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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都头这才明白,原来是拖延时间,忙高声道:“卑职遵命。”
苏锦转头对张龙道:“马队分两队,赵都头带一队堵南口,你带一队堵住北口,切记不可妄动,在胡同口设立工事,有人往外跑便警告,警告不成便弓箭狙杀,不要留情。”
张龙点头答应,跟着赵都头上马,带着马队,一阵风般的卷入黑暗之中。
几百人来的快去的更快,府衙广场上刚才还是人嘶马叫,瞬间便空空荡荡了。
马汉看着苏锦道:“爷,我们干什么?难道在这里等?”
苏锦道:“牵马过来,我们去见见咱们的老朋友,别叫他趁乱给跑了。”
马汉疑惑道:“见谁?”
苏锦道:“龙真啊,这小子独门独院在过着土财主一般的日子,今夜这么大的事,万一他闻风逃了,可是个麻烦事。”
马汉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就咱们两?”
苏锦点头道:“不用担心,看守他的只有四五个提刑司的差役罢了,一帮窝囊废,你一个人可以打他们十个。”
两人牵过马来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府衙东首繁华的东大街两旁,豪宅鳞次栉比,有的宅第比府衙还阔气,即便级别没到那个份儿,但是有的宅第门前照样蹲着石狮子,只不过雕刻的时候打了些擦边球,看着像狮子,却又长着牛鼻子。
这些宅第中住的大多是扬州的大小官员,名义上宅子是买来的,但是明眼人都清楚,扬州府知府而下尽是些五品六品七品的小官儿,所管辖的不过是一个到两个部门而已,大宋的官儿俸禄虽丰厚,但还不至于能让这些五六品的官儿能住的起这样的高宅大院。
这些宅子全部都是冯敬尧半卖半送而来,冯敬尧明白这个道理,养着狗儿帮自己看门,虽然栓着狗的绳子攥在自己手中,但是狗儿也要喂好食料,否则红了眼的疯狗饿的发昏,一狠心翻脸不认人,咬不到别人反咬一口,那可吃不消。
所以东大街的地皮被冯敬尧买下之后,便兴建了众多的豪宅,半卖半送喂了这些狗儿。
官员的宅邸附近,免不了戒备森严,几位身居要职的大人假公济私,调了自己衙门里的差役晚上来巡逻,一到晚上二更过后,三三两两的差役们便出动了,孤魂野鬼般的在大街上晃悠,反正当着小差也没什么油水,帮上官看看门巡巡逻,一来可以套些关系,二来一夜过来一百文的赏钱也是一大笔钱,毕竟累死累活的当差,一个月拿到手也不过两贯大钱而已。
差役们平时又好个面子,公门中人在寒酸也不能失了身份,若是出手扣扣索索还不如街上的泥腿子,那可不让人笑掉大牙么?
冬夜巡逻,苦虽然苦,但是毕竟有黑夜遮丑,谁也看不见,白日里只要人前光鲜,那也算是苦得其所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差役们在街头跺着脚哈着热气刚转了一圈,躲进临时歇脚的小屋里围着火炉屁股还没烤热,就听着街角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咚咚咚的脚步声踩得地面似乎都在颤抖。
领头的差役朱八赶紧起身,便招呼大家出去看看,一边怒骂道:“这他娘的是那帮夜游鬼,半夜三更奔丧么?动静这么大,要是惊动了宅里的大人明儿咱们又要吃瘪。走,看看去。”
众差役骂骂咧咧的起身,一窝蜂挤出小屋,只看一眼,差点没吓尿了裤子,只见满街的火把照的大家连惊恐的鼻毛都一清二楚,约莫数百兵士全副武装,提着朴刀,举着火把正分成十几队往大人们的宅子门前堵。
一名差役惊骇道:“朱大哥,这是厢兵啊,那领头的我认识,是厢兵指挥潘江,他们怎么带兵来到东街了?怎么办?”
说话间厢兵们已经飞快的堵住了街道两头,已经有人开始咣咣的捶打官员们的朱漆大门了。
“怎么办?朱大哥?要不咱们去问问情况?”另一名差役抖着嗓子问道。
“问你妹的奶。子,要问你问,二傻子一样,咱们上去找死么?犯得着为了一百文钱上去找揍?”
“这……明日要是大人们怪罪怎么办?”
“明日?瞧不出来架势么?还有明日?厢兵们这是来拿人来了,难怪你他娘的一辈子干个小差役。”朱八骂道。
那差役暗骂一声:你他娘的难道不是小差役?稍一迟疑眼前已经不见了众人,朱八早已经缩进屋内,噗噗噗几口吹灭火烛,那差役赶紧缩回屋内,屋门紧紧关闭,十几名巡逻的的差役缩在墙角坐听外边吵嚷叫骂之声不绝,但充耳不闻,仿佛这一切于己无干一般。
第四一一章 扬州之夜(中)
深更半夜,加之又是寒冬之时,这样的夜里‘咚咚咚’的砸门声更是显得尤为刺耳,听上去教人产生莫名的恐慌。
左近的大街小巷的窗户中纷纷亮起了灯盏,人们披衣下床凑在门缝窗棱处张望,一条东大街总共几十户人家,周围的街巷却有几千双惶恐的眼睛在窥伺。
通判郭品超刚刚睡下不久,冯敬尧前几日送来的羊绒被褥又松又软,像他这样的年纪正需要这样的被褥;身为扬州府通判,郭品超倒是不缺这羊绒被的钱,不过冯敬尧这份心思倒是极为难得,美中不足的是被窝里欠缺一个浑身滑腻的小娘子。
郭品超倒不是惧内,只是自家夫人的后台太硬,当年若不是靠着岳丈大人的举荐,他也没有今天,所以即便夫人已经皮肉松弛,摸在手上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他还是尊重夫人的意见,坚决不娶侍妾;当然了,每次一露点口风,夫人便发疯般的追着自己用掸子猛打,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此刻的郭大人正竭力忍受着夫人口中呼出的难闻的气息,夫人最近的**很强烈,特别是这羊绒被送来之后,总喜欢一丝不挂的钻进来,八爪鱼般的吊在自己的身上,让他无法招架;郭大人倒也有自己的办法应付,他会在脑海里竭力将这个身上一条条肥肉隆起的妇人想象成富贵楼的小茉莉和白牡丹,这样一想,他的某处便不可遏制的怒起,感觉上也没那么糟糕了。
“小茉莉……白牡丹……身子那么软,脸蛋那么美,**……真个**”越是这么想,郭大人的状态便越是亢奋,趴在他身上正大力折腾的肥胖的妇人便越是母猪般的满足的嘶喊起来,往往这个时候,郭品超便想一脚将这个打断他美好回忆的肥猪给踹下床去,但是他不能,当然……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郭大人索性无视这贪得无厌想把自己榨干的妇人,眯着眼任由思绪飞扬天外,很多事都在他的脑海中浮沉: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富贵楼了,自打扬州城闹了灾荒,自打朝廷派来了那个叫苏锦的粮务专使到来之后,冯敬尧便很不开心,冯敬尧不开心,郭大人当然也不开心。
小辫子攥在冯敬尧的手中,自己便等于套上了无形的绞索,不过郭大人有时候会产生一种错觉,他会庆幸自己套上了这个枷锁,否则自己这辈子又怎会遇到富贵楼那几个尤物,自己又怎么会拥有这些大宅子,这些用不完的财物?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透透口风,或是在有人状告冯敬尧的时候呵斥一顿他们,或者干脆一顿棒子打出去,亦或是将他们拿进大狱受一番苦楚;城里有人突然神秘失踪的时候,自己装模作样的派提刑司的人去查一查,大多数时候自然是查不到踪迹,无头命案了不起么?哪家州府没有无头命案?扬州府又怎能例外。
甚至有时候郭大人会产生一种自豪感,能被冯敬尧看中拉拢,这是一种荣幸,很多小官吏哭着喊着要上贼船,可是人家冯敬尧连眼角也不待见;这就是价值!这就是对自己的认可!
当然冯敬尧攥着自己的那张纸会随时害自己丢了官、砍了头;但郭通判看的很清楚,这是一把双刃剑,冯敬尧绝不会平白无故的拿出来,只要他敢拿出来,意味着他冯敬尧也就完蛋了,这本来就是一根绳子上拴两只蚱蜢的事儿,上贼船三年依旧安然无恙,这便是明证,而且自己也不是时时的看冯敬尧脸色行事,有些无关大局的小事,郭通判也会毫不留情的驳回去,这个度的掌握,郭通判自认为是炉火纯青;你攥着我的小辫子,其实便是等于我攥着你的鞭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烦心的便是那个苏锦,此人来了扬州搅得原本平静的扬州一片波涛汹涌,郭品超不止一次的跟冯敬尧提起,要将此人动用军粮的事情给捅上去,直接将此人弄死完事,可是冯敬尧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偏偏压着不让捅开,看得出来他想拉苏锦同上这条船。
郭通判也承认,这小子值得拉拢,年纪轻轻便成了钦命的粮务专使,说的白一点,其实是钦差的身份,而且据说带了一千多杂牌子厢兵便将八公山土匪的老窝给掀了,很显然只要军粮的事情不公开,一场大富贵定会落在这小子的头上,这对冯敬尧自然有着极大的诱惑力,手中控制的官儿越大,这帮人也就越安全,这是三岁小孩都能看的懂的事儿,对于自己而言,有这个小子跟自己拴在同一条绳子上,安全系数也大大的增加,所以便也没那么坚持了。
只是事情的发展有些让人恐慌,苏锦终日和那老糊涂宋庠嘀嘀咕咕的不知在搞什么?摸不准这小子的脉搏,而且冯敬尧屡试不爽的富贵楼的美人计据说也告吹,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就连冯敬尧也松了口风,打算一了百了将苏锦动军粮的事儿给捅上去,直接要了他的命得了。
身上的妇人压得郭大人有些喘不过气来,郭大人厌恶的看着这个张着嘴露出牙龈的满脸兴奋的妇人,这妇人越发的不成体统,最近办事老是喜欢骑在自己身上,仿佛不这样便不能显示她的威严一般,此刻她渐近**,通判大人也就不计较这些了,赶紧完事,睡上一觉到天明,明儿找机会去趟富贵楼,看看冯敬尧的心情如何,也许……也许可以再去**一番。
“咚咚咚!”惊天动地的捶门声惊得郭大人一个哆嗦,直接便一泻千里。
妇人张着嘴巴发出嘶哑的嚎叫,两个胖乎乎的巴掌轮番抽在郭大人的嘴巴子上,嘴里喃喃咒骂道:“老杀才!