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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祸端也是这小子惹出来的,自己只不过顺口说了一句,想阻挡她嫁给他。谁知道他愣是当了真,竟然跑到宫里跟皇上求圣旨去了。
这一道圣旨不要紧,闹得鸡飞狗跳不说,连她也是自身难保了。
刘碧云几个女人闹了一阵之后,发现云书岳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又不能奈何了筱蓉。实在是难以出气,对着几个侍妾使了个眼色,“嗷”的一声大叫,就冲着云书岳冲去,眼泪鼻涕在他月白色的长袍上蹭得到处都是,一边哭一边喊着:“世子爷,你干脆杀了我们算了,我也不想活了,这样被你休会去,到头来还是一条死路。不如你杀了我来得干净。”
云书岳冷冷地瞥了一眼刘碧云,半天才闷闷地说道:“你先起来,我有话对你说。”
三个侍妾见云书岳面色不善,自然不敢再折腾,毕竟侍妾的地位不高,主子若是想送人就送人。她们哪里有闹腾的份儿?
刘碧云势单力孤,不由也爬了起来,披头散发,满面鼻涕眼泪的望着云书岳,一手指定了他,“你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要休了我,我到底犯了哪一桩罪?说不出来,咱们去见官,别以为这京城中就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云书岳眼睛紧盯着她。缓缓说道:“我并没有要休了你。”一语既出,惊呆了众人,刘碧云更是面上一喜,喃喃问道:“那,母亲怎么和我说……”
云书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毫不客气地说下去,“我去向皇上求得和离,毕竟我们是御赐的姻缘。离开了庆王府,你也好令找户好人家!”
面带喜色的刘碧云此时早就成了母夜叉,一把攥住了云书岳的胳膊,咬牙切齿地说道:“云书岳,你在耍我?你还知道我们是皇上赐婚?你占了我的身子,就像这么把我赶出去?告诉你,我跟你没完,我就不走了,看你怎么对我?”
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她的眼睛血红一片,骇人得要命。
云书岳只轻轻地掰开她的手,抽回自己的胳膊,一字一句地答道:“刘碧云,那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也明白,你爱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这个世子之位,将来的庆王。只是我告诉你,若是有一天我不是这庆王府的世子,你,是否还留恋这里?”
刘碧云像是梦呓一样,盯着他上下打量了半天,“你怎么会不是庆王世子?这府上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还是嫡子,世子之位非你莫属啊。”
“是吗?”云书岳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垂了下眼眸,满不在乎地笑道:“这个可不好说,此一时彼一时,说不定这庆王府还没了呢。”
刘碧云听得满面惊骇,半天才仰头笑道:“你吓唬谁呢。别说你是宗室子弟,就算是一般的勋贵,也没有说废就废了的。这是用计赶我走吧?告诉你,姑奶奶我可不吃这一套。你不要这个世子位,我还要这个世子妃的位份呢。”
说罢,扭头就吩咐身旁的婆子,“备车,我要回娘家一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连个撑腰的人没有还行吗?”
一众人望了望云书岳,到底没有感动。此时的他,浑身散发着戾气,让人不敢近前。
落梅院里,王妃正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听着徐妈妈学说世子那里已经闹得天翻地覆的趣事儿。她保养得当的脸上一直保持着愉悦的微笑,不时地问道:“是吗?”“真的吗?”徐妈妈说得口水四溅,越发得起劲了。
一直等徐妈妈学说完了,王妃才捏着一方湖绸的帕子,笑得乐不可支,“他们那儿可真是有意思,你说连那三个侍妾也闹去了?哎,这世子爷许是吃错了药了,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竟然要休了世子妃。那刘家还能善罢甘休啊?”
笑着笑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头微蹙,撇撇嘴,“这王爷还没露面吗?看闹成这样,他还能沉得住气吗?”
刘碧云正领着一群丫头婆子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满屋子翻箱倒柜的。一地狼藉。
正闹得欢实,门外一声高喊:“王爷驾到!”一群人就簇拥着一个面白无须的高大中年男人进来了。
筱蓉也微微地侧过头看过去,这人真的是庆王,虽然那天回来在家宴上见过他一面。可他的容颜却深深地印记在她脑子里了。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她怎么能放过呢?
云书岳和庆王长得倒是有五分相似,身材都是同样的高大,只是庆王人到中年,有些微的发福。他的面色更加白皙一些。似乎带着一丝病态。
他负手而立,不悦地望着一院子的狼藉,半天才侧身问云书岳:“你这逆子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
云书岳并没有答话,只是躬身施礼,嘴里答道:“请父亲成全。”
“成全?”庆王像是听到极好笑的笑话一样,嗤笑一声,又满面怒容地瞪着云书岳,“你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我们庆王府在京中成了什么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吗?为了一个丫头,值得吗?”
云书岳依然不温不火地答道:“父亲,孩儿已经成人了。不需父亲再操心了。这些后宅的事儿,还是让孩儿自己处置吧?”
“后宅的事儿?”庆王显然被云书岳给气得不轻,本来没有一丝笑意的眼睛里闪现出一丝讥讽,“你可知道我们云家是什么身份?后宅的事儿就是天下的大事,内帏不修,你还配得上这个世子的名号吗?”
“孩儿自然配不上。”本来以为面对庆王的数落。云书岳会有些收敛,谁知道他还语出惊人,吓得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小厮大气不敢出,静静地听着这一对父子在那儿一来一回地唇枪舌剑。
“孩儿只想谋求自己的幸福,不想这一辈子虚度。还望父亲成全。”又是一揖到底。
庆王气得面色发青,指着云书岳愣是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拍着胸脯大喊:“逆子,你要反了吗?”
他往云书岳这边看来,才发现躲在云书岳身后的筱蓉,虽然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可是就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花朵一样,清新地要滴出水来。
再看她那面容时,庆王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不是兰儿吗?依稀还记得三十多年前,那个站在梅花树下的小姑娘,一身大红的羽缎。就像是雪地里的精灵一样,望着年少的他微微地笑。
心,就像是针扎了一样地痛,他不知道怎么开的口,半天才抖着手问道:“你要娶的就是这个姑娘吗?”
虽然知道她是个奴婢,可是潜意识里,庆王并没有把她当奴婢看待,所以用了“姑娘”的称呼。云书岳心里一喜,父亲莫非是有转圜的余地了?
忙整容答道:“是,父亲。”
庆王这才说下去,“她,不行。”
云书岳顿时急了,匆忙问道:“为何不行?”
庆王愣了愣,方才说道:“你问过她的意思了吗?”
云书岳这才明白过来,忙躬身道:“问过了,她……”
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身后的筱蓉给打断了,“世子爷,奴婢没有说过任何话,更不敢高攀世子爷。”
她从云书岳身后走出来,一张娇俏的脸微笑着,“奴婢自知身份低贱,从来不敢有那种奢望。不过奴婢还是谢过世子爷的厚爱。”
她一直朝庆王走来,作为一个女人,她自然能看得出庆王的眼神是什么样的,走到他面前,她扑通一声跪下了,拉着庆王的袖子哭道:“王爷,请您救救奴婢吧,奴婢若是还留在这里,怕是活不成了。”
云书岳自然没想到筱蓉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大惊之下,面色已是惨白一片,指着筱蓉不解地问道:“那天,那天,你不是……”
“世子爷,那天奴婢什么都没说。”筱蓉低下头,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云书岳痛心疾首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难道你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筱蓉依然没有抬头,更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低声道:“世子爷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不去理会云书岳,她面对着庆王苦求:“王爷,奴婢命虽低贱,可也不想遭受任何羞辱,奴婢愿意给王爷做牛做马,只求离了这里。”
庆王此时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激动,没想到儿子喜欢的女人心里没有他,竟然求着自己带他走!莫非这就是天意,今生他不能和兰儿在一起,上天就给他一个天大的惊喜,竟然在他沧桑了半辈子的年纪里,给他一个和兰儿这么想像的人!
顿时,他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在那个小姑娘面前,腼腆地说不出话来一样。
他一把搀起筱蓉,不无爱怜地说道:“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护你周全,不让你受到一丝委屈。”
听到他的保证,筱蓉不知道是苦是甜,站起身来,乖巧地立在他身后,却没有勇气去看一眼云书岳。
云书岳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就要抽干了一样,没想到事情一下子急转直下,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昨儿还跟他说出那些话的女子,怎么一下子就翻脸了?不仅打了他的脸,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父亲投怀送抱!
呵呵,她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个世子没有王爷威风啊?她是不是觉得做一个世子妃没有王妃光彩啊?
果然,圣人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如今想来,这话说得真是太对了。
他仰天大笑了几声,傲然地挺着胸膛,目不斜视地从庆王和筱蓉身边走过去了。
筱蓉低了头站在庆王身后,并没有抬头,可她知道,此话一出,这一辈子怕都是不能回头了。
终究还是得罪他了吗?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怕是不会原谅她的了?只是她也很无奈的,不是吗?
自嘲地勾起唇角笑了笑,她低头不语,任凭庆王拉着她绵软的小手走出了院门。
屋子里,闹得正欢的刘碧云听了这个信儿,不可置信地愣了,半天才狂笑不已:“这么说,世子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上了?哈哈,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一天,还看不上我们呢,就让他先尝尝被人抛弃的感觉吧。呸!”
落梅院里,正等着传递新的信儿的王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