向筱蓉的房间,一推门。就见筱蓉正躺在那张小床上,惬意地吃着芳姐让人送来的蜜饯樱桃。
春意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樱桃,满脸讥笑道:“你过得倒是自在啊,你瞧瞧,是不是给你出气了?你个小狐媚子,才这么小一点点,就会勾引人了?”
筱蓉慢慢地坐直了身子,不紧不慢地吩咐那个才来的小丫头:“云儿,把桌上的点心收好了。”云儿就答应着上前收拾了。
春意气得嘴唇哆嗦,筱蓉摆明了一副不不理不睬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按说她是姑娘,她才是主子,她见了她不该卑躬屈膝,一副奴才相吗?怎么就大模大样的比她这个正经主子还拿大?
见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春意也不好硬来,毕竟人家可是云书岳保下的人,人家大锭的银子已经送给芳姐了,她要是横来的话,说不定第二天云书岳又得找她的麻烦。
有了主意,春意就不那么毛躁了,在这海棠苑里,春意也算是个足智多谋的了。刚才也是急坏了,才说了那一番不知轻重的话。
她上前拉了筱蓉的手晃着,脸上依然是从前那副温淡的笑:“妞妞,还生姐姐的气吗?都怪我不好,不该失手烫了你。”见筱蓉翻了翻眼皮看她,忙道:“天地良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那样你也看见了,你说,你不倒茶我还能亲自倒去不成?咱们两个私底下就是姐妹,可大面儿上还得有个主仆的样子不是?不然,人家瞧见了也不好。”
她娓娓道来,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良师,不明就里的人,几乎被她这副诚恳的态度给唬住了。可筱蓉是个什么人!这几天的所见所闻,都让她一颗滚热的心掉进了冰窟窿里了,哪里还会再相信她的话?
但现在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索性就陪她玩一玩吧,看她还有什么花招?要是她从此后改了也就罢了,若是她贼心不死,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想着,筱蓉脸上就变了变,那张冷冰冰的小脸,像是被阳光晒融了一样,瞬间就划开了,带着一丝期待,还有一丝委屈,筱蓉泪盈于睫,拉着春意的手颤声说道:“姐姐,妹妹年纪小,不懂什么,还需姐姐教导。姐姐不疼我,谁还在乎我呢?妹妹多想和姐姐还像以前那样啊,呜呜……”
春意也抽出帕子,假意哭道:“妹妹说的什么话?姐姐不是那样的人,从今后咱们还像以前那样,没人的时候,同吃同喝可好?”
筱蓉装作迫不及待地样子点头答应下来,春意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死丫头总算是信了,等自己把那贵公子笼络住了,就开始收拾她了。
当天晚上,春意就执意让筱蓉搬到她屋里住了,反正如今有两个小丫头伺候着,春意也不用亲手干活了,倒觉得比以前的日子过得还舒服。
云浩天和云书岳还是每日必来,不过不再像以前那样神神秘秘地躲在屋里说话了,而是每日里都会点几个小菜,一壶老窖,让春意陪着喝上几杯。间或听听春意的小曲儿,真的像煞了纨绔公子的做派!
筱蓉身上的伤也慢慢地好了,倒是不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